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樉将自己发明的八股文贬的一无是处，老朱直接怒目圆瞪。
“你…凭什么说咱的八股文是取祸之道？”
“难道不是吗？”朱樉反问了一句。
“你也不看看你的八股文考出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政务一窍不通，下放地方任职，除了欺压百姓，敛财之外，可做出了一点于百姓有益之事？”
“一个个满嘴的仁义道德，实际上呢，一肚子的鸡鸣狗盗。”
“你的八股取士，取的就是这样的货色？”
老朱说一句，朱樉能说好几句，但朱樉说的却又都是事实。
老朱想反驳都不行。
他头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八股文真的是祸国之道吗？
见老朱无言反驳，朱樉直接乘胜追击。
“八股取士，对于皇帝的统治来说，确实有一定的作用。”
“让天下的聪明人都去钻研这些无用之物，将他们囚禁在这八股的牢笼之中，就没有心思去造反了。”
“可这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来说，恰恰是取死之道。”
“皇帝在这些满口之乎者也的读书人的阿谀奉承之中开始享乐，失去了进取之心。”
“聪明的人读书读成书呆子，以至于没有人引领国家变得富强，当外敌来临之时，整个国家已经没有了能够反抗的力量。”
“自程朱理学当道以来，整个汉民族的血性都被消磨殆尽，以至于在异族入侵的时候，整个民族都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为何历代王朝都是以弱而亡，唯独两汉以强而亡？”
“这个问题你们有没有注意过？”
老朱和朱标皱眉沉思，回忆历史记载。
特娘的，好像还真是这逆子所说的这样。
就算是东汉末年，随便一个诸侯拉出来都能吊打周边的异族。
“那你说说，这是咋回事？”老朱嘴硬道。
朱樉瞥了老朱一眼，这老头子，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为何？这就要问儒家了。”
朱樉冷笑一声，继续说：
“自唐朝开始，儒家的读书人就有意识的阉割民族的血性，当然，这主要是为了符合当时统治者的目的。”
“可到了两宋之后，重文轻武，将汉人的血性给彻底阉割。”
“靖康之耻，徽钦二帝被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女被金人玩乐，却无动于衷，牵羊礼，更是让汉人遭受到了奇耻大辱。”
“那个时候，汉人的脊梁骨就断了。”
“不然，蒙元铁骑为何能轻而易举的夺取这神州大地。”
“可老头子你倒好，发明出八股文，进一步禁锢思想，消磨汉人好不容易燃烧起来的血性，只为了维护皇位。”
“你身为皇帝，换句话说，你是整个汉民族的族长，你的责任就是让百姓吃饱穿暖，带领民族走向强大。”
“只要让百姓吃饱穿暖，他们为什么还要造反？”
“可是你呢？自登基之后，百姓吃饱肚子了吗？”
“而你选的那些官员，九成都是政事不通的废物，除了残害百姓，收受贿赂，一无是处。”
“朝堂上的文官，又有多少是尸位素餐之辈？”
“朱重八，你就是这么当皇帝的吗？就是这么当天下汉人的族长的吗？”
朱樉盯着老朱，一声大喝，直呼其名，直接将老朱吓得脸色苍白。
“你为了自己皇位，就要将整个民族拉入深渊吗？”
“你要当整个民族的罪人吗？”
“朱重八，你忘本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朱樉重重叹息一声。
而老朱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疯狂摇着头，嘴里还说着：“咱没有，咱没忘本，咱不是罪人。”
“咱没有，咱不是罪人。”
朱樉看着老朱，此刻的他已经情绪崩溃了，状如疯癫。
尤其是最后一句‘朱重八，你忘本了’，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朱当过平民百姓，当过和尚，也当过乞丐，见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人间悲剧。
所以他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就是想让天下百姓过的好一点，更想证明自己是一个好皇帝。
可现在朱樉一句话，等于是将老朱的功绩全都抹除。
尤其说这些话的人还是他的儿子，他接受不了。
崩溃也就顺理成章！
朱标心疼的看着老朱，试图唤醒老朱：“父皇，父皇！”
“标、标儿啊！”朱标叫了十几声，老朱才渐渐回过神。
此刻的他，神情之中充满了不自信，以及对自己的怀疑。
看到面前正坐的朱樉，老朱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他，在这一刻，怕了！
朱樉的一番话，已经将他打击的没了信心。
好在朱樉没有再次开口。
“标、标儿，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咱，咱要好好静一静。”老朱对朱标说道。
现在的他，都不敢跟朱樉说话了。
“父皇，那你…”
“咱没事！”
见况，朱标叹了一口气，朝外面走去。
朱樉也站起身来，盯着老朱冷声开口道：“既然你当不好这个皇帝，那我不介意让老大来当。”
听到这话，老朱身体一颤，没敢说什么。
看着朱标和朱樉离开，老朱唰的站起身，向着坤宁宫跑去。
他现在，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老朱很快来到了坤宁宫。
将一众太监宫女呵斥退下，又让徐妙云等人离开。
这番举动也是整的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坤宁宫就就只剩下老朱和马皇后。
老朱再也没有了顾忌，当着马皇后的面，直接就哭了。
“妹子，咱是不是忘本了？”
“咱是不是民族的罪人？”
“咱没有，咱真的没有啊！”
“咱就是想让百姓都过得好一点。”
“咱真的做错了吗？”
“妹子，你告诉咱，咱是不是做错了？”
“不然咱选的官为什么都是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
“妹子，你给咱说说！”
看着以往自信，霸道，精力满满的丈夫变得失魂落魄，像一个丢失了最重要信念的孩子似的，马皇后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她不知道自己丈夫遭遇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只能安慰他，再想办法让他重拾信心。
感受到马皇后的怀抱，老朱哭的更惨了。
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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