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意眸光微顿,她看了宴辞一眼,对方微微摇头。
很显然,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女人。
穆广宇今年五十不到,可他却已经成了孤家寡人,父母兄弟妻子包括身为皇后的妹妹,都死在了那场祸事里。
后来他还假死了一次。
如今穆家得到平反,恢复了爵位,皇帝也发了罪己诏,可偌大的镇国府,实在是太过于空荡了。
舅父身边有人照顾,自然是好的。
可那位夫人下来没多久,帘子又是一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妙龄娇俏的女子。
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娇艳芙蓉,活泼伶俐。
对方眸光璀璨地四处张望,只不过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锦衣尊贵,丰神俊朗的人身上后,瞬间耳根一红,立刻扶着那夫人的手,然后又悄悄地看了看。
好一副娇羞的小女儿家家模样。
林晚意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这边穆广宇已经带人给宴辞行礼,“老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娘娘!”
宴辞双手搀扶着穆广宇的胳膊,“舅父,都是自家人,不用这样见外。旅途劳顿,快些进屋去休息。”
穆广宇想了想,就对身后那对母女说道:“娟娘,溪染,快过来给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母女俩依次行礼。
母亲郑氏规规矩矩地,一脸温柔的模样,倒是郑溪染十分好奇地看了看站在太子身边的林晚意。
对方五官迤逦,神态从容端庄,微微一笑,看似十分温柔,但却也让人不敢亵渎。
郑溪染眸光微暗,十分不甘。
只是她把这一抹不甘藏得很好,再抬起头的时候,很是道:“太子妃娘娘您好美啊,比溪染在北境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美呢!”
郑氏连忙道:“这丫头,就是这样口无遮拦,还请娘娘不要生气。”
林晚意淡淡一笑,“无碍。”
然后就什么都不说了。
母女俩表情都微微有点不自然。
宴辞跟舅父穆广宇说了几句后,就让他去歇着了,至于回朝堂的事情,可以休息一段时日再说。
穆广宇点了点头,他低声道:“小奕,我要去见一见萧郁。”
“行,等您休息好了,什么时候要进宫,我来安排。”
“嗯。”穆广宇犹豫了一下,然后老脸一红,低声道:“小奕,你也知道,我年岁大了,如今孤孤单单,那郑氏很是细心温柔,她又命苦,夫君死了后,带着女儿孤苦无依,所以……”
“舅父一人孤单,这镇国公府也的确太过于空荡了,有人能够照顾舅父,自然是好的。只是,舅父打算抬她做夫人么?”
宴辞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还很平缓,但他却想起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人来。
世家闺秀,温婉大方,说话也是细声慢语的,是宴辞记忆中一位可敬可亲的长辈。
而且舅母在世的时候,也跟他母后感情极好。
穆广宇也想起了早亡的发妻,他摇了摇头道,“在我的心中,她是谁都不能替代的。”
宴辞也就不多说了,这件事终归是舅父的家事。
不一会儿,太子夫妇里俩就起身离开了。
郑氏来到了穆广宇身边,轻柔道:“老爷,您同太子殿下,感情可真好啊。”
穆广宇唏嘘不已,“是啊,我们舅甥俩相依为命多年,如今终于可以为穆家平反了。他们在天之灵,也终于可以得到告慰了。”
郑氏看着穆广宇心底的怀念,微微抿唇,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郑溪染也跑了过来,她高兴道:“义父,那个揽月院,好漂亮啊,我可以住那个院子吗?”
穆广宇刚要点头,随后想起来那是妹妹未出阁之前就住的院子,他赶紧道,“那个院子不成,你再换一个吧。”
郑溪染嘴角的笑容,顿了顿,不过随后立刻乖巧道:“好的义父,那我再去选一选。”
穆广宇刚回到老宅,十分唏嘘,他没有让郑氏陪着,而是一个人慢慢地走过当初父母亲住过的院子,当初他跟夫人住过的院子,还有妹妹未出阁前住过的院子……最后,去了祠堂,看着那一排排的灵位。
这边郑溪染又挑了一个院子,下人出去后,她脸上的甜美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了。
她郁闷道:“母亲,义父还没有说,什么时候把你扶正吗?他是不是就不想把你扶为镇国公夫人?”
郑氏的脸上,依旧是温婉的表情,她淡淡一笑,“这件事,来不得急,而且如今这镇国公府,又没有别的女人了,必然是我来主持中篑的。”
“那倒也是。”郑溪染摸着那十分精致的屏风,在看了看博古架上华美的花瓶摆设。
她突然心中就想起了那风神俊秀的太子殿下来,脸颊上染起了一抹红晕,“母亲,太子殿下可真好看啊!”
那样英俊的男人,又是大周最尊贵的男人,郑溪染一颗芳心中,瞬间泛起了无尽的涟漪。
郑氏看着女儿怀春的模样,揶揄道:“怎么,我家溪染这是想要嫁人了?”
“母亲……”
“虽然你不是将军的亲生女儿,但也喊他义父,也就算是太子殿下名义上的表妹。暂时先不急,等到太子殿下登基后,后宫总归是空着的,到时候我再与将军商议,送你入宫可好?”
“哎呀,母亲,快别说了。”
虽然郑溪染这样说,但心中却对那一天,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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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了马车的太子夫妇俩,手拉着手说着体己话。
林晚意十分直接道:“刚才那姑娘的眼睛,都要粘在咱们太子殿下的身上了。”
宴辞莞尔,“我家婠婠这是又吃醋了?”
林晚意轻捶他一下,不过下一刻就被他握住了手,放在唇边亲。
这人亲了一下,还煞有介事道:“手都是酸的。”
林晚意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宴辞爱不释手地又亲了亲她满是药香的小手,道:“虽然我也很担心舅父,孤家寡人一个了,也希望有人可以陪伴他,但绝对不可以是居心叵测之人。我已经让人去查这对母女了,倘若她们安分守己,倒也愿意给她们一份富贵。”
宴辞没说的话是,倘若她们居心叵测,他定然不会让这种人留在舅父身边。
宴辞做事情,向来干脆果决。
他握着林晚意的手,放在脸颊上,轻声呢喃着,“我们穆家,就只剩下我跟舅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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