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泽中,轮回池上空,暗祁罗和江少流,两大神王遥遥对峙。
暗祁罗手中握着暗金色卷轴,脚踏虚空,神情无比坚定,而江少流手中则是出现了一盏灯,周围时间流速不停变化,空间时而真实,时而虚幻,介于有无之间,尤其是他的眼睛,目光平静,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情感,却又无比丰富,似乎蕴含了世间的所有情绪。
“三元合一,很强。”暗祁罗两手展开暗金色卷轴,另外两只手缓缓伸出,从卷轴上抓出两个奇异文字,往江少流抖手一扔:“但我暗祁罗才是最强的！”
两个奇异文字破空而来,震动万古,刹那仿佛亿万年,携带着不知道多少暗能量,像是两颗小型暗宇宙,径直往江少流胸口砸落。
“神王境界,创世神力,这种手段平凡无奇,于我无用。”江少流举起手中灯盏,轻轻一晃:“此灯是我一位老友炼制,融合禁宙碑,镇宇鼎和六道轮回,蕴含时间,空间,情感三大规则,我为其命名——永恒之灯！”
嗡……
永恒之灯在江少流手中轻轻震颤,一道道永恒神光照耀万古,把暗祁罗轰出的两个奇异文字轻松打散,继续往暗祁罗身上压迫过去。
“时间,空间,情感,这就是你的永恒吗？”暗祁罗挥手打散永恒神光,伸手撕开宇宙壁膜,抬脚走了进去:“江少流,跟我来吧,我让你见见,什么是真正的永恒！”
江少流一步迈出,刹那间追到暗祁罗身后,重返混沌海。
“你看。”暗祁罗握着暗金色卷轴,抬起一只空着的手掌,远远指着那些不断浮生幻灭的宇宙:“宇宙从混沌中诞生,同样归于混沌,而我们的族群,不管如何努力,终究要随着宇宙的湮灭而彻底消失。你所谓的永恒,只是你一个人的永恒,你的父母亲人,爱人朋友,他们能不能永恒？！”
江少流微微沉默。
自己刚才在混沌中迷失,经历亿万纪元,的确也曾经想到过这一点。不过,哪怕是神王也无法改变混沌意志,混沌演变不容更改！
“我的永恒和你不同。”暗祁罗猛地挥手:“我修行千万年,父母亲人早已死去,但族群亿万众,绝对不可以成为梦幻泡影,毫无意义的诞生,又毫无意义的消失。我要成为混沌神王,成为整个混沌的唯一主宰,让我的族群永世长存！”
江少流缓缓摇头。
混沌神王,这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境界,而是一种灵魂状态。一旦达到这种状态,所有情感都将消失,一举一动皆是至高规则,这样的存在固然伟大,但同样悲哀,就如同现在的混沌,孕育一个个宇宙,又不断崩解消散。
刚开始或许会有新鲜感,时间越久远,蕴含的人性会越加淡漠,直到成为真正的无情无欲无念,连自己的本体意志都会改变。这样的永恒,只能是从来没有情感的混沌,放弃情感成为混沌,自己不会选择！
“同为神王,我们的战斗可以持续亿万年,甚至永远无法分出胜负。”暗祁罗战意燃烧,信心无比高涨:“江少流,敢不敢跟我赌一场,我赌自己会先你一步成为混沌神王,而你必然成为失败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群灭亡！”
江少流握紧永恒之灯,双眼紧紧盯着暗祁罗:“我也赌,我赌你无法成为混沌神王,因为你没有领悟永恒的真谛。真正的永恒我已经拥有,即便混沌自毁,万千宇宙不存,我所坚信的永恒仍然存在,不是时间,也非空间,而是永不磨灭的情感！”
“那就赌一把！”暗祁罗在混沌中盘膝坐下,收起暗金色卷轴,四只手掌各掐印诀,一道道神王意念往周围的无尽混沌中急速散发:“江少流,当我的意志取代混沌意志,那时候我就是混沌,整个混沌的力量,你绝对无法抗衡。”
江少流坐在暗祁罗对面:“我给你这个机会,不会趁机对你出手,你不可能成为混沌神王,但却有可能领悟我所理解的永恒,只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之间或许已经没必要分胜负,成功与否,我等你见证。”
暗祁罗不再多说,意念全部离开身躯,往混沌深处越散越远。
一年,万年,亿万年……
时光飞速流逝,混沌衍变无休无止,暗祁罗始终没有苏醒,仍然保持端坐姿势,周围一道道混沌气流环绕,周围无数宇宙诞生,湮灭,经历一次次轮回,仿佛永远如此。
