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沈群山和两个同僚谈完,躬身行一大礼:“推举晏之进户部这事,有劳二位了。”
其中一人犹豫片刻,道:“沈大公子当初高中探花后进了翰林院,如今让他去户部,是否……”
大楚素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若是去了户部,将来再想进翰林院,恐怕没那么容易。
且户部掌管财银,对官员考察极为苛刻,便是升迁也要比其他衙门慢上几年。
另一人也有些迟疑,“如今户部尚书是贺章豫,为避嫌,必然不敢随便提拔大公子。”
沈群山无奈叹息,“晏之在东羌四年,皇上心存芥蒂,能再用已是开恩,沈家又何敢奢求他再进翰林院。”
“我让他去户部,就是因为户部考察严苛,他只有在那边多待几年,经得住考核,彻底得了皇上信任,才有机会继续升迁。”
“况且朝堂上对他质疑声不断,便是去了翰林院,也不一定能呆住。户部有他泰山在,无论如何能护他坐稳官位。”
说话间,沈群山面露悲怆,几欲哀恸挥泪。
“我比谁都希望晏之能直上青云,旺我沈家门楣,可他若是连个一官半职都谋不到,又何来青云直上一说?”
“大哥没了,我这个叔父若不能助晏之重入官场,怎么有脸面对大哥的在天之灵?”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情真意切,两个同僚大为感动。
“侯爷心思缜密,考虑深远,确实用心良苦。”
“眼下这般情况,大公子官复原职阻碍众多,能到户部任职,不失为一条出路,至少能暂时谋个官位。”
“下官回去就写折子递上去。”
沈群山各种揖礼道谢,三人又寒暄几句,两个同僚这才齐齐告别。
沈群山开门相送,出来便见一老仆站在院门外欲言又止,同僚见状,知道必然是沈家有要事要处理,自觉劝沈群山不必再相送。
他并未强求,安排了贴身仆从去送客。
待人走远,呵斥道:“何事如此着急?”
老仆躬身将前院情况尽数告知,沈群山双手负后,听完面色阴沉,眉头紧锁。
*
顾濯缨快行至前厅时,想到管家说的沈群山在与同僚谈事,转头往沈群山书房方向去了。
走到一半,果见到仆从躬身引着两个官员往外走。
他闪身藏在树后,待认真看清后才发现,这二人并非沈群山的心腹官员。
思忖片刻,舒眉笑了笑,大步走了出去。
“张大人,卢大人。”
二人抬眼见是顾濯缨,顿时面色复杂。
真是出门不利,怎么会遇到这人见人怕的混世魔王。
尽管不愿,还是上前打了招呼,寒暄着询问他为何来此。
顾濯缨理直气壮回答:“我因为点误会来沈家道歉,没想到能遇到二位大人。”
“听闻侯爷最近忙着张罗沈大公子的事,把你们喊来,可是为了此事?”
沈晏之回来后,靖海侯作为叔父,为了他到处奔波,这事人尽皆知,并非什么秘密。
二人讪讪而笑,打哈哈道:“靖海侯为大公子操心,人之常情。”
顾濯缨颔首赞同。
“说的也是,若是侯爷不管不问,倒真是冷血无情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凑上去神神秘秘道:“我正好知道皇上对此事的看法。”
“我昨日去宫里见他,他正发愁沈晏之的事。”
“他说沈晏之若是真归顺了东羌,早已在东羌高官厚禄加身,不会四年无官无职,还愿意回大楚。”
“他不想浪费一个栋梁之材,想为其官复原职。可有些官员不停上折子攻讦沈晏之,皇上需要找个台阶下。”
张卢二人错愕不已,而后面露疑色。
顾濯缨耸耸肩,“你们若是不信,先别着急上折子,等几天就知道了。”
“若是这两日有朝中元老出来为沈晏之说情,那就证明我没骗你们,那人必是皇上为自己找的台阶。”
“你们到时上折子附和,定能讨龙心大悦。”
他瞥了一眼立在远处的沈家老仆,继续低声道:
“靖海侯求你们帮忙,你们若是偷偷把这事办成了,还办得漂漂亮亮,他必然要对你们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他猛然板下脸,严厉道:“这可是皇上的秘密,你们敢乱说把我出卖了,我决不轻饶。”
张卢二人心里虽半信半疑,面上却不敢置喙,连声感谢两句,忙不迭应下,保证绝不外传。
顾濯缨直起身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放肆风流模样,挥挥手回了前厅。
张卢二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视。
“这……”
“且等等看。”
顾濯缨虽纨绔,却极受景崇帝疼爱,时常出入皇宫政殿。
若是真有朝中元老上折子,说明顾濯缨没撒谎。
没有的话,只当这混货在信口雌黄,再照计划上折子也不迟。
左右不过耽误两三日,不会坏什么大事。
*
沈晏之回来时,顾濯缨正在前厅和沈群山相谈甚欢。
沈群山见他抿唇不语,面色不冷不热,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朗声道:“晏之,你回来的刚好。”
“顾世子为了一点误会,非要登门向你道歉。我说你绝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顾濯缨豪迈上前拱手。
“沈兄,前日搅了你的洞房,还请海涵。”
沈晏之微微放缓面色,淡淡道:“顾世子见外了,误会而已,无足挂齿。”
沈群山伸手示意二人坐下饮茶。
“我早说过,晏之不会计较。”
顾濯缨大马金刀坐下后,幽幽道:“沈兄倒是原谅我了,可我得知秦氏受连累关到了佛堂,不知她是否愿意原谅我?”
屋里气氛有些尴尬。
众人面面相觑。
沈群山打哈哈道:“顾世子误会了,沈家从不做不分青红皂白之事。”
他睨了沈晏之一眼,沈晏之慢条斯理解释,“叔父说的对,确实是顾世子误会了。”
“秦氏去佛堂,是她自己想去抄经养心,和此事无关,也并非受你连累。”
“沈家一直是非分明,绝不为难无辜之人。”
“那就好。”顾濯缨长舒一口气,开始优雅饮茶,忽而蹙了蹙眉,放下茶盏,扭头看向沈晏之。
“贺小姐也因此被搅了洞房,她该不会为此气恼我,或者迁怒谁吧?”
“顾世子想多了,妙心宽厚善良,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去气恼或迁怒谁。”
提到贺妙心,沈晏之的眸光顷刻温软如水。
“她甚至在秦氏旧疾发作期间,把自己陪嫁的百年人参拿出来为其配药。”
“如此贤良淑德,断然不会做出心胸狭隘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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