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下旬,秋风送爽,瓜果飘香,田野金黄,丰收的时刻终于到来。
勤劳的农夫全家上阵,挥动镰刀收割着自己辛辛苦苦忙碌了1年的劳动果实。
粟和黍不像水稻,是不能连秸秆1起收割的,通用的收割方法是把谷穗的茎割下来打成捆挑回去,至于秸秆,大可等收割完谷物了再回头处理。土豪1点的会1把火将它烧掉,但大多数人都没这么壕,他们会不辞辛苦的将秸秆割下来晒干,拿去给牛羊作饲料,或者当柴火烧。这是1年中最为繁忙的季节,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因为谷物已经成熟了,再在田里耽搁的话,要么被鼠雀祸害清光,要么自己脱落,不管是哪1种都是很大的损失,这是农民无法接受的。
必须尽快将它们收割完毕才能安心!
李睿也跑到军屯去监督屯田兵们抢收粟和黍。
其实也用不着监督,关中人是很勤奋的,压根就用不着大声命令,他们便自动自觉的干活,天蒙蒙亮的便下田,1直到天黑了才带着1身的疲惫回来。真的是太能吃苦耐劳了,难怪古代都喜欢征收关中男子入5,人家最能吃这个苦。
这些屯田兵耕作的田收成都不错,李睿统计了1下,每亩产粟在4斛左右,也就是1百2十公斤左右。这是非常惊人的产量了,全靠土化肥和军马场提供的粪肥堆出来的,不然的话,亩产能有两斛就该偷笑了。
李睿又去了解了1下普通农户的收成,他们今年的收获也很不错,亩产量普遍在两斛以上,不少人甚至可以达到3斛。田里的老农民看着在独轮车上撂成小山的谷穗,不无感激的对李睿说:“多亏大人提供的肥料,否则我等断无可能享受这等丰收!”
李睿摆摆手,说:“都是因为大家辛勤才获得了这样的丰收,跟我有啥关系?继续努力,明年收成会更好。”
农民连连拜谢。
北宫静看着成群结队的农夫挥舞镰刀尽情收割着劳动果实,脸上露出笑容来:“今年收成着实不错啊。”
李睿说:“是啊,是个丰收年。”
北宫静说:“要是年年都能这样丰收,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李睿说:“以后收成只会比现在还高。”
北宫静说:“你确实有这样的能耐……对了,税打算怎么收?”
李睿愣了1下:“税怎么收?以前怎么收的现在就怎么收呗。”
北宫静叹气:“如果按以前的赋脱制来收,那农夫这1年又等于白干了。”
李睿问:“怎么说?”
马上就有1位县令跑过来向李睿介绍以前的赋税制度。
赋税这个东西可真是太古老了,历史可以追溯到夏朝去,夏商周3朝的农夫跟奴隶差不多,辛辛苦苦1年,收获上来的谷物还没捂热就得上交了,至于给你留多少,全看奴隶主心情如何。秦朝则收1半,亩产1百斤粟的话有5十斤要拿来交税,除此之外秦人还得徭役,总之很辛苦。汉朝田税轻1点,十5税1,到后来降到3十税1,收获1百斤粮食只要交3斤多就可以了,听起来很不错吧?不错个鬼,田税是轻了,但是各种人头税、财产税、车税、船税、关税、盐税、渔税、假税……多到吓死人,养的牲畜要交税,田里的秸秆也得交税!真正做到了“自古未闻屎有税,而今只剩屁无捐”!
煌煌炎汉军功虽盛,老百姓却苦逼得很。
曹魏时代由于人口流离失所,人头税没法收了,只能废掉,实行租调制,按田计征。理论上平均每亩田每年纳粟4升,然后每户每年再纳绢两匹,绵两斤,就算完事了,不能再以其他名目擅自征税了,当然,徭役还是要服的,跑不掉。西晋也是租调制,并且规定每个男子占田不得超过7十亩,女子不得超过3十亩,然后按照这个理论数字进行征税。每个十6岁到6十岁的丁男要交5十亩田的税,十6岁到6十岁的丁女要交2十5亩田的税;十3到十5岁的未成年人和6十1岁到6十5岁的老人的则要交2十5亩田的税,这1年龄段的女子免交。交多少?大抵是1亩8升,十2斤左右的样子。除此之外还要按户纳绢绵,丁男为户主的每年纳绢3匹,绵3斤,丁女为户主的则减半……当然,徭役还是逃不掉的。
听起来比曹魏时代的严密多了,可是里头有1个大问题:
这套赋税制度只规定了每个人拥有田亩的上限,至于你实际拥有的田地有没有达到这个上限,官府并不关心,反正就是按着这个理论数字来收税了。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田税比曹魏时代增加了1半,户调增加了3分之1,老百姓叫苦不迭。
这还是大家严格按照制度来征税的结果,实际上是根本就不可能的,那帮官吏是什么尿性大家还不清楚?想让他们1切按照规章制度来办事,还不如杀了他们好了。西晋农民实际要交的税远比规定的多得多,逼得老百姓千方百计的逃税,这又反过来加剧了西晋的崩盘。
李睿听完后惊叹:“规定1个理论数字,然后按照那个理论数字进行征税,这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主意?居然没有被老百姓当场砍成肉酱?”
