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乐陵休整了半个多月,才算是恢复了元气。大家与乐陵军民依依惜别,继续出发,1路向西。
临走的时候邵续把他们每个人的干粮袋都塞得满当当的,还准备了数十辆牛车,每辆牛车上都满载着马料,1路将他们送出乐陵。他握着羊允、温峤的手,说:“出了乐陵就是石勒与段部鲜卑血战的战场了,越往前走就越是凶险,你们要万分小心,情况不对就赶紧折回来,我乐陵穷归穷,总归是饿不着你们这几千人的!”
温峤和羊允都感动不已。
此时已是隆冬季节,燕赵大地北风劲吹,朔雪纷飞,这鬼天气,用泼水成冰来形容也不为过。大军不得不把旗帜收起来,战旗在大风中猎猎招展的场面是挺拉风的,但是你们有想过扛战旗的军士的感受吗?
他们可不觉得这1幕拉风,他们只觉得很苦逼,比迎风尿尿还苦逼!
段文鸯对这种鬼天气倒是挺适应的,他笑着对众人说:“跟我们辽西老家比起来,这里已经称得上是暖和了!”
羊允咋舌:“这都算得上是暖和了?那你们辽西老家到底冷到了什么地步?”
段文鸯沉吟1下,说:“你们挨过后娘的耳光不?在我们辽西老家,这个时候寒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就跟后娘大耳刮子扇在脸上差不多。”
羊允:“……”
很好,有画面感了。
现在冀州的形势就1个字:乱!
是堪比战国7雄争霸的那种乱。
石勒是费了9牛2虎之力才从江淮那个烂泥潭里逃出来,将战略重心放到河北。他率领部队渡过河北,打掉了向冰这个拦路虎,又兵不血刃的战翻了刘演,迫使刘演麾下的部将临深、牟穆率领数人归降————当然,有两万多半路跑掉,借道乞活军的地盘渡过黄河南下去投奔南阳小朝廷了,真正归顺石勒的兵力并不算多。这头猛虎的到来让整个河北大小势力极度紧张。他们知道,1头猛虎闯进了他们的地盘,如果他们不能尽快将这头猛虎撵出去,那么他们很快就会被这头猛虎撕成碎片。
整个河北的势力都聚集到了反石勒的大旗之下。广平的游纶、张豺,广宗的乞活军,幽州的王浚,辽西的段部鲜卑,乃至晋阳的刘琨,都想将这头猛虎撵出河北,甚至直接捶死他。刘琨和广宗的乞活军倒不足为虑,刘琨刚刚被匈奴人揍了1顿,元气大伤了,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干涉河北;乞活军更惨,去年秋天就被石勒打得半身不遂,今年夏季石勒渡过黄河后又把他们揍了1顿,将他们都给打怕了,龟缩在广宗,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倒是游纶、张豺这两个地头蛇,着实不好对付,夔安、支雄、孔苌、石虎等等这些猛将虽然攻破了他们不少堡垒,但他们的根基并未受损,依旧保持着强劲的实力。至于段部鲜卑和王浚,那更是劲敌。眼下段部鲜卑和王浚共计合兵5万,推进至渚阳,距离襄国仅咫尺之遥,与石勒不断爆发1系烈的激战,在冀南所向披靡的羯胡大军再1次遇到了克星,在与段部鲜卑的交战中败多胜少,哪怕是孔苌、支雄这等名将,也接连受挫。
看到石勒连连吃瘪,已经让这个大魔头打得有点儿心里发毛了的各势力觉得自己又行了,再1次跳起来加入围殴石勒的队5。
这下石勒有点麻爪了。无论如何他也要击败段部鲜卑和王浚,不然的话他根本就没法在河北立足,河北那1堆大大小小的坞堡是不会服他的。但是段部鲜卑骑兵的战斗力强悍得令人生畏,想击败他们,谈何容易?
