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子烨跺了跺脚,指着魏王说道:“皇后娘娘,我早说我认得菡儿很久了,我比他要了解菡儿,若非是他捣乱,菡儿都成我的王妃了!”
“好了好了。”眼见一旁的凤玄昶眉头一挑,似又要引起争执,皇后连忙道:“你兄弟俩先坐下,咱们这便传唤池家小姐来。”
语毕,叫了小太监,吩咐几句,打发出去了。
“咱们可先说好,不论池小姐选谁,另一个都不许闹。”皇后正经说道:“天家子孙,没得做出为了个女子便阋墙的丑事来!”
这句话却说得严厉了,凤子烨和凤玄昶听罢,纷纷低头道:“不敢。”
“那便好。”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在皇上旁边,一众人便开始等候起来。
池玉菡才在屋里合上眼,准备休息一会儿。今天闹的这几出,着实让她有点累了。
正迷迷糊糊有点困意时,蓦地听到耳边传来雪凝的声音:“大小姐,醒醒。”
“嗯?”池玉菡半睁开眼:“什么事?”
雪凝答道:“老爷来了,说宫里传下话,要您入宫。”
“什么?”池玉菡一愣,困意全消,不禁坐起身来。
雪凝便勾起帐幔,扶着池玉菡起身,口里又说了一遍:“方才前院来了人,仿佛是宫中的太监,说皇上和皇后娘娘要见小姐,让老爷带着小姐入宫呢。”
池玉菡顿时愣住,皇上和皇后娘娘见她做什么?难道今早秦王和魏王争执的事传到了宫里去?
“怎么那么快?”池玉菡喃喃,心里有些不安。皇上和皇后召她入宫,会不会责骂她一通?搅得两位王爷大打出手,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一时心下惴惴。
雪凝扶着她起身,挑了件庄重又不显刻板的裙子给她穿上了,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手脚麻俐地为她梳头打扮一番。饶是她收拾得快,外面仍然传来催促声:“好了没?快些个!”
“这就好了。”雪凝俯身端详几眼,见没有纰漏,便道:“大小姐,可以了。”
池玉菡站起身,往外走去。
池中杰在前院招待小太监,明里暗里打听皇上与皇后召见池玉菡的用意。小太监滴水不漏,倒叫他心里也有些不安。
等到池玉菡出来了,见池玉菡穿着打扮都妥当,便道:“快走吧。”
坐上马车,一路往宫中行去。
池玉菡并不是第一次进宫,但没想到再次进宫是在这种情形下。吸了口气,压下不安的心情,跟在池中杰旁边,垂首敛目往里面走去。
发生那么多不一样的事情,她早该习惯了。自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臣池中杰,叩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娘娘千岁。”入了殿,池中杰便跪下行礼。
池玉菡跟在他身后,依样跪下。
“这就是池大人的女儿?”皇后看着跪在池中杰身后的那团身影,有些好奇:“抬起头来,叫本宫瞧瞧。”
池玉菡便抬起头来,但仍是垂着眼睛,不敢直视。
“呀,长得真俊俏!”皇后一愣,随即惊讶说道。顿时明白了,那兄弟俩为何大打出手了:“这份样貌,也难怪魏王和秦王同时求亲了。”
池玉菡心中咯噔一下,果然如此。但她听皇后的口气并非隐含怒意的样子,又稍稍不那么提着心。只抿了抿唇,跪下又磕了个头。
皇后见她如此乖巧谨慎,心里倒也怜惜:“好孩子,别害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若换了别人,她倒也许会生气。但那两个,一个凶名在外,一个煞名在外,哪个是可信的?招惹了人家姑娘,把人家姑娘吓得脸都白了,倒有些心疼起池玉菡来。
“谢皇后娘娘。”池玉菡垂着眼睛说道。
皇后轻声一笑,站起身来:“好孩子,过来,随本宫到偏殿来。”
池玉菡一怔,终于抬眼看过去,却见皇后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并没有阴沉郁怒的样子。顿了顿,站起身来:“是。”
“池爱卿也平身吧。”这时,清平帝也开口道。
池中杰站起身,有些犹豫:“不知皇上与娘娘叫微臣前来,是有何吩咐?”
“坐。”清平帝不答,只抬手指了指下首的座位。
池中杰顿时不敢再问。老老实实坐下,待小太监上了茶,便端起来拿在手里,却哪有心情喝?
池玉菡接到皇后的口谕,便起身往偏殿的方向走去。才走到一半,蓦地前面窜出一个身影来,顿时吓了一跳。
“菡儿,不要拒绝我!”窜到身前的这个身影,一把捞起她的手握住。
池玉菡听到这个声音,才认出来,这个披头散发,浑身褴褛的人竟是凤子烨!一时好不惊讶,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却是之前凤子烨与凤玄昶争斗时,她躲在内室,并未出来,因此也没有看到。
“秦王!”就在这时,皇后略带恼怒的声音传来。
说好两兄弟都躲在一旁,等候结果的。他这一窜出来,不是犯规吗?
