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三人畅怀,歌夜豪爽,欧阳宇广闻,老者张之山从中穿针引线,边谈边饮好不热闹。
只是这唐朝的酒度数虽低,也架不住多。欧阳宇只记得自己酒意狂涌,临倒下前推却不了张之山的软语相求,提起毛笔‘狂草’了今日所作的两首诗便倒了下去,再无所知。
“薄皮的云吞来~大肉馅儿!过水的柳面来~两头尖儿!包子、脆饼来~不见天儿......”欧阳宇渐渐的睁开双眼,入目的是红床幔帐,入耳的是走街窜巷卖早点的吆喝,入鼻的是淡淡的焚香。
“嘶~~~”欧阳宇头痛欲裂,咧嘴笑笑,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旋即松手闭眼,再次感觉起来这真真切切的大唐清晨。心绪渐渐平缓,那吆喝声似是穿耳而入,萦绕不去;那焚香自鼻间缭绕而入,又出四肢百骸千毛万孔而出。
不用睁眼,那红床幔帐在心中动起,那卖早点的人儿在心中走来,那焚着的香丝缕可见。大唐的早晨便化作一副立体的画面,让欧阳宇暖洋洋、舒坦坦,说不出的惬意快活!
“我是大唐人了!呵呵。”欧阳宇喃喃自语,估摸着昨夜自己醉酒被张之山安排到这房中,遂起身穿衣,看到桌上的包裹分文未动,取来束在背上,推门大步而出。
“小哥儿!且慢行,主人吩咐:待小哥儿起身,须好生招待,洗漱用餐后主人自来寻小哥儿。”这一声吓了欧阳宇一跳,只见门口立着一小厮,刚才出声的就是他,他双眼通红,显是昨夜熬了通宵,怕自己夜间醉酒难受,准备服侍一二的。
欧阳宇笑笑,左右无事,去寻二哥也不急在一时半刻间,何况自己和那张之山一夜的酒,早就成了忘年交,且听从安排吧。
“小兄弟,精神不错啊!”,这边欧阳宇刚刚洗漱用餐完毕,那边张之山便微笑着踱步而入。
“老哥,你也精神好的很那!我这多年的习惯早起,就是醉了也定时起身,却不想你也一样的好身体,哈哈哈!”欧阳宇开起了张之山的玩笑,昨夜种种,他二人早已熟络,不需客气。
张之山坐了胡椅,先将歌夜之时说与欧阳宇听了:原来歌夜虽嗜酒,却因昨日遇匪一事还要有个交代,喝到二更时分便匆匆走了,临走前千叮万嘱张之山要好生照顾欧阳宇,告诉他有空便寻到这归云楼来,自己常常在此独饮。又笑吟吟的问道:“小兄弟你来晋阳城可有打算?若暂时未定,不如来老哥这里长住,每日你我饮酒品诗,调侃人生,也是一大快事!”
“我人缘儿可真好!先是盘山村遇到七哥,后在义母家寻得了一个窝,后至晋阳城,又遇到一个老哥,竟也拉我来住。不过我还是要去二哥那里,毕竟那里是结拜的兄弟,关系要深一层,许多事情办起来也方便。”欧阳宇眨眼间想了许多,先露出他那招牌笑容,对张之山道:“老哥,非是小子不想住这里,我有一义兄在这里晋阳城的狄府做副管家,我先要到他那里去盘恒些日子,以后说不定哪日便来寻老哥饮酒,老哥可别不认我就好!”
“小兄弟说的哪里话,我这一亩三分地,欢迎你还来不及,怎能不认你?你义兄既然在狄府,那也是高门大户,官宦人家,你须得多些心思,如果不如意,老哥这里大门随时敞开,就怕你不来!哈哈”一听欧阳宇的义兄在狄府,张之山心已放下一半,总不至让他居无定所,飘泊度日。只是那狄府,家主狄孝绪,现任尚书左丞,父亲狄知逊,又任夔州长史,乃是一地地道道的官宦之家,所以规矩也不曾少到哪里。这小兄弟毕竟才束发之年,性子难免跳脱一些,怕是受不了那府中拘束。
“老哥,你且放心,我要是不如意,第一个来的必定是这里。不过老哥我想问件事儿,昨日那白衫武元爽,可还有个妹妹叫武则天的?”欧阳宇昨日没有出口提问,今日却不准备藏着掖着,他对这武府很感兴趣,要是武则天在这里,那可是历史第一女人啊!
张之山捻了捻胡须,低头沉思起来,口中说道:“武则天?武则天...还是妹妹...未曾听过啊,不过......”
“不过什么?”欧阳宇差点没被这老哥的大转弯儿给噎死,急急问道。
张之山看着欧阳宇拿猴急样,还以为他和武府人物有什么牵连,摇头一笑道“不过武元爽却是有个妹妹,叫......好像叫武约的,不过年龄尚小,四五岁的样子。”
“武约,武约,那不就是武则天么!现在是628年,她现在应该才四岁,还是个小屁丫头罢!”欧阳宇在那里独自歪歪着。
“小兄弟,难道你和他们府中有什么关联?”张之山看到欧阳宇发呆不语,关心起来。
欧阳宇起身道:“老哥,没有瓜葛,只是路上听人说起,问问罢了!小子这就要走了,还望老哥多多保重,一有空闲,小子保证跑来作陪!”
张之山起身相送,不做多余的挽留,那样反而见外。又要酒店中一小厮去送欧阳宇,欧阳宇却是不肯,只想在这里市井中走走看看,自己寻到狄府。无奈之下,张之山只得指点了路径,两人惜别。
晋阳城北街,此时已是上午时分。街道两边店门大敞,小摊小贩络绎不绝。
只见人群中有那么两人,不似赶路,不似问价购物,只是一前一后漫步随行,分外扎眼。前者蓝布长衫,发髻高挽,眉若卧峰,眼若星辰,面容清瘦,下颌一缕仙须随风轻摇。他年龄大概四十上下,背手而行,边行边看着匆匆行人,时点头,时摇头,时长叹,时扭回身去和后面一人交谈一二。后面那人要年轻一些,不到三十的年龄,面容却是要普通
的多,身后背着一竹架,上插一幡,写着“半仙半痴”四字,原来两人是算命的。
“师父,咱在益州待的好好的,为何突然跑这里来。而且您一路也不曾说过原委。这晋阳城虽是繁华,可水土却大不相同,饮食居住真真儿的不舒服。”两者中的后人低头嘀咕道,满脸的不耐。那前者显然是这后者的师父了。
只见那师父也不回头,双眉皱起到:“淳风,为师也不想爬山涉水跑这里来。只是几个月前夜观天象,左辅星、右弼星还有破军星一夜极亮,百年不遇的三星耀!为师一路追寻,来到这晋阳城,才发现三星皆应这里,之前不和你说,实乃天机不可多语!你已近而立,应按捺下这性子了。做事总是毛毛躁躁,我如何放心?”语气渐渐转厉,淳风摸了摸头,尴尬的不知如何应答。
“师父,弟子知错了!”淳风倒也虚心受教,收了性子,乖乖的跟在前者的身后。
“咦?淳风,你且看去,前面那少年可有不同之处?”那师父突然双眼放光,如获至宝般指着前面不远处一青衣少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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