整个河北战火纷飞,动荡不堪,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僵卧于道旁的尸体连绵不绝,使得那1条条道路看上去就像是黄泉道。
远征军进入河北地界后,便不时遭遇袭击,袭击他们的有饿到眼睛发绿的流民,有神色贪婪的坞堡武装,有如狼似虎的胡人……啥品种都有。不过他们的战斗力着实是有点儿差劲,尤其是流民,成千上万的看起来很吓人,但段文鸯带1百数十重骑1冲就能把他们冲得1塌糊涂,要不是羊允让段文鸯收敛1点,天知道这尊杀神要杀掉多少人。
羊允颇为同情这些流民,但他们也没有办法,晋军所携带的给养非常有限,就算他们将所有的干粮甚至马料都拿出来,也不够这些流民几顿吃的。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流民饿死,所以他下令挑了几个平时不怎么做人,不仅不救助百姓,还4处烧杀抢掠的坞堡下手,1顿猛攻将坞堡拿下,将里面积储的粮食、布匹、兵器什么的全拿出来分给流民,然后告诉他们别在河北这个地狱逗留了,想办法渡过黄河南下,逃到南阳去,那里有饭吃,有地种,有军队保护他们。
有饭吃,有地种,有军队保护。对于饱受战乱之苦、朝不保夕的老百姓而言,那诱惑是无法抗拒的。
数以万计的平民百姓拜谢了这支仁义之师,扶老携幼,用袋子装着分到的粮食,顶着刺骨的寒风1路南行,踏过冰封的黄河,踉踉跄跄的走向南阳。他们当中大多数人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南阳在哪里,但这不要紧,他们可以边走边打听,只要1直往前走,总有1天能到的。羊允派数十名被冻伤了、无法继续与大部队1起前行的骑兵作为领路人,带着这些流民南下。没有组织的流民人数再多也是1盘散沙,只有挨宰的份,而这几十名骑兵主要就是负责把他们组织起来,用简陋的武器武装流民中的青壮使其具备1定的自保能力,合理调配衣物、食物、车辆等各种资源,让尽可能多的人活着走到南阳。
十1月末,远征大军抵达中山郡,这里距离井陉已经很近了。
段文鸯带着羊允、温峤等人前往渚阳,拜见段疾6眷。
段疾6眷对段文鸯的归来十分欣喜,拉着他嘘寒问暖,对羊允、温峤等人也有几分敬意,但是与对段文鸯的热情和关怀相比,差得太远了。当得知晋军只有不足4千人之后,他神色有些古怪,说:“朝廷迂回千里往晋阳派遣援军,确实是1妙着,但是这兵力是不是太少了点?区区4千人,给匈奴人塞牙缝都不够啊!”
段文鸯认真的说:“兄长莫要这样说,此次远征的兵力虽然不多,但每1个都是大司农精心挑选的精兵劲卒,战力之强悍,不在我们段部男儿之下!有这4千精锐骑兵在,匈奴人想动晋阳,得3思而后行!”
口说无凭,他直接带段疾6眷、段叔军、段匹磾、段末柸等人去检阅自己的部队。
朔雪寒风之下,段文鸯麾下那1千铁骑巍巍列阵,战马披着锃亮的马盔、项铠,骑兵则披着光泽暗哑的胸甲和钢铁打造的头盔。段疾6眷有些吃惊的发现,这些骑兵所披的胸甲居然是1整块钢板打造的,有明显的弧度,把前胸后背都包裹起来,而骑士的4肢则包裹在细密的锁子甲之中,看上去有些怪异。他忍不住问:“你们的铠甲为何如此怪异?”
段文鸯咧嘴笑:“这是大司农发明的新型铠甲,前胸后背的盔甲由1整块钢板打造而成,骑兵只需要将两半盔甲合在1起固定,就能为躯干提供良好的保护了。至于4肢则由链甲包裹,链甲宽松,也比较轻,挥舞兵器的时候会更加灵活,不像普通臂铠,1旦披上了,整个人都会变得很笨拙。”
段匹磾看着这些锃亮的盔甲,惊叹:“这么多制作精良的盔甲,得值多少钱哪!晋人也太有钱了!”
段叔军说:“谁说不是哪!”
段文鸯呃了1声:“也许这东西没你们想的那么值钱……”
这种新型盔甲是李睿在今年8月份整出来的。他嫌传统的札甲制作实在太过繁琐,得1片甲叶1片甲叶的反造,费时费力,而南阳的水力锻锤技术发展也渐入佳境,便尝试着去制造胸甲。札甲最大的优点是维修方便,哪片甲叶坏了直接割断绳子换1片好的甲叶上去就成,普通士兵都能搞定,压根就不需要什么工匠,但缺点是制造非常繁琐,每1片甲叶都要反复锻打,1名熟练的铁匠1天也打不了几块,而1副全身札甲的甲叶加起来少说也得有上千片,这里头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就可想而知了。胸甲则不然,它是1整块钢板打造而成的,打造好后就算大功告成,不像札甲,还得将叶片1片片的串缀起来,节省工序多多。
至于防御能力……
李睿经过测试发现,两毫米厚的鸩形胸甲基本上可以免疫单兵弓弩,长矛刺上去也有较大的概率会滑开,防御能力比札甲要强出1筹。不过缺点也挺明显:损坏后难以修复,甚至只能熔了重造,不像札甲,更换掉损坏的甲叶就又是1副好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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