车辇行了整整一夜,到了清晨的时候,他们到达了上杨村。好久没有回来,四月当真怀念此地。
“车夫,将车停在无人的地方,我们走进去,以免太张扬。”
薛四月在下车前为楚卫整理了几番人皮面具,为防被人发觉,四月为他挑选了一个极陌生丑陋的,整理好后,她娇俏地笑了笑,打趣他道:“楚卫,现在我可不怕你被人抢走了。”
楚卫原本还沉溺于楚家之事的思索中,得了这话,宠溺地瞧着四月道:“现下换我单膝了。”
“俩人别腻歪了。小心被那眼尖嘴快得到瞧了去。”钱氏裹了裹战崭新的棉服,好似一个得胜的将军一般走了下去。四月二人紧随其后。
越靠向这里,薛四月便越发现这个钱氏对他们越加不恭敬。想来钱氏是觉得这里是她的地盘,想要怎么样便可怎么样了。
薛四月深呼一口气,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反正就一个月,等到一个月之后,自己和楚卫便可离开这里,再也不必看她脸色。
“两位公子,我薛家的条件你们也是知道的。”钱氏抽着烟杆,余光浅睨薛四月一下,阴阳怪气地道,“房子实在是不多,要是你们不嫌弃的话,我把我大儿的房子给你们住。”
“钱婆婆!”薛四月上前一步,沉沉地望着她,心下气的难以自制。且不说她爹的房子跑烂至极,单说这房子里死过人就不行。
薛四月自己到不甚在乎,但楚卫是何等人,他身份尊贵,哪里能住这等不祥之地?
“钱婆婆,我们也是给了你钱的,而且给的钱还不少。”薛四月暗暗扣紧手掌,蹙眉道,“你若行此,未免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钱氏蹲在路边,一口一口吧嗒着抽烟,他余光浅睨二人,索性不再前行了,“你可别忘了你们现下的处境,咋?我给你们提供一条生路,你就这样说我?”
钱氏冷笑一声,向地上啐了一口痰,凉凉道,“好啊,要是你们不愿意住,我就不勉强了,正好,我们薛家还可以少受点风险。”
“钱氏,你……”
“算了。”楚卫轻轻挽住薛四月的手,放下身段,朝着钱氏略一躬身,轻声道,“烦请钱婆婆带路,我们对于居住之地并无太过的要求。”
薛四月死死咬唇,直到被楚卫拖拉着才前行。她十分不甘心地道:“楚卫,我们不单单只有这一处可以住,若是去其他村子里,我们出了这么高的租金,一定有人会收留我们。”
“这里离上阳县最近。”楚卫面上不卑不亢,一脸的沉静,“且钱氏与我们素来不合是远近皆知的事,我们藏在这里,官兵不会搜索,十分安全。”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放任钱氏这般欺侮人,着实让人不甚爽快。
“暂时忍耐些,等到楚府的事情了解后,我们便可回去了。”
见楚卫都隐忍下来了,薛四月微微叹了口气,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等到了薛家门口,原本已压下来的心再次翻涌出来,薛四月死死扣着手掌,呼吸稍稍急促道,“钱婆婆,这门口你能不能修整一下?”
四月知道钱氏这些年来挣了不少钱,算是衣锦还乡,但她十分虚荣,好显摆,所以得了银钱后都作为修饰门面用。
眼前所及的便是如此,单是门框,就镶嵌着银子,上前还赫赫地写着楚老夫人赐给的字样,以此彰显尊贵。
“我凭啥改?”钱氏凉凉地道,“你们倒是好,还没住进来,就已经开始管束我的行为了,要是真的住进来的话,我老婆子是不是吃饭喝水都被让你们管一管?”
薛四月深呼一口气,佯装笑靥:“钱婆婆,我们哪里是这个意思?原本这就是您的家,我们没有权利也不应该管束。”
顿了顿,声音更柔和地道:“只是现下是非常时期,那些官兵逮捕的便是与楚家有关的人事,您这样明目张胆地写着与老夫人交好的字,岂不是告诉官兵你是楚家的朋友?”
钱氏怔了怔,看着这字,不觉点点头。她很快就爬上门框处,将那几个字拆了下来。
“除此之外,您这门框做的十分晃眼,那些兵士一定知道您很有钱,说不定又会来您这里搜查……”
“行了!”钱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蹙眉道,“你们快点进去,别说废话了!”说着,她已经开始拆卸门框。
薛四月嘴角浅浅地勾起,引着楚卫大步走了进去。果然钱氏得了银钱后,这薛家也装修的好了很多,四月原本想要携着楚卫住进她原来的屋子里,然刚推门,就被钱氏拽了过去,指着西院拐角处的一栋破烂小房子:“你们住那里!”
薛四月暗暗扣紧手掌,仍然十分温柔地道:“钱婆婆,那里已经荒废很久了,其中的家具等物怕是不能使用,能不能给我们一个稍稍好些的屋子?”
“好屋子?好屋子我们自己还得住,你们只是逃难的,住这么好的屋子有啥用?”钱氏一面说着,一面拽来正在烧饭的三媳妇王氏。
“给他们大开那间房子,让他们住进去。”
王氏从头到脚地打量这已经伪装好的人,面露不屑地道:“婆婆,这是哪里的歪瓜裂枣?咋都被你寻么来了?”
薛四月暗暗扣紧手掌,余光悄悄地打量楚卫一眼,见他没有被这话语影响,心下微安,她大步地走到王氏跟前,朝她深深作揖,轻声道:“王婶,我们来这里小住几日,是会付租金的。”
“租金?”王氏眼睛转了转,悄悄地打量钱氏一眼,小声嘀咕道,“租金正好可以贴补家用,最近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你快点去开门!杵在这里做啥?”钱氏怒目苛责着,手下意识地按住胸膛。
进入那见破烂小屋子里,四月方才发觉这里的情况远比自己预料的药糟糕的多。
“这里怎么能住人?”四月蹙眉,咬牙道,“连窗户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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