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州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了。
祁野给他找了最好的药,加上阡陌医术高明,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受过伤。
不过,他若是再这么赖在榻上不肯锻炼,即便痊愈了也会留有后遗症。
阡陌走过去,语气恭敬:“今日天气不错,我扶您去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吧!”
床榻上的人沉默不语。
换成是从前,阮知州断不会如此失礼,可如今的他身上没有一点儿朝气了。
阡陌其实不善言语,安慰人的大道理他不会说,故只能俗套的劝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应该为了自己的家人好好活着。他们若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想必会比你更加的难过。”
阡陌本以为,自己说这些没用。
不料,床榻上的人竟然睁开了眼睛……
阮知州是真的很久没见过太阳了……
“你走慢点。刚下地可能会有些不适应,小腿胀痛这是正常的,得慢慢习惯。”阡陌解释。
“谢谢!”阮知州真诚道。
阡陌见他终于肯说话了,不由的松了口气。
“虽然你的武功废了,但只要你好好锻炼休养,以后会与普通人无异的。”他说罢,见对方的脸色微变,这才察觉到自己方才失言。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若不是你,我现在连站起来机会都没有。”他抬首仰望透过繁枝折射下来的细碎阳光,目色清湛。
当时,祁野真将全城的大夫都请来给他瞧了个遍,也都说他活下来的机会渺茫,更别说是当一个普通人了。
阡陌扭头看向他。
若那段时日,他没有出门采药就好了。
阮知州的伤是因为耽搁的太久了,能像如今这样站起来已是不易,可若是能及时为他医治,说不定还能如从前一般。
身为医者,他见惯了这种错过最佳治疗的病患,也早就没了错失机会的遗憾,直到看见眼前之人……
他没见过阮知州挥剑自如,挥翰成风的模样。
但想必,令人惊羡。
祁野一回来便看到这样一幕……
他已经快记不清,州哥哥有多久没有露出这么温柔的神色了。
只可惜,这抹温柔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了。
甚至是除了他以外,可以是任何人……
晚上。
祁野见了阡陌。
先是夸他医术不错,而后又命人狠狠抽了他三十鞭,然后将其一脚踹倒在地。
“知道我为何要打你吗?”
阡陌捂住胸口的闷痛,单膝跪地:“主子要打要罚,属下悉听尊便。”
“那便再加二十鞭吧!”
呼呼的鞭子声在谧静的夜里响彻整个小院。
不一会儿,阡陌有些支撑不住的摇摇欲坠……
身旁的随从想要为其说情,可见主子一个狠戾的眼神瞥过来,当即识相的闭上了嘴。
否则,处罚的便不知是阡陌了。
二十鞭打完,阡陌整个后背已经皮开肉绽,额头上大滴的冷汗滚落下来。
“现在知道了吗?”
阡陌单手支撑着地面,声音微颤:“属下,不敢对主子有二心。”
他的命是祁野当年从恶狗嘴里夺下来的,所以即便是杀了他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祁野冷冷瞥了他一眼:“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否则……”
————
阮知州再次看到阡陌时,已经是十日后。
“被他罚了?”
“是属下犯了错。”
“你了解你家主子吗?”
阡陌不知他为何会这般问,紧接着又听对方自言自答道:“罢了!我与他相识整整十年都不了解,你又怎会了解。”
“其实主子他对您……”
阮知州看着高高的院墙:“你也觉得这是爱吗?”
阡陌不知。
……
祁野不顾他爹的反对,命人将沁心园打理了出来,然后将书房搬了进去。
除了他的人以外,任何人都不准踏入,包括他爹也不行!
祁甄被他气的不轻,偏偏又拿他无可奈何,因为祁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他拿捏的孩子了。
这阵子,祁野真的很忙,有时候连饭也顾不上吃。
他想去看州哥哥,时刻守在对方身边,可自从将州哥哥找回来后,他连看他一眼也不愿了。
对方眼底的淡漠,令他每每想起便彻夜难眠,故只有等到对方熟睡后,他才敢抱着他入眠片刻……
深夜。
祁野还在书房处理事情。
他几次三番与穆王府作对,又让穆婉颜面尽失,这一切彻底的惹怒了穆王,故用手段将他安插的眼线拔除了不少。
穆王此举,显然是想趁着他羽翼未丰彻底折断他的翅膀。
“若有必要,全都杀了!”他冷声命令。
属下闻言有些犹豫,可见主子神色暴戾,只得领命下去了。
这时,小厮端了一碗安神汤进来。
祁野不知从何时起,每日不喝安神汤便无法入眠。
他此刻心情不愉,喝了一口只觉苦涩便不喝了。
“拿下去!”
小厮迟疑了一下。
“没听见让你滚吗?”
小厮吓的浑身一颤,当即端着汤碗下去了。
行至院外后,小厮将汤药直接倒进了一旁的荷池里。
阡陌正好经过。
他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翌日。
阡陌将那盛过汤药的碗,以及那名小厮带去了书房。
“汤里掺了少量罂粟,虽有一定的安眠镇定之效。可若长期服用会产生一定的毒素,从而使人易怒不安,厌食多梦,乃至产生幻觉……”
祁野闻言,深邃的眸光顿时阴鸷起来。
那小厮很快便受不住刑招了。
是祁甄。
他要的是乖乖听话的儿子,而不是一个成天只会跟他作对惹事的家伙。
祁野微敛的眸光颤动,显然没有料到会是他……
汤药依旧送着,但祁野再也没有喝过一口。
他这次是真的在考虑阡陌的建议了。
尽管心中万分不舍。
原本,他以为将州哥哥牢牢护在院子里便安全了。
待他彻底解决北疆的事情,再同州哥哥一起回北朝,可如今他不但护不住州哥哥,连他自己都中了暗算。
阮知州血淋淋躺在血泊中的模样,以及母亲自缢的画面,令他不敢再冒险了。
可他仍旧有私心。
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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