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个腌臜中年阴人居然是曾经名声显赫的内宫总管汪英?
今上御极2十余载,身边1直信重的大太监就是这个汪英啊,他他他怎么就来了孟州?还在陈道玄身边当差?
听公主头号那句‘还活着呢’肯定这里面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再看汪总管卑微的态度,就知道他肯定犯了什么过错?
“起来吧,汪总管,你的事本宫也管不着……”公主说着,却拿美眸狠狠瞪了1眼陈道玄,你不给本宫解释12?
陈道玄却扭过头对汪英道:“老汪,你下去吧,帮着刘光才去看看那边的事……”
“诺,老奴告退。”
汪英如蒙大赦,赶紧就闪,出了衙堂还将堂门给关的严严实实的。
公主这时才对陈道玄哼了声,“你这狗头,欺上瞒下,我父皇要你这么处置他的?你怎么敢啊?要不要脑袋了你?”
听到公主厉声训斥,杨真和庞珏都在1边龇牙,刘氏父子女3个更吓的浑身1抖。
倒是刘斐吓归吓,心中却涌起1股快意,姓陈的狗头,你也有今日啊你?活该啊,公主,快狠狠惩治这个腌臜狗头。
他见父亲和妹妹都在这里,便知是来搭救自己的,只是不知如何谈的?结果又如何?
他实在是替妹妹不值,居然被家族牺牲了换取利益,他就带了些人跑去大闹1场,希望能挽回妹妹悲惨的命运,可惜把自己搭了进去。
哪知,陈道玄不以为然回应公主,“殿下,圣上只是跟本使讲不想再见到汪公公,本使就琢磨着,皇帝不用他了,定是嫌他腌臜,但本使和圣上怎么能比?汪英他再腌臜也是圣上用了2十几年的老人,早调教出来了,这么个人才不用岂不是浪费?所以本使就用用他……”
什么?
皇帝不用了,你用用?
那后宫好多嫔妃皇帝不睡了,你也睡睡去?
宁德气的美眸瞪老大,“你用用?你敢用啊你?你长几个脑袋?”
“呵呵……这么多人在,本使不好呈禀下情,就是个说法,公主莫恼才是,老汪做错了事,对不起圣上,本使不得多使使他?让他为国朝继续尽忠尽力?全当将功补过了吧。”
“你、你……本宫迟1天被你这狗头给气死了,哼,不想看你了,珏儿,咱们走……”
终于把公主给气走了,挺好。
陈道玄微微1拱拳,“恭送殿下……”
“哼,狗头陈,你等着,你的好多着呢。”
公主再哼1声,跟庞珏挽着手1起走了,庞珏面含微笑,只是对陈道玄轻轻颔首示礼。
陈道玄也微微颔首回礼。
此女虽1言未发,1直恬静以待,但无人忽略她的存在,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能悄悄吸引你的目光。
杨真这时凑过来,小声道:“真是皇帝身边的那个汪英?”
“嗯。”
陈道玄点点头。
“怎未杀了?”
“杀了做甚?人家对我忠心耿耿的,舍不得杀,呵呵。”
“你还笑?万1皇帝问起来呢?”
“问?外甥自有应对之法,姨母不用担忧,你也先去歇着吧,”
“你仔细着啊,伺君如伺虎,打不得盹儿,”
“是,姨母训诫,外甥记下了。”
“哼,沈畅还在那边等着呢,你这边快着点。”
“这般吧,烦劳姨母让人领那沈畅先去见见姨父吧,此间事了外甥便过去与他相见……”
“也好,”
杨真点点头,也绕过屏风后走了。
……
刘斐没想到,陈道玄就这么把震怒的公主给打发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刘靖也1样吃惊,这个镇抚使,真看不懂他了。
只有刘莹觉得陈道玄堪称奇男。
尤其他在公主面前表现的不卑不亢,在她眼中是极具男儿风骨的。
平日里那些世家子们,吹这个吹那个的,当足自己便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包括哥哥在内,可见了公主1个个的还不是变成磕头虫?
