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缨推开院门,反锁上后冲到正屋外又喊了两声。
里面还是无人回应。
他的心陡然一紧,大力撞开了门。
屋里还有氤氲的未散雾气,视线有些朦胧,可是顾濯缨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双目紧阖,正在往水里滑的秦归晚。
水已经开始淹没了她的下巴。
他大惊失色,几个跨步上前,闭眼把人从桶里捞了出来。
而后把脸转到一边,将她抱到旁边的软榻上,扯起薄被盖住了她的身子。
倒了一杯温水,隔着被子将她拢在怀中,缓缓将水喂给了她。
“晚晚,快醒醒。”
秦归晚饮下水,轻咳了两声,神识模糊间听到顾濯缨在呼喊自己,恍恍惚惚睁开了眼。
直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惶悚不安的俊脸。
“晚晚,你现在感觉如何?”
秦归晚用力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
“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顾濯缨用力将她揉在怀中,声音还带着惊魂未定的微颤。
他再晚进来一会,她的口鼻就要全部溺在水里了。
秦归晚的脑袋贴在他心口,乌发上的水湿哒哒地滴下来,氲湿了软榻上的竹簟,还打湿了顾濯缨尚未来得及换下的盔甲。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昏倒……”
话没说完,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好似没穿衣裳,顿时僵住了身子,窘得从脸红到了脚后跟。
“刚才,你……你……”
她差点咬到了自己舌尖,羞得不敢抬脸,也不知如何问完下面的话。
气氛顿时变得奇怪起来,空气里有种燥热的东西在弥漫。
“刚才我喊你数次,你都没回应,我只好冲了进来……”
顾濯缨手足无措放开她,耳尖红得犹如滴血,脑袋快垂到了心口。
他刚才看到秦归晚即将溺水,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多想,也没时间再去扯衣服什么的遮挡,第一反应是先救她。
现在回想起刚才的情形,想到抱她时候的软绵触感,他的脸都快炸了。
“你放心,我是闭着眼把你捞出来的。”
他说得极为艰难,嗓子干得如吞火。
说完,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
真是越解释越黑。
秦归晚的脸被烧着一样烫。
“嗯……我明白……”
她相信顾濯缨的人品。
可她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什么。
屋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两个人都耷拉着脑袋,脸一个赛一个地红。
“你……我……”
顾濯缨滚了滚喉咙,努力打破诡谲的气氛,尽量让自己镇定自若。
“你先把衣裳换上……”
“路绥刚才去熬军医给你开的药了,估计马上就要送来了……”
“我去院子外看看。”
说完,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
跑到院子中,想起门没关,又红着脸回来关门,接着便是一口气冲了出去。
开门便看到站在院门外端着药汤,笑得龇牙咧嘴的路绥。
“世子爷,秦姑娘洗漱好了吗?”
顾濯缨红脸怒斥:“胡说八道什么。”
“她当然洗漱好了。”
路绥看了一眼顾濯缨盔甲前的水渍,啧啧出声。
“世子爷,属下想进去送药,就是随口问你一句秦姑娘有没有洗漱好,你怎么这么大火气?”
言毕,端着盘子就要往里走。
顾濯缨伸手将门关紧,气急败坏挡在前面。
“你干什么?”
路绥理直气壮道:“进去送药。”
“既然她已经收拾好了,那就趁热把药喝了,否则,这药凉了特别苦。”
顾濯缨寒下了脸,“她一个姑娘家独身在里面,你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进去送药合适吗?”
路绥顿了顿,用力点点头。
“孤男寡女,确实不合适,理应让秦姑娘自己出来接药。”
他上下扫视顾濯缨,笑得意味深长。
“还是世子爷考虑周全。”
顾濯缨噎的面色涨红。
他刚才就是独身从里面出来的。
“是路绥过来了吗?”
秦归晚忽然从里面打开门,穿着顾濯缨的衣裳,披散着半湿的头发,探出脸,对着路绥笑道:“我刚才听到声音,想着应该是你来送药了。”
路绥顿时眉开眼笑,将药递给了秦归晚。
夸她这会看着比之前的精神强多了,面色都红润了不少。
顾濯缨和秦归晚齐齐面色发僵。
顾濯缨用力轻咳一声,让秦归晚喝了药赶紧睡。
他和路绥会一起守在门外。
秦归晚赧然地点点头,回到屋内,喝了药,晾干头发,躺到床榻上,想起刚才自己赤身裹着被子倚在顾濯缨怀中的事,脸上还是火辣辣地发烫。
她在这种羞涩又局促的心情中,浅浅入睡了。
不过,睡得很差。
不断做各种噩梦,最终又梦到自己被宇文延抓回去锁在了床榻上。
宇文延阴翳着一张脸,训斥她不该逃走,说是要让她受到惩罚,接着便撕碎了她所有的衣裳。
她忍不住恐惧大喊。
守在外面的顾濯缨刚把身上沾了水的盔甲卸掉,便听到屋内的尖叫声,顿时面色大变,抱着盔甲直接跑了进去。
“我进去看看,你看好门。”
话音的尾巴还在,人就没影了。
他进屋便看到秦归晚眉头紧锁,双手不断在空中挥舞,口中叫喊不断,好似在痛苦挣扎反抗什么。
“啊……别碰我……”
“别碰我……别碰我……”
顾濯缨呼吸猛窒,扔下盔甲,上前轻轻拢住了她的手。
“晚晚,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将秦归晚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不断重复这句话。
秦归晚在梦中接近崩溃的时候,听到天上传来顾濯缨的声音,而后噩梦被骤然击碎,宇文延和四周的一切全部消失了。
顾濯缨出现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笑着说没事了。
她缓缓安静了下来,眉头渐渐展开,停止了所有梦呓。
顾濯缨怜惜地注视着她,等了许久,确认她从梦魇中走了出来,这才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
轻轻把她的手放到被子里,正要转身离去,听到她在背后又开始小声啜泣呓语。
“顾惜羽,你在哪里……”
她梦到顾濯缨忽然在她面前消失了。
她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惊恐万分,对着四周不断狂喊。
“顾惜羽,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他不知道秦归晚在东羌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喝了助眠静心之药,还是会噩梦连连。
一想到此事,他就心痛难耐。
用力拼命握紧了她的柔荑。
“晚晚,不要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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