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提着滴血的长剑,提着南樾帝的头颅迈出殿外。
六皇子萧澜正被守卫押着跪在地上。
萧越一扬手,将南樾帝的头颅扔到了萧澜的面前。
萧澜看清滚落在面前的东西后,一口呕出来。
萧越站在台阶上,惬意地欣赏着萧澜的神色。
“父皇!父皇!!”萧澜双目赤红,浑身止不住地发颤,“你!!你竟敢!!?”
萧越轻笑一声,缓缓迈着步子走向萧澜,长剑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萧澜的眼神中逐渐充满了惊惧,他瑟缩着往后退。
萧越的脸上溅了鲜血,却都红不过眼下的那颗泪痣,他乖戾阴鸷的神色隐在黄昏中,声音如同鬼魅一般。
“方才问过皇兄,能不能接下我一剑,不知皇兄的答案是?”
萧澜看着那个完全不同于儿时,一举一动都浮现着癫狂的萧越,嗓子因为恐惧说不出来话。
“不说话么?那我只好——亲自求证了!”
猛地——
萧越对着萧澜的左臂斩下。
鲜血溅满了承辉殿前的朱漆宫柱,萧澜疼得失声。
萧越如同看垃圾一般,嫌弃地用剑尖拨了拨萧澜端在地上那条手臂。
“将他带下去,押入死牢,别让他死了。”
萧越“咣当”一声将染血的长剑丢在地上,目光望向九重宫阙之外。
宫前殿的禁军都对着萧越跪下。
“恭贺吾主登基,吾皇万岁!”
承辉殿修建在高处,可见叠嶂起伏的宫墙,萧越玄色的衣衫在狂风中翻飞,他的目光越过宫阙殿宇,望向远处的天际。
惊雷时不时落下,乌云在晦暗的天穹中翻滚。
他今后,就是这座宫阙的主人,是南樾三十六州的帝王。
可好似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他今日这些举动的离经叛道。
但他不在乎。
他本也就是这样的人,阴暗狠戾,克死生母,弑父杀兄,离经叛道。
可也就是他这样离经叛道的人,从泥污爬出来的野狗,坐在了这尊贵的位置上。
那些对他嗤之以鼻的人只能愤恨地看着他这样的贱骨坐在那方龙椅上却又无可奈何,然后仰仗他的鼻息过活,他轻微的一个举动都能吓得他们跪地求饶。
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呢...
萧越转过身缓步迈向承辉殿,暗沉的天光将他的身段勾勒得颀长凛然,自带一股森冷的肃杀气,却又因眼底深处的落寞晕开无边的孤寂。
他走进早已经被清理干净的承辉殿,坐在那冰凉的龙椅上。
托着烛台进殿燃灯的内侍,萧越挥了挥手,“不必点了,退下吧。”
内侍得了令,恭敬地退下。
夜雾中,心中压抑数日的念想在心中翻腾地越来越厉害。
午夜时分,月亮高悬,潋滟的银光洒在殿内,也洒在帝王冷峻妖冶的面颊上。
南樾本纪,建兴二十年,景帝暴虐无道,天怒人怨,景帝六子勾结北齐起兵谋反,弑父篡位,景帝七子带兵平乱。
乱党祸事平,七王萧越登基,改年号弘定,称陵帝。
......
东芜。
金秋时分,桂花满道,细雨斜洒,京都被笼在朦胧的烟雨色中。
一柄青色的油纸伞为执伞的公子遮去连绵的雨丝。
看到粥铺前正忙碌的沈晚,江辞脚下步伐微滞,眉目柔和下来,静静地看了她脸上恬淡的笑容片刻才迈着步子走向她。
“殿下。”
青色的伞微斜,罩在沈晚没有完全被粥棚遮挡的半边身子。
沈晚抬眼看了一眼江辞,笑道:“砚书,你来了。”
“嗯,殿下,我来了。”
沈晚看了粥铺前排队的人,道:“近来来这里的百姓,数量少了些。”
江辞盯着飘落在沈晚发间的桂花,青衫中的手蜷了蜷,“这是好事,殿下。”
沈晚轻轻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江辞看着沈晚笼在烟雨中有些凝重的眉目,问道:“殿下有心事?”
“你总是能看出来。”
沈晚的动作顿住,目光穿过烟雨。
“我在京中布粥,见百姓平日的生活见得多了,便愈发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多。百姓水深火热,一碗薄粥,如何都只是杯水车薪。况且此举也只是授人以鱼,如何能根除弊病。”
“不是的殿下。”江辞摇头,“秋收税赋一事,若没有殿下暗中相助,太子党早就成事了。”
“今年秋税少了三成,平摊到各户,便是每户都可以少出十两银子,寻常人家一年的支出。这些都是殿下的功劳。”
“何况,一碗粥如何就是杯水车薪了,很多时候,有的人活下去也许就差这一碗粥。这不仅仅是一碗粥,是倾颓的世道中绝处逢生的希望。”
江辞的目光蕴藏一湾烟雨,看着沈晚,温和却又坚定道:“殿下做得已经足够好了。只是殿下心中爱百姓,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但又何必时常煎熬自己的内心。”
“殿下,永远不要怀疑自己的善举。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江辞清润的声音入耳,沈晚觉得心中沉闷的情绪的褪去不少。她抬头看着为自己撑伞的江辞,目光流连在他清隽的眉目上。
这个人,当真如同精雕细琢的美玉一般,不管是皮相,还是内心。
当真是应了那句诗赋——算一生绕遍,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少。
而且江辞总是这样,不管她说什么,都会用最温柔的语气开解她。也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一直无条件地信任着她。
视线中街尾一前一后走来两个身形,沈晚远远地就向那走在前头的女子招手,“阿凝!你也来了。”
江凝立时眉眼一弯笑起来,快走几步过来行礼,“殿下,兄长。”
柳衡捧着一个陶罐,规规矩矩地跟在江凝身后,对着沈晚和江辞一一行礼,“微臣见过公主殿下,见过江大人。”
沈晚看着柳衡手中的陶罐,问道:“这是何物?”
“启禀殿下,这是沾了秋露的桂花。”柳衡回答道。
江凝揭开陶罐的盖子,桂花香立即飘散出来,“青州的桂花酿最为出名,时季刚好会做,可惜去岁他去常州巡任了。所以今年京都的桂花一开,又等到今日第一场秋雨落,我便邀他出门摘桂花了。”
沈晚看一眼柳衡,再看一眼江凝,眯眼笑道:“好啊,到时候我沾沾阿凝的光,尝尝柳大人的桂花酿。”
江凝唇角微扬,“当然,时季说桂花酿需得置上几月,等到明年春天开封时,我第一个叫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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