藏在柱子后面的凤玄昶,此刻沉怒满面,手掌心摩挲着剑柄,恨不得一剑捅过去。
“一定不要拒绝我!”凤子烨松开她的手,仍不忘嘱咐道。
池玉菡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抽手后退一步,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隐有怒意。
这是什么地方,他怎么敢如此?一时吓得脸都白了。又想到他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尤其是皇上和皇后面前就敢拉她的手,气得脸上又是一红。这下,怕人人都以为她是不庄重的女子吧?
“池小姐,随本宫来。”皇后瞪了凤子烨一眼,随即让身边的宫女去拉池玉菡,自己先行一步进了偏殿。
池玉菡跟在宫女的身后走进偏殿时,脸上仍然有些不自然,一时发白,一时通红,咬着嘴唇不敢抬头。
“池小姐请坐。”皇后见她这般,方才隐起的怒气消散两分,缓缓坐在榻上,看过去问道:“池小姐先认得秦王,还是先认得魏王?”
池玉菡如今哪里还猜不出来,此行被召唤入宫,是何缘由?
“娘娘恕罪。”池玉菡跪下来,磕了个头,然后伏在地上,低声答道:“民女实不知如何回答。”
皇后看着她如此恭谨知礼,方才因为凤子烨而起的怒意,又消散几分:“如实回答。”
“是,娘娘。”池玉菡慢慢起身,仍旧跪坐在地,垂着眼睛说道:“民女最先见过秦王,但那时并不知他就是秦王。”
“哦?是在何种情形下?”皇后此番倒来了兴致,她是知道凤子烨有多四六不着的,因此心中猜想,莫非池玉菡被秦王捉弄过?
池玉菡咬了咬唇,脸上微微泛红,睫毛也微微颤动起来,似羞似气:“那是民女的妹妹过生辰时,秦王殿下从墙头掉下来,摔到玫瑰花从里,爬起来后便调笑民女。”
“呀?”皇后听了,顿时忍俊不禁,口里溢出一声“噗嗤”笑声。听起来倒像凤子烨会做的事,皇后心想,忍住笑意又问道:“后来呢?你如何发现他就是秦王的?”
池玉菡咬了咬唇,说道:“今天,他上门提亲,民女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秦王。”
这中间,必然还有其他的事情,皇后心想。以凤子烨的性子,不可能平平静静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她见池玉菡年纪不大,脸上又红红的,便没再追问,只道:“那么,你同魏王殿下第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
池玉菡垂眼说道:“第一次见面,是在盛家。民女的妹妹过生辰时,民女同盛家小姐交好,隔日便被她请去家中玩。然后便见到魏王殿下,但那时奴婢也不知道他就是魏王殿下。”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皇后问道。
池玉菡低着头,说道:“在清寿庵。”便把那日发生的事,如实禀报出来。
皇后听罢,心下顿时有了考量。
看来的确是凤子烨最先认得她的,凤玄昶是落后一步的。但也不排除凤玄昶早就认得池玉菡,但是池玉菡不知道他的可能。
不过,她为什么要向着凤玄昶说话呢?容嫔的儿子,哼!
“今日魏王和秦王为争抢你而大打出手,你可知道?”皇后收起脸上的表情,淡淡看向池玉菡问道。
池玉菡的脸上顿时露出难堪,咬了咬唇,低声道:“民女知道。”
“惹得宗室子弟为你险些酿出阋墙之祸,你便与那商纣妖妃无异,你可明白?”皇后的口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池玉菡听罢,顿时一怔,随即脸上煞白:“民女……”
“按着规矩,当赐你一杯毒酒!”皇后沉声又道。
池玉菡的脸色更加惨白,嘴唇微张,翕动几下,最终垂着眼跪在地上,低声说道:“请娘娘饶命。”
“瞧把你吓得。”忽然,皇后话锋一转,竟然掩口咯咯笑起来:“快把池小姐扶起来,瞧我,年纪大了,话也说不明白,白白吓了池小姐一遭。”
旁边走过来一名宫女,把池玉菡扶了起来。
“赐座。”皇后又道。
池玉菡仍然白着脸,半边身子侧坐下,绞着手指,低头不敢看。
“本来,是该如此的。但秦王对你一片痴心,只说若娶不着你,命也不要了。”皇后叹了口气:“秦王府就剩他这一条根了,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秦王府在他这里断了根呢?”
池玉菡咬着唇,仍不敢答。
“你明白了吧?”皇后的口吻带着几分深意。
池玉菡这才抬起头,目光有些怔怔,与皇后对视片刻,才低下头去,绞着手指小声道:“民女明白。”
“那好。一会儿出去,本宫可就等着你的回答了。”皇后说罢,站起身:“走吧,随本宫出去。”
池玉菡站起身,才觉背上凉飕飕的,方才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命保住了,并且如此容易,倒叫她松了口气。
这位皇后,年轻时不是简单的人物,她自认不聪明,丁点儿花招也不敢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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