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殿!
大殿上首,神宗皇帝高座于紫金龙座之上,气度威严。
殿内,大皇子,二皇子,长公主,以及以左丞右相为首的左辅、右辅机构一众朝臣,皆已齐聚。
就在不久前,北门消息传来,萧霖卫大统领萧红缨,已经押着大齐细作秦轩,自北郊进入内城,正向着皇城而来。
殿内的气氛显的很凝重,沉闷压抑地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高座大殿上首的神宗皇帝面色冷峻,无形中散发出的凛凛皇威,让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
大皇子一脸得意,左丞贺弥山亦是满面红光。
他们都已经认定了秦轩这次必死无疑。
更重要的是,一旦秦轩大齐细作的身份被认定,接下来就是对二皇子发难了,一旦连座成功,已不到两年的皇权更迭,基本上就算尘埃落定了。
身为大梁皇族嫡脉,皇权大宝的继承者之一,竟私通别国细作,这可是最大的禁忌!!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二皇子和右相曹远江。
两人都是眉头微锁,眸中透出忧虑。
虽然二皇子早在几天前便已做出了应对之策,大总管曹应淳甚至亲自赶往了大齐国都,不惜动用二皇子打入大齐国都的细作,全面调查真相。
但现在毕竟还没有消息传来,委实叫人心中忐忑。
也正是这时候,殿外传来动静。
皇城之内不允许遁空而行,是以,萧红缨乃是带着秦轩在皇宫外按落身形,步行入宫的。
此刻拾级而上,一前一后,已然入殿而来。
“弟子秦轩,见过陛下!”
萧红缨退到了一旁,秦轩于殿厅中央止步,抱拳鞠身行了一礼。
大梁有规定,七重天以上的后期尊者,便是进宫面圣,入殿之后也无须行跪拜之礼。
“大胆秦轩!”
见此,大皇子面色一沉,当即便一步跨出,面色狠厉,大声斥喝:
“我大梁虽有规定,神海七重天以上,入殿面圣可不行跪拜大礼,但你身为大梁子民,却甘被大齐收买,沦为其细作,实乃判国贼子。”
“岂敢不跪?”
这一声暴起发难,让殿内聚齐的一众朝臣们心头一跳,暗中倒抽凉气之下,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二皇子和曹远江更是身形一震,脸上的忧焚之色,也更显浓郁了。
“七重天上殿,无需行跪拜之礼,此既为大梁朝律所规,秦某不敢不遵!”
秦轩宠辱不惊,不卑不亢地回应着。
说到一半再次鞠身行礼:
“至于大殿下所指控的大齐细作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还请陛下为弟子做主,彻查真相,还弟子一个公道!!”
这番话语一出,一众朝臣们顿时就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
这可是在大梁国殿之内,更有大齐密函铁证如山,谁都没想到秦轩到了这时候,竟还能如此淡定。
便是高座紫金龙座上的神宗皇帝,似也微感意外,目光向着一旁的长公主望去。
一个眼神的交汇,长公主立刻就明白了神宗皇帝的意思,目光向秦轩扫去。
两人目光交汇时,其眸底深处,似有一抹莹芒迅速闪过。
这一刻的秦轩,又生出了那种心神一阵恍惚,莫名间似神魂都似被看穿的错觉。
但这一次,他的心头却并无警兆升起,因为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心神平静,眸光清澈,甚至就这么一直直视着长公主,任由她以窥心之法进行探查。
这种坦荡反倒让萧菁漱愣了一下,她甚至感觉到了秦轩的挑衅。
眸中,不由闪过一抹淡淡的愠恼之色。
至于探查的结果,则是让她心弦一松,又微感有些失望。
转首向大殿上首望去时,萧菁漱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结果让神宗皇帝再次意外,微微拧起了眉头,似在思索着什么。
萧菁漱的师门乃是大陆上赫赫有名的古宗之一,便是大梁国,也是消耗了千载岁月前,一位皇族宿老在该宗留下的一个人情,才将萧菁漱送入此宗的。
因此之故,对于她的窥心之法,神宗皇帝还是颇为信任的。
这一切虽然只是在瞬息之间完成,但殿内一众朝臣之中,还是有不少人看出了猫腻。
二皇子和右相曹远江交换了一个眼神,心弦微松。
左丞和二皇子则是心头一紧,突然有点没底气了。
“父皇,此人罪大恶极,过于骄奢,如今铁证如山,到了朝殿之上,竟还敢如此瞑顽不灵,简直岂有此理!”
