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这是极失礼的？”池玉菡想讥骂一通，但看着他带着三分傻气的俊秀面孔，不知为何，骂不出口。又想起凤子烨带梅氏看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凤子烨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天天偷看我？”见他居然点头，池玉菡气不打一处来，瞪他道。
凤子烨痴痴看着她，眼也舍不得眨一下：“菡儿，你真好看。”
“啪！”池玉菡气恼之极，抬手拍他脑门上：“再胡说，还拿枕头砸你！”
凤子烨被她一巴掌拍到脑门上，玉白的容颜上，绯色更深一分。捂着额头，只觉被拍过的地方炽热得厉害，烧得他有些头晕：“我没胡说，菡儿，你真的好看，是天下间最好看的人。”
他捂着脑门，带着三分痴傻，偏说出这样甜蜜的话来，池玉菡心中又是羞，又是恼，沉下脸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喊人了！”
凤子烨连忙摆手道：“不要喊，你不要喊，我就想看看你，跟你说说话，我这就走，你不要喊。”
池玉菡往前一指：“蹲过去。”
凤子烨回头一看，离床前有好几步远，心里有些不乐意，转头想问可不可以不过去，但是看见池玉菡微怒的神情，便乖乖蹲过去了。
池玉菡指的地方，赫然是桌边。凤子烨只要起身，就能坐下来。偏他听话得很，池玉菡让他蹲着，他就蹲着。
见着他这副痴傻模样，池玉菡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想了想，问道：“你那天的确把我娘安安全全地送回去了吗？”
凤子烨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送回去了，她很好。她叫我跟你说，不必担心，她会照顾自己的。等再给你做一件衣裳，就叫我给你拿过来。”
池玉菡一听，不禁鼻子一酸。
“你以后不要带她乱跑。”忍住鼻酸，池玉菡说道：“她的身份并不安全，让她待在那里就好。”
“可是，你会想她呀？”凤子烨仰头看着她道：“菡儿别怕，只要你想她了，我就带她来看你，不会有事的。”
池玉菡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十分幼稚。但是，它的确是池玉菡最喜欢听的一句话。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池玉菡轻声问道。
凤子烨呆了一下，才退下去的绯色，又涌了上来：“你，你值得最好的。”
池玉菡却是脸上一冷：“油嘴滑舌！”
“我没有！”凤子烨急了，立刻就想站起来：“我说的是真的！”
“蹲下！”池玉菡瞪着眼睛，一指地上。
凤子烨只好抱着手又蹲下了，仰着脸看着池玉菡，乌黑清亮的眼睛里闪动着几分委屈：“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只乌龟是你画的？”池玉菡没接话，眼角往一个方向瞥去。
凤子烨立时一脸邀功的神情：“是不是很好看？他们都说我画乌龟最好看了。”
池玉菡的嘴角抽了抽：“她怎么得罪你了？”
凤子烨抿嘴一笑，羞涩地道：“她得罪菡儿了。”
池玉菡没有说话，微微眯起眼睛。
“我听见你说，想把药粉弄到她们院子里。”凤子烨挠着后脑勺，讨好地道：“药粉在你身上，我拿不到，便换了别的东西。我觉着，你应该会高兴的。”
“你用的什么画的？”池玉菡没说高兴，也没说不高兴，只微微攥紧了衣袖，不让面上露出异样的情绪来：“她和她的丫鬟，用尽了法子，都没有洗掉。不知道用什么，才能洗掉？”
凤子烨惊讶道：“你想让她们洗掉？才不到一天呀？”
“我是想知道，能不能洗掉？用什么洗掉？”池玉菡忍不住笑了起来：“并没有说立时便叫她们洗掉。”
凤子烨松了口气，此时蹲得有些麻了，他挪了挪，才仰着脸道：“菡儿想让她们用什么洗掉，她们就用什么洗掉。”
“什么意思？”池玉菡惊讶道。
凤子烨顿时得意地道：“这是给菡儿出气的招数，菡儿想怎么折腾她们，就怎么折腾她们。哪怕叫她们用粪便洗脸呢，她们也不得不洗。”
池玉菡的脸上抽了抽，有点恶心，但又觉好笑，忍不住摇了摇头：“以她的性子，只怕宁可去死，也不肯用粪便洗脸。”
“那菡儿想叫她用什么？”凤子烨问道：“用什么都可以，我都能弄。”
池玉菡这时来了兴趣，一手托着腮，思索起来。
池丽华性子高傲，但是又爱美之极。为了一张脸，她什么都干得出来。借此来折辱她，真是再有趣也不过了。
想了一圈，有了主意：“不如就用黑狗血吧？”
黑狗血又腥又臊，且又是畜生身上的，池丽华必然十分瞧不起。可是，她就是再瞧不起，也不得不撩起黑狗血，一捧一捧往脸上扑。想一想，真是美妙极了。
“你觉得怎么样？”池玉菡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兴奋地看着凤子烨说道。
凤子烨看着她的眼神，却带着两分怜惜：“菡儿，你真是个善良单纯的姑娘。”