江少流默默看着暗祁罗,对周围以前全不在意。
他和暗祁罗身后,本宇宙崩解,重生,再崩解,再重生,轮回不止,身上所有宝物全部腐朽化灰,然而胸口位置,尹曼姝等人的思念玉符始终光亮如新,是真正的永恒！
“永恒啊。”又过了无数纪元,暗祁罗终于苏醒。
他低头观看自己的身躯,伸手取出一篷暗金色灰烬,沉默好长时间:“暗神典也无法永恒,我们两人的本宇宙轮回无数次,族群早已消亡,我们的永恒还有什么意义？没有永恒,没有真正的永恒,即使我们永远存活,在意的一切终将逝去,我忽略了,及时我能替代混沌意志,需要的时间,足以让族群毁灭五十次。”
“有！”江少流解下玉符递给暗祁罗:“混沌衍变无穷,仍然有时光磨灭不了的东西,你忘不了你的族群,这是你的执念,我的情感同样是执念,所以我们都无法取代混沌。”
暗祁罗握着玉符感应一会儿,交到江少流手中:“你有那么多红颜知己,现在本宇宙消亡无数次,她们都早已死去,你甚至都没能和她们真正成亲。即便情感还在,这样的永恒有意义吗？”
“你仔细看看。”江少流从虚空中站起,伸手指着身后的椭圆形宇宙:“我们的本宇宙,真的消亡了吗？”
暗祁罗看了一眼,脸上神情顿时僵住。
身前,本宇宙正常运转,透过宇宙壁膜,甚至可以看到黑澹等人正在仰头观看虚空,只是他们的目光无法透过宇宙壁膜,什么都看不到,脸上隐有期待,似乎是在等待江少流打败暗祁罗,得胜归来。
“混沌给了我们机会。”江少流慢慢摇头:“我从迷失中走出,历经亿万纪元,醒悟之后才发现只是度过了一瞬间。你神念离体,企图取代混沌,似乎经历无数纪元,实则仅仅是白驹过隙,刹那即逝。你的神念能够从混沌中返回,就是因为你对族群还有牵挂。情感,就是真正的永恒！”
暗祁罗神情复杂,脸色一变再变,长长呼出一口气:“你说的不对,我的暗神典消失了,真正经历过的时间的确是亿万纪元。你经历的一瞬间,只是因为你已经看透永恒；没有暗神典,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
“胜负有那么重要吗？”江少流摆摆手:“暗祁罗,能够达到神王境,你有永生不死的资格。即便我现在杀你,未来的无尽纪元,仍然会有下一个暗族神王诞生,我可以一次次杀死,却无法阻止他们诞生——这是你们暗神族的永恒,是你不灭的情感和执念。”
暗祁罗沉默良久,深深一躬到地:“江少流,我输了。”
“我也没有赢。”江少流拱手还礼:“情感可以永恒,但族群无法永恒,我在思考,究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族群真正超脱轮回,达到真正的永恒。”
暗祁罗转头看着周围的无尽混沌空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个体的永恒可以做到,族群的永恒无法实现,混沌不允许啊。”
“我们联手打败混沌,让它臣服如何？”江少流目光微微一闪:“即便没有情感,它也有趋吉避凶的本能,只要威胁足够大,让它改变规则,让我们的宇宙不再轮回,族群自然可以永恒！”
暗祁罗深深皱眉:“我刚才神融混沌,并没有找到它的意志本体,我们想要打败它,如何做到？”
“有办法！”江少流取出永恒之灯握在手里,脸上神采飞扬:“暗祁罗,我所在的人类族群,体内经脉法力运转,细胞分裂再生,以此维持生命。而对于混沌而言,一个个宇宙诞生破灭,同样是它的生命存在方式。破坏这种方式,自然可以逼他现身！”
暗祁罗微微动容:“真的可以？！”
“试一试。”江少流催动永恒之灯,一道道永恒神光辐射周围亿万万光年,笼罩在周围无数宇宙上,包括身后的本宇宙在内,运转全部停止,无数宇宙,无数族群,无数生命,全部陷入静止。
一天,一年,无数年！
不知经历多少时光流逝,周围的混沌里,终于出现一缕细微波动,在江少流和暗祁罗身前,慢慢凝聚成一张毫无瑕疵的完美脸孔,声音无法分辨性别,冰冷不含一丝情绪:“你们逼我现身,究竟想要什么,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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