因此之故,大皇子转身向大殿上首望去,抱拳鞠身,更为紧逼了:
“请父皇下令,对此人施刑,否则的话,他恐怕是不会轻易招供的,未免浪费父皇和诸位大人的时间。”
“父皇不可!”
闻言,二皇子上前一步,当场谏言:
“虽然那份密函确实为真,但谁又能保证这不是大齐方面故意为之,构陷秦轩?”
“臣子认为,大皇兄仅凭一封密函,还未彻查来龙去脉,便妄下定论,认定秦轩乃是大齐细作,委实有些过于轻率了,多少有点儿私怨掺杂的嫌疑。”
“至于大皇兄所说的用刑,那就更不妥了。”
“不久前,秦轩在罪孽沼泽中的表现,有目共睹,青衣战神的赫赫威名乃是国都无数民众,修士都认可的尊荣美誉,足见深得人心。”
“便是七叔公都对他赞誉有加,这种未来的栋梁之材,岂能随意用刑?”
“万一屈打成招,寒了秦轩之心,让万民失望,恐怕于我萧氏皇族的威望,都会有所影响,关乎太大,实当慎之又慎!”
这番话语,说的还是颇为在理的。
关键一众朝臣之中,除了大皇子一系的左辅机构诸臣之外,哪怕是中立派的朝臣们,也都对秦轩印象不错。
是以,二皇子的话声刚落,大半的朝臣都纷纷跟着点头附和。
“陛下,二殿下所言,也确有一定道理!”
也正是这时候,左丞贺弥山突然走出一步,以退为进:
“但大齐密函铁证如山,却也是不容抹煞的事实,总的来说,秦轩确为大齐细作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老臣建议,不如先将他押入天牢,边审秦轩,边查密函来龙去脉,双管齐下,自无问题。”
“此事,老臣愿与右相曹大人联合审查,足以确保公正了!!”
这话一出,二皇子和曹远江身形一震,顿时面色大变。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相较于大皇子的急切,贺弥山的提议几乎无懈可击。
但如果真的将秦轩押入天牢,即便是由曹远江和贺弥山联手审问,对于二皇子而言,这一役,仍旧是他败了。
如秦轩这种光芒万丈的麒麟子,又岂能容忍半点羞辱?
就如同一只纯洁的白天鹅,哪怕沾染上极微小的一丁点泥痕,终究也是被亵渎了。
正当二皇子欲要再次进言时,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一名萧霖皇卫入殿而来,抱拳禀道:
“陛下,二殿下府总管曹应淳求见,称有要事禀报,与秦真传之事有关!”
众臣一愣,很快又交首议论起来。
大皇子和贺弥山心头一个格登,虽然他们已经认定了秦轩乃是大齐国细作,此刻突然又横生枝节,多少有些不安。
二皇子和右相曹远江,则是精神大振,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因为他们知道,曹应淳既然已经从大齐归来,且直接进宫面圣,必定是已经有所突破了。
很快,曹应淳在两名萧霖皇卫的引领下,进入殿中。
除了他,还有一名五旬出头的老者,修为不俗,乃为神海三重天的初期尊者。
但看其服饰,分明是大齐人士。
此人已然受伤,神情萎顿,诚惶诚恐,一入殿来,便被曹应淳信手一推,扑通一声跪伏于地,瑟瑟而抖。
“免礼吧,此人是谁?你所禀又为何事?速速道来!”
见曹应淳欲要行跪拜大礼,神宗皇帝摆了摆手。
“陛下,数日前,惊闻秦真传之事后,二殿下便立刻派我,日夜兼程,赶往大齐国都,调查真相。”
曹应淳抱拳一拱,娓娓道来:
“结果不负殿下重托,终于让我查实了一切,将此人擒下。”
“且在返回我大梁途中,我们甚至还遭遇到截杀,带去的五位中期尊者,仅只有两人随我归来,另三人,已然战死。”
说到一半,他抬手向跪伏于地之人指去:
“此人名为徐颂德,乃是大齐重臣钱海通大公子,钱少杰府中的总管。”
“不久前大皇子截下的那封大齐密函,上面加盖的正是钱海通的私鉴。”
“有关这封密函的来龙去脉,此人最为清楚,不如由他亲口道来,届时自能真相大白!!”
听到这里,二皇子心中有数了。
上前一步,厉声斥喝:
“徐颂德,此乃我大梁国殿,你还不速速道来?”
“若敢有一句虚言欺瞒,后果如何,你自己考虑清楚!”
这声暴喝宛若雷霆炸开,吓的跪伏于地的徐颂德浑身一哆嗦,慌不迭地赶紧连连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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