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捏了捏拳头,见姑母示意他回去,只能咬牙道:“是!”
温太医从未央宫走出去时,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虽然知道自己与兰儿再无可能,但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生好强的兰儿委屈自己……
只恨自己无用!
念此,他停住脚步,一拳狠狠地砸向宫墙,泛红的眼角满是自责和心疼。
他恨不能立即冲进去,不管不顾的向当年一样,对她说出同样的话。
‘我来带你走!’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
一旦他进去了,不止要连累整个温家,兰儿也会因私通外男被打入冷宫,或是赐死,还会殃及整个晋安侯府。
那么这些年,兰儿的隐忍也全都白费了。
所以除了忍,他别无选择……
可沈钰忍不了!
一想到一生要强的姑母,要忍受皇帝老儿的欺辱,他就很不爽,十分不爽,特别的不爽。
于是又冲了进去……
皇帝正一脸享受的站在床榻前,让沈梅兰为他宽衣,见沈钰冒失的冲了进来吓他一跳,当即将敞开的衣襟拉拢。
沈钰不等皇帝发怒,便急切道:“皇姑父恕罪,钰儿实在担心姑母病情,方才出门正好碰上宫婢将药熬好了,所以便亲自端过来了。您放心,我看着姑母将药喝了便离开。”
沈梅兰不等皇帝呵斥,便替沈钰说话道:“钰儿一片孝心,还望皇上勿怪!”
皇帝闻言,尽管面色不怎么好看,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沈梅兰还以为药真的熬好了,结果喝下去不过是一碗普通的茶水……
沈钰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姑母再坚持一下,他自有办法。
沈梅兰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这种挣扎没有多大意义的。因为从她入宫的那一刻起,便预见了自己此生的命运。
可她今日的确不太想……
皇帝被打搅了兴致,见沈钰端着汤碗出去,有些不满道:“钰儿的年纪也不小了,这冒冒失失的性子,也该让他改改了。”
沈梅兰闻言,不甚在意的敷衍道:“钰儿是侯府唯一的子嗣,哥哥嫂嫂难免娇惯了些,皇上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同他一个晚辈计较。”
皇帝:“……”
他跟一个护犊子的女人说这些,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罢了!
看在贵妃为他吃味的份上,便不同那蠢货一般计较了。
皇帝张开手臂,示意继续。
然刚脱掉一层外衣,便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便见沈钰又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一帮奴才,手里个个拿着扫帚木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抄家。
皇帝微微蹙眉:“你又来作甚?”
沈钰解释:“钰儿方才听温太医说,得了风寒要让室内保持通风干净,所以为了避免姑母风寒加重,将病情过给皇姑父,特意让这帮奴才过来将屋子重新打扫一遍,如此姑母也能睡的舒适些。”
某人一脸尽心尽力的表情。
皇帝懒得理他,正要不耐烦的挥退众人,便听沈梅兰道:“臣妾身子不适,的确感觉屋子里有些沉闷,打扫一下也好。”
沈钰当即去开窗户,又命拿着扫帚抹布的一众宫婢奴才:“一定要打扫的干净啊!屋子里的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否则耽误姑母病情,皇上唯你们是问!”
皇帝:“?”
他正要训斥胡闹二字,便听沈梅兰用帕子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
罢了!
打扫干净些也好……
沈钰现场亲自指导,磨磨蹭蹭的打扫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将屋子里擦的整洁如镜,地板都能反光了。
皇帝的脸色则已经黑沉如墨,但看在贵妃病美人的面子上,到底是忍住了。
沈钰见皇帝老儿还不肯走,索性来把狠的。
皇帝刚脱到只剩寝衣,正欲抱着美人就寝,便听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除了沈钰,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皇帝的兴致了。
果然,只见沈钰抱着一堆艾草进来,还直接给点燃了。
“沈钰,你到底想作甚?”皇帝捂住鼻子,忍无可忍的怒吼。
别人都巴不得帮自家人争宠,可这小子倒好,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有完没完的闹腾,难道不想自己姑母受宠么?
沈钰一脸无辜的解释:“钰儿听温太医说,用艾草将房间熏过,可以灭菌杀蚊……咳咳咳……这么热的天,未央宫花卉多蚊虫多,钰儿是担心您被叮咬啊!皇姑父,您且忍耐一下,咳咳……钰儿马上便好。”说着,直接将点燃的艾草往内室里抱……
艾草虽是风干的,但一点燃便浓烟滚滚,且气味呛鼻,皇帝哪受得了?
沈钰为了让渣皇帝歇了心思,直接将一把艾草往榻上一扔……
“这蚊虫什么的,最喜欢藏在榻上的角角落落了,得熏干净了才能睡的安心。”
皇帝就坐在床榻上,这一熏别说是蚊子了,他都快被熏死了。而且榻上最易着火,沈钰这么一丢,火星子很快便燃了起来。
“咳咳咳!”皇帝为防止自己被烧死,只能穿着亵衣狼狈的跑出寝殿。
沈钰的目的不是烧房子,所以早就有所准备的让顾禁提着水从窗户翻进来,然后浇在床榻上。
这下子火是灭了,但烟雾更浓了,一股子焦臭混和着艾草味,熏的整个房间里乌烟瘴气。
路过的宫女太监还以为未央宫内走水了,当即唤来一大批人,又是提水,又是呼喊。特别是看到皇帝狼狈的从寝殿内跑出来,还以为他被火烧着了,当即有人大喊喧太医。
一时间,整个未央宫里乱成了一锅粥。
皇帝这会子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心思睡觉?
沈钰已经带着姑母去了偏殿。
药已经熬好了,温大夫还给她准备好了药浴:“水有些凉,你且忍忍,姜汤也已经备好了。”
沈梅兰唇角微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让他们先退下了。
温太医不宜在宫中逗留,恐引怀疑。得知沈梅兰没事,他也就安心去了。
沈钰看着他不舍离去的背影,不由感叹:“纵使情深,可惜缘浅。”
顾禁闻言看向他,心中暗想:纵使情浅,好在缘深。
哪怕与天下人为敌,他也绝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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