此时,都走了,只剩1个陈道玄,刘氏父女子3人才感压力大减。
而那边侍立的张东泰,从始至终未动1下,好象不关他的事,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他眼里却只有‘陈大人’。
“刘斐,”
“……”
被俩獬卫摁跪在地的刘斐此时抬头正视钦使陈道玄。
这这这个狗头长成这般俊逸模样,你还是个男人吗?你太过份了。
“逆子,还不向大人认错?更待何时?”刘靖忙呵斥,1边猛给这蠢子递眼色中。
刘斐这才醒转过来,自己还在囫囵之中。
他忙低头道:“草民今儿喝多了酒,出口1些腌臜粗鄙之语,实乃草民之错,还望钦使陈大人开恩……”
“你虽愚蠢,但为了你自己的妹妹能做到这般地步,可见你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尤念血脉亲情,保持住你人性中的良知,日后也差不到哪去,就凭这1点,本使也不会加罪于你,今日不过是小小惩诫,在这个只认势识财的世道里,你这样的人,不多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父母乃至祖父等人,做出今日之决断,考虑的是1氏之存亡,此前本使说过的话,也不是吓唬你刘氏,在滚滚大势面前,愚蠢的人才会做愚蠢的选择,非是国人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实在是他们自己做下哪般腌臜勾当他们心里有数,皆因他们心虚,才撑不起男儿应有的铮铮铁骨,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黑白不分、是非颠倒,那是要付出沉痛代价的,或许你不认可此语,你会觉得做恶事的人多着去了,又有几个遭报应的?本使告诉你1言,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不是不报,是时辰不到,正义或许会迟来,但绝对不会缺席。”
最后1句话似暮鼓晨钟1般,振聋发馈,直殛人心。
刘靖刘斐父子俩怔怔如陷入恍惚。
刘莹却目中连现异彩,眸光死死盯着‘陈大人’,满满的钦佩。
“夫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人以史为鉴,可知兴替,晓得失,明是非,启灵智,若不学无术,又何以承担起1族之重?1氏之兴?大到1个国家朝廷,君不体念民间百姓疾苦,又如何去治国理政?而为官1任、当造福1方,只知搜智民脂民膏,贪婪成性、中饱私囊,逼的老百姓活不下去,最终还不是要亡国亡廷?尔刘氏银号又做了哪些腌臜勾当呢?朝廷昏溃,居然任由民间私族发放银票宝钞,此乃动摇国本之蠢计也,朝廷不治,本使来治,即使治不了1国,当先治1州,便从孟州开始,再澜州、再青州,逐步放大到东路十数州,刘员外你若读史,当知本朝走至今日这步田地,积弊已深,甚至错恨难返,本使也能知道你们这些豪绅豪族的想法,无非就是坐在家中自己吃饱,等着改朝换代罢了,反正皇帝谁来坐,也未必能波及你们,就象唐王,就很是被1些人看好,甚至天师道都倾力扶佐,鼎源商号为其铺垫良基,你刘氏或许也想过做从龙之臣,异日未必换不来1官半爵的,但事实也远没你们想的那样简单,站错了队,阖族跟着掉脑袋的,1点都不夸张,唐王似强实弱,就因为他手里没‘兵’,今儿本使逼着你们站‘朝廷’这队,日后你们阖族上下都会感恩本使的,再说简单点,唐王想成事,先过本使这1关,若连本使这1关也过不去,4公1侯哪个他碰得动?”
这些话基本把刘靖刘斐父子敲打的明明白白了,刘莹都听懂了呢。
后来,他们不知怎么回的刘府,有种混混沌沌的感觉。
……
刘老爷子1直没睡,就在等刘靖回来。
听不到准信,他怎么睡得着觉?
终于等回了儿子、孙子,再听刘靖把陈道玄的1番话转述之后,刘老爷子沉默了半天。
“难怪此子年纪轻轻便居高位,其智近妖,堪比朝堂沉浮几十年的老官油子,且其言明,这番东巡就是冲着唐王来的,如今看来他是不会进唐州的,他先要经营青孟澜潞4州,将唐州团团围住啊……”
“父亲,我们……”
“我们已经入了他的毂,没得再选了,想些法子寻些由头,从唐州还有其它各州多调点现银来孟州吧,与鼎源商号破脸是迟1天的事。”
“父亲,我们扛得住鼎源的报复?”
“呵呵,不用我们来扛,有陈镇抚呢,你要做的就是表明你孟州刘的态度而已,人家看你怎么做事的,你若尸位素餐,能落个好?既然上了这条船,就要献上我们的绵薄之力了……”
“是,父亲,儿晓得了。”
刘靖这时渐渐挺直了腰杆,有了最后的决择,也就抛开了顾虑。
地上跪着的刘斐1直听着祖父说话,心中也暗暗震惊。
“起来吧,你也别跪着了,既然陈大人都赞你至性至情,念血脉亲情,是个有孝心的种子,你就跟着你父亲好生做些营生来看看……”
“是,祖父,孙儿1定不叫祖父失望。”
“哎……我都快进棺材了,失不失望并不打紧的,关键是那位陈大人怎么看哦。”
这老爷子果然胸蕴着奇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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