县令说:“估计已经被胡人砍成肉酱了……大人,这赋税应该怎么征收?”
李睿说:“按照实际田亩数量来征,1亩田征粮8升……把这些写成告示张贴出去,别他娘的给我层层加码,谁敢层层加码我扒他的皮!”
县令顿时就觉得浑身的皮在揪痛揪痛的,连声说:“不敢,不敢!”
李睿沉吟片刻,又说:“还有,在征税的时候灵活点,允许抵扣。”
县令问:“怎么个抵扣法?”
李睿说:“就是按照平时的市价来,粮多的可以多纳粮抵扣绢、绵,绢和绵多的可以多纳绢绵抵扣粮食,别弄得那么死板,会出人命的!”
县令连声应是。
李睿想了想,又补充:“算了,把人头税摊进田税里,每亩征粮9升,不额外征收人头税了。”
县令两腿1软,险些就给他跪下了:“大人,这可使不得啊!如此1来,朝廷税收大减,如何维持得下去!”
李睿说:“减什么?我不是增加了田税吗?”
县令说:“增加的这点田税可远远抵不上人头税啊!”
那是,1亩田增加1升的田赋,如果1家子拥有5十亩田的话,也只增加了5十升,这才多少钱?如果征收人头税的话,1个成年男子就能征收2十余文钱,1个5口之家轻轻松松便能够征收1百多文,这是这点田赋的两倍了!
李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急得上窜下跳的家伙,严重怀疑他的智商:“铸币作坊都在朝廷手里,朝廷拥有铸币权,发行货币产生的利益还抵不上这点人头税?你这是什么脑子啊?”
县令大人顿时哑口无言……
是哦,南阳自汉代以来就是全国有名的货币铸造基地,只要有足够的铜就可以源源不断地铸造货币,然后利用这些制作精良的货币向民间购买物资、给军队和官员发饷等等,只要朝廷能够确保这些货币的质量和信誉,确保统治下的地盘能够稳定发展,光是收铸币税就是1大笔收入了,这笔收入不比收什么人头税多得多?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下来……
李睿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这头1决定下来,立马就写成提案拿到朝廷,跟众臣讨论可行性。还别说,反对声音不小,而且观点相当1致:田赋增加到9升甚至1斗他们都举双手双脚赞成,而人头税照收不误,说白了就是全都要!
真是1帮贪得无厌的虫豸。
不过,北宫静、贾攸乃至在前线的司马范都表态,赞成取消人头税,增加1升的田赋。他们都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搞多少钱,而是笼络人心,没有什么比轻徭薄赋更能笼络人心的了。
这几位巨头都同意了,其他人再怎么反对也没用,毕竟南阳小朝廷是这几位巨头说了算的。于是,新的税制改革方案立即以书面形式向南阳、南郡、襄城等郡的老百姓公布,新的告示里用很直白的、所有人都听得等的大白话告诉老百姓:
第1:按田亩征税,每亩征粮9升,不得隐瞒田亩数量,违者抄家;
第2:所有人都得交税,包括士人;
第3:取消人头税;
第4:纳税者可以根据自身情况选择最合适的纳税方式,绢、绵与粮食可以按照平时市场价格进行抵扣,多绢绵者可以多交绢绵少纳粮,多粮食者可以多交粮食少交绢绵;
第5:仓储、运输过程中所产生之消耗由官府承担,不得将这1部分的损失摊到老百姓身上,增加老百姓的负担;各地官吏务必做好运输、仓储工作,尽最大限度减少损失,否则严惩!
第6:大司农府的大门长期为老百姓敞开,如有地方官吏层层加码、盘剥百姓的现象,欢迎到大司农府举报,属实的话地方官吏必受严惩,而举报者可得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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