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冬聊了好久,薛四月方才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四月诈死后,钱氏就打闹楚府,不单单屡屡讹钱耍赖,更重要的是,她趁机将一直被保护的极为妥帖的孙氏揪出,继续回去做薛家的奴隶。孙氏性子自来软弱,对于钱氏的话更是言听计从,故而钱氏没有弄多少周折,就轻松地毁了四月这些日子对孙氏的谆谆教诲,让她成为自己人。
“四月,这件事怪不着你娘,实在是钱氏太霸道。”刘冬轻叹了口气,道,“而且,寡妇始终是无依无靠,没有男人依靠,想在这个村里里独立地活下去都很艰难。”
薛四月点点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帮着刘冬缝补渔网。刘冬也是这村里的几个寡妇之一,但她相比于其他人处境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这一切与她的独立勇猛有很大的关系,她能自己捕鱼,做一些男人都望尘莫及的事。而这些放在孙氏那儿,是一点都不沾边的。
一想起她那个娘,薛四月就不觉按了按眉间,叹了口气道:“要是想改变我娘的处境,单单凭着我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还可以给你娘找一个男人。”刘冬抬起有些浑浊的眼睛,将四月的薯片好好的收起来,轻声道,“要是让你娘改嫁的话,那钱氏再想要管都没有资格再管。”
薛四月一派脑门,方觉这个法子很妙,她忽地想起上次托付陈春为她娘物色合适的人选,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就,对方连一个消息都没有通知过来,显然这件事已经打了水漂。兼之……
薛四月叹了口气,嘟囔道:“现下村里人大多知道我娘是钱氏的儿媳妇,他们自然不想要沾染上钱氏的一身腥,在这里给我娘找男人怕是艰难的事。”
刘冬摇头:“村里既然不行,那去县里找,你娘这样的人品,又勤快能干,一定能有好男人想要和她过日子。”
收粮食在次日进行,听了村长说的县里的情况,薛四月标出的价格几乎让所有人都满意。四月雇了两个人检查薯类作物的好坏,之后便又开始筹备县里店面的情况。
到了午间,来这里卖粮食的人渐渐少了,薛四月点了点收来的作物,已经够三个月的用度了,便喝令停止收购。
四月正准备回去,忽地得了一声急唤。是钱氏。薛四月心下一沉,急急转身去探她那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娘。
“薛公子,我婆婆说你这里收粮食,想要把家里的存粮卖了。”孙氏满头热汗,肩膀上扛着整整一麻袋的粮食,累得汗流浃背地。薛四月急忙从她手上接过粮食,心疼道:“钱氏平时也不怎么干活,现在还不能多跑跑?非得把所有活计都压在你身上?”
孙氏微怔,半晌讪讪地笑了笑,指着自己口袋中的红薯:“薛公子,你看看这粮食能收多少钱?”
薛四月犹在为孙氏心疼,一面检查红薯,一面想着钱氏不见自己的原因,其实也无甚,不过是因着上次当着自己的去楚府讹钱,说实话,这种事情薛四月没有记仇,可钱氏却于此特别在意,乃至于不轻易地来见自己。
“这粮食的质地不是特别好。”薛四月实打实地说明情况。相比于其余村民的粮食,这些红薯显然是照料的不妥当,乃至其中有很多成熟不完全就被挖出来的,想来定是钱氏为了能赚点前而拿来充数的。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收一旦十文钱吧。”
孙氏揉着衣摆,嘴角抽*动了一下,显然是想要说些什么,然又不是很好意思,于是踌躇着站在薛四月身边不肯走。
薛四月看出她的心事,轻叹了口气道:“孙姨,是不是你婆婆嫌弃这个价格低?但是你的粮食这个质地,放在村里,十文钱已经无人买了,我这是赔本给你收粮食,你要知道……”
“我知道。我们也实在是难为人了。”孙氏低咳一声,卷着破麻袋,想要回去,然刚走一步,就不觉回来,素日苍白的双颊微红。
“薛公子,能不能再给多点?”孙氏捏着被点算好的钱,踌躇着,忽地咬紧牙关道,“要不然等我回去,婆婆见到我得钱这么少,一定会揍我……”
“要是我猜测的不错。你们薛家近日来通过薛家已经赚了不少钱,想来也不需要这点子粮食的钱来贴补家用吧。”薛四月走到孙氏跟前,心疼地望定她,轻声道,“她素来小气,脾气还暴躁的很,你不应该总是收他的气。”
孙氏踌躇着,根本几句进不进去薛四月的劝告,只盯着对方车辇上钱匣子里面的钱,显然还是磨多点钱,好等会儿回去时,不必受钱氏的苛责殴打。
“孙姨,钱氏想要多少钱?我数给你就是了。”
孙氏脸颊绯红更甚,显然是越加的不好意思。
“薛公子,我、我婆婆说这些粮食能卖十二文钱一旦,但我觉得他们连十文钱都不值。”孙氏苍老的眼角轻轻迷住,她叹了口气道,“要不然还是十一文钱 ,我回去之后只会被骂 ,不、不会被打的。”
薛四月目光灼灼,眼睛转了转,忽地笑道:“此事好商量,我给你十二文一旦也可,但有一个条件,你若答应我的话,我定是会满足你的条件。”
携带货物的车辇很快就行到了县城边上,薛四月的车走在最头里,到了城门处,四月先让那些押货的小厮们留在原处,且尽力不要声张押解的货物,之后架着自己的车辇慢悠悠地进了城。
“薛公子,你这是干啥?”孙氏第一次来县城,被这里繁华的场面吓住了,窝在车辇角落处四下地看着,看气来十分恐惧。
薛四月看笑了,低咳一声道:“来带你见一些熟人,顺便给你寻一个归宿。”
说着,她朝前方的楚卫挥了挥手,轻笑道:“楚公子,货物已运送完毕,我们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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