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在舌尖,林屿之马上就要说出口的时候,突然外边传来了内监尖细的声音来。
“各位太医也是饿了吧,太子殿下命人给各位准备了膳食,待会就会送过来,倘若哪位太医有什么忌口,要提前跟杂家说才是。”
太医们齐刷刷地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意思?
陈老太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林屿之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摇了摇头。
林屿之心中一秉。
所以,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这件事,恐怕是皇帝故意在给太子殿下出难题啊!
也就是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如果今日的事情,不能善了,那么不管如何,林屿之都不能冒这个头。
因为事情解决了,大伙不会感激他。
如果事情崩了,大伙反而会恨他!
林屿之想清楚始末后,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墙之隔的偏殿中,宴辞坐在太师椅上,他看着躺在榻上的皇帝,眼底的暗光,伏伏现现。
赵福安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看到了站在外边的干儿子,挤眉弄眼的,他赶紧弯着腰出去了。
等一出门,关好门,赵福安就怒道:“你这小兔崽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小心立刻摘了你的脑袋!”
小太监刚跑着来的,脸红扑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干爹,小的是有重要事情禀告啊!太子妃殿下来了,门口的血衣卫没敢拦,那咱们这里该怎么办?”
赵福安愣住了,随后脸上露出狂喜来。
“咱们都有救了!”
要说如今谁能够熄灭太子殿下的怒火,除了皇帝立刻醒过来外,那也就只剩下太子妃殿下了!
他转过身,弯着腰就回了偏殿,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了太子殿下,正拿着刀,在皇帝身上比划着。
好像在找,在哪里下刀比较好?
赵福安看得一个激灵,突然打了一个嗝!
宴辞转过头,眼底黑漆漆的,目光中一点温度都没有,看着赵福安,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赵福安赶紧低声道:“殿下,太子妃殿下来了!”
宴辞眼底的肆虐好像是潮水一般退去,他还仔细地想了一下,太子妃?
婠婠!
“婠婠怎么来了?”
面对宴辞的逼问,赵福安看了看他手中雪亮的匕首,赶紧道:“许是昨晚见您进宫就没回去,她太担心您了吧?”
宴辞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他家婠婠,最是聪明,肯定是已经料到了狗皇帝开始作妖了,让他进退两难。
果然,宴辞迎出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轿子落下,林晚意从上面下来。
此外后边还有容城王妃跟江半夏。
宴辞嘴角微扬。
知我者,婠婠也!
“婠婠。”
林晚意看着宴辞眼底,还没有退散干净的阴霾,她低声道:“陛下情况怎么样了?”
“就是昏迷不醒,玉衡跟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他差点都要大开杀戒了。
林晚意道:“要不让我母亲他们试试吧。”
“好。”
众人再次进了偏殿,皇帝身上的烧伤,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躺在那,胸口起伏甚微,让人感觉,他好像是随时都能够撒手人寰似的。
这才多久,记得一年前这位皇帝,还意气风发的。
东方嫣然先切脉,然后又看了看皇帝的眼睛,她扭头对宴辞说道:“我有办法,会尽力一试,只不过会有一些越矩,还请殿下不要怪责。”
宴辞道:“倘若岳母大人,可以将我父皇治好,那就是大功劳一件,也会记在容城王府上,哪里会怪责,你尽管放手去做好了。”
他的目的很简单,只要皇帝醒过来。
想要昏死来逃避这一切?
休想!
东方嫣然点了点头,就对江半夏吩咐道:“半夏,把最粗的那套银针拿出来。”
“是。”
这还是林晚意第一次亲眼见母亲给人治病,还想着,最粗的银针,能够有多粗呢?
毕竟是要通人经脉的,肯定要扎入其中。
总不会……天啊,竟然那么粗吗?
那是铁杵还是银针?
男子手指头粗细的针,拿出来后,东方嫣然十分淡定地在火上烤了烤。
不只是林晚意变了脸色,屋内其他人,也就只有江半夏习以为常外,其他人甚至包括宴辞,都眉角一抽!
他以后一定要对婠婠好的,肯定一定以及确定!
因为要脱掉皇帝的衣裳才能够施针,宴辞就拉着林晚意去了屏风的另外一侧,林晚意这才从那么粗的针中,回过神儿来,她主动握着宴辞的手。
“你的手怎么这样凉?看你眼底都是清影,是不是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
“嗯,本想过年,好好在家中陪你的。”宴辞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对不起婠婠,又让你担心了。”
“你我夫妻之间,不用总是说对不起。再说了,这件事又不怪你,是他在作妖。”
林晚意对皇帝,可是半分敬意都是没有的。
因为这个萧郁,不配做父亲,不配做夫君,如今的他,连皇帝也不配了。
宴辞扭头看向了屏风,他轻声道:“他知道如果说出事实真相,我就会让他去陪伴母后。如果不说,他可能还有机会活着。”
“可我相信,天道好轮回,这是他欠下的罪,躲不掉的。”
果然,下一刻从屏风后边,传来了皇帝的惨叫声。
不一会儿,东方嫣然就收拾好了药箱,带着江半夏从屏风后边出来,她笑容潋滟地说道:“太子殿下,陛下醒了。”
林晚意则是直接给母亲,竖起了大拇指!
宴辞嘴角微扬,拱手道:“辛苦岳母大人了,你们刚才急忙赶来,也十分辛苦,先去怡然斋休息休息,等我忙完这边,送你们一起回家。”
林晚意道:“我们也可以先走的。”
宴辞摇了摇头,“外边许多眼睛盯着,你们不要露面,坐我的马车回去就好。”
“也好。”
随着皇帝醒来,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嗯,今天应该没有人会被摘掉脑袋了。
宴辞来到了床榻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刚醒过来,但脸色却比死了好久的人还要白的男人。
他嘴角一勾,“父皇大人,你是不是着急去陪我母后了?”
皇帝被气得猛烈地咳了起来,他阴鸷地看着宴辞,“你休想让我说出当年真相,你以为我傻么,如果说了出来,我就彻底没活路了!”
也真是失去了理智,都不自称朕了。
宴辞笑了起来。
“我亲爱的父皇,儿臣怎么会杀了你呢?儿臣只会让你……生不如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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