池玉菡黑了脸：“你说什么？”
“这事交给我吧！”凤子烨忽然站起来，豪气万分地拍了拍胸脯：“保证比黑狗血的点子好！要知道，本……本公子可是京城一霸！”
他蹲得久了，腿不知何时麻了，猛地站起身，一下子便往前栽去。池玉菡连忙起身，伸手扶他：“哎，你站稳。”
若是摔着了，闹出动静，她可是解释不清了。
软玉温香，近在咫尺，凤子烨微微低头，便嗅到她秀发上传来的幽幽香气，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手臂似有了自己的意识，慢腾腾伸出去。
“啪！”池玉菡猛地拍掉往自己腰间搂过来的手，脸上冷冷的：“公子自重！”
凤子烨顿时讪讪，把手缩回背后：“那，我走了。明日，我便差人过来，教训那个二小姐给你出气。”
池玉菡扭过脸，只不理他。
凤子烨不舍地收回目光，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屋子。身形一闪，也不知怎么做的，便消失在屋子门口。
池玉菡后退几步，坐在床上。一手托腮，出神起来。
到了下午，池丽华开始折磨娇杏和铃儿，想从两人口中撬出来，如何洗去脸上的乌龟。然而娇杏和铃儿被打得半死，也说不出花样。
到最后，铃儿被打得狠了，口里乱七八糟说些什么，用草汁洗脸，用花瓣搓脸。池丽华听了，然而丁点儿都没有，更加气狠了，当下叫人拔了铃儿的舌头。
娇杏吓得眼白一翻，晕了过去。池丽华叫人用盐水把她泼醒，接着大刑伺候。一直到天黑，两个丫鬟皆是进气多出气少。
“今天先饶了你们！”池丽华叫人把她们拖下去，关了起来：“看好了，胆敢死一个，明儿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下人如拖死狗一般，拖走娇杏和铃儿。
就在当晚，云容姨娘做了个“梦”，梦见一条破旧的巷子里，一个容貌依稀看得出清秀的妇人，穿着脏乱的衣裳，怀抱着一根裹着红布，缠着稻草的木头桩子，口里喊着“兴哥儿”。连梦见三回，她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熬到天亮。
醒来后，池中杰看见她眼底下一片乌青，好不担心：“怎么没睡觉？莫不是哪里不舒服？”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云容的肚子。
“回老爷，云容昨晚做了一个梦。”云容犹豫了一下，将昨晚的“梦”说了出来。
池中杰本来不以为意，但见云容如此憔悴，往日白嫩的肌肤都仿佛失去三分水分，便问道：“既如此，老爷便叫侍墨去查探几趟，哪里有这么条巷子，好不好？”
云容羞涩地点点头，一手抚着肚子，偎在池中杰的怀里。
太阳升至三竿，池府外来了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发髻脏乱，手里握着的拂尘，布满油渍。便是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道人，却被门房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只因这个道人说道：“我掐指一算，你们府里有位小姐，有黑气覆面，很不好解决啊！”
满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二小姐的脸上被人画了一只乌龟，不知用什么墨，竟然洗不掉。因此，听了道人的话，立刻报给了温氏。
温氏还没答话，池丽华已经跳了起来：“快请进来！”
道人见了温氏和池丽华，也不行礼，看着池丽华的脸，微微点头：“不错，便是这位小姐。如果我没看错，这应当是极为罕见的一种诅咒。不好解啊不好解。”
他说别的也罢了，偏说这是诅咒，温氏不由得动了念头：“道长有何良策？”
道人捻了捻脏兮兮的胡须：“白银千两。”
“好，给你！”不等温氏说话，池丽华立刻应了。
温氏只好道：“来人，取三百两白银给道长。等诅咒解开，另外七百两白银，自当双手奉上。”
不过是一千两银子而已，她手指头缝里漏一点便有了。而这个道人，如此稀奇古怪，也不知能不能治好池丽华？若是治不好，莫说千两白银，命都得留下！
似乎没看见温氏眯起的眼睛，道人将白银拢到宽大的袖子里，然后道：“只需有血缘关系的男子，晨尿一壶，悉数饮下，不出一刻鐘，诅咒尽去！”
“呕！”才听罢，池丽华的脸色就变了，捂着喉咙扭头就吐了起来。
“母亲，好恶心，我不要！”池丽华拽着温氏的袖子说道。
温氏的脸色也难看得厉害：“道长莫不是消遣我们？”
“贫道为何要消遣你们？”道人一脸奇怪地道：“哦，对了，这位有血缘关系的男子，必须是童男之身。若已破解，则不灵验了。”
温氏铁青着一张脸：“不知可还有其他法子？我们可奉上双倍酬金。”
“只有这一个法子。”道人摇了摇头：“贫道虽想多赚银子，但这个诅咒的解法只有这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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