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睁大眼睛，猛地转过身，却见负着手笑意盈盈的薛四月。
“你咋没在村长家？”钱氏急忙上前，揪住四月的手臂。
孙氏拖住婆婆，声音很沙哑：“婆婆，四月一定是想念咱们才出来的。我们多陪陪她吧。”
“谁有功夫陪这个短命鬼？”钱氏唯恐四月出来惹村长不高兴，让自己那一千两银子打水漂，故而十分倔强地揪住她，拖她向村长家走。
薛四月嘲讽道：“奶奶，你别急啊。是村长允许我出来的，放心，你那一千两银子跑不了。”
钱氏顿时安下心来，可被对方奚落，总归面上过不去，她扬起手，叫骂道：“反正我不管，你现在必须回去！否则，别怪我不讲祖孙情面！”
“呵！祖孙情面？”薛四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她哦了一声，猛地一甩胳膊，便将钱氏推了一踉跄。
“奶，你什么时候跟我讲过祖孙情分？在卖我的时候讲的吗？”
钱氏老脸褚红着，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那是为你的将来谋划，你以为你长这么丑，除了陈大力那傻子外还有其他人要你？我……”
“娘，这是您给我准备的嫁妆？”四月笑意盈盈地凑过去，去摸那单薄的纸包。
孙氏立刻滚泪，她蹭着眼角，十分愧疚地道：“四月，娘对不起你，连一份像样的嫁妆都没法给你置办。娘没能耐。”
薛四月摇头，轻轻抚住孙氏削瘦的肩膀，满是感恩地打开那纸包。里面盛放着一把梳子、一面小镜子和一小盒胭脂。四月满心欢喜地收下，向孙氏躬身，轻声道：“娘，这些年来你辛苦了，接下来女儿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告诉你！我是绝对不允许孙氏去陈家看你！你嫁过去，也就是陈家的媳妇。我们陈薛两家不来往，所以你也不用回娘家。”
薛四月唔了一声，乖巧地应下：“放心，我会听您的话，绝不会去看您。”
今日四月乖巧的异常，钱氏觉得有些奇怪。可具体怎么奇怪，她也不再细想，反正今天嫁过去后，她就到手一千两银子。无论怎么样，钱都是最重要的。
“娘，这个胭脂真好看。”薛四月拢住孙氏的胳膊，笑道，“我趁着天未黑，我们在四处转转吧。你……”
四月看笑了，对这个抢胭脂的奶奶越发无奈。并非生气，只是心寒。
钱氏把玩着从四月手中拿来的胭脂，打开闻了闻，使劲瞪了孙氏一眼：“短寿鬼！我说啥了？她是陈春的媳妇，跟我就是死对头。你为对头买这么好的东西做什么？给我幺女留着！”
孙氏耷拉着眼皮，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胭脂，想要又不知该这么开口。这毕竟是用她攒了很久的银钱才买来的，她舍不得。
“婆婆，这个是四月的。”
钱氏把胭脂盒蹭了蹭，仔细放在怀中，瞪了她一眼：“快点滚回去做饭！”
孙氏不死心，双眉耸拉成八字，仍苦求对方：“婆婆，四月的嫁妆原本就单薄，就这一个好点的，您就把它给我吧。等金花出嫁的时候，我一定给她买个更好的。”
见孙氏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钱氏怒从心头起，从后背抽出烟杆，狠狠地抽打孙氏一下，叫骂道：“我说啥你听不懂？快滚去做饭！”
孙氏自来不走。钱氏怒火中烧，捏紧烟杆再次打了过去。可半路上就被暴怒的四月截住。
薛四月一把抢过烟杆，使劲一掰，烟杆顿时折成两段，被狠狠扔到远处。
“娘，她摆明是欺负我们娘俩儿。”薛四月眼底泛着冷，扯住孙氏向前走，边走边劝，“听我的，娘你跟我住，咱们娘俩以后无论去哪里，相互依靠着起码不受气。”
孙氏怔怔地，还在想着那胭脂膏子，忽地意识到四月刚才做的事，骇的走不动：“四月，你刚刚是不是把你奶的烟杆掰断了？你奶最喜欢那烟杆，你……”
“我管她喜不喜欢，我只知道她拿那东西打你！”薛四月啐了一口，心中的怒火仍在燃烧。妈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婆婆？虽然21世纪也有不少坏婆婆，但轻易也没坏成这样的啊！把打儿媳妇当做家常便饭？
“这东英国的律法还是不行。”薛四月咬紧牙根，“要是有律法专门管坏婆婆的。像我奶这样的，早就被砍头了。”
“死丫头！你说砍谁的头？”钱氏尖吼一声，声音特大，引得街坊四邻纷纷探出脑袋。
“你弄坏了我烟杆，我今儿就要砍你的头！”钱氏怒吼着，小步疾跑着，使劲揪住薛四月的衣襟。
四月没有防备，一不小心被她推一踉跄。她站稳后，望着高自己一头的钱氏，无奈道：“奶，虽然我讨厌你，但你毕竟是我奶，我不能跟你动手。”
“呵！你讨厌我？”钱氏一瞪眼，眼白都露了出来，她咬着牙，“告诉你，要不是老娘我，你以为你……”
薛四月急急捂住耳根，望着四下里越聚越多的来看热闹的村民，心下微寒。但眼前明显是钱氏不讲理，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头为她说一句话。
四月越想越心寒。不明白，咋这群村民就这么利己和麻木？
“咋了？聋子了？”钱氏口中唾沫星子横飞，她又使劲推了一把四月，怒道，“告诉你，我这烟杆贵得很，你要给我陪！”
“你这不是碰瓷吗？”四月淡淡地回了一句，“一个破烟杆能值多少钱？用我挣来的一千两银子能买一屋子了吧？”
孙氏急急上前，劝四月：“四月，你就少说两句吧，你奶他……”
“你给我滚！”钱氏一脚踹开孙氏，咬牙切齿，“等会儿我再跟你算账！”
“死老婆子！你欺人太甚！”四月手指节握得咯咯作响。
“你骂谁？”
“我骂你！你给我娘道歉！”
钱氏气极反笑，大力扬起手，朝四月脸颊甩去——
突然，一个男人的臂膀出现，一把推开狰狞的钱氏。
“我娘子也是你能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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