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牧欢快地跑到了黑幕中央，第一次在这么大的区域内撒欢，它也是兴奋异常。
一支飞矢在幕布落地前，从小德牧的头顶划过，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
小德牧扭头望去的瞬间，那几只飞过去的箭头竟然又原路返回了。
铁箭头叮叮当当打在对面的墙壁上。
一支则插入了还在挽弓搭箭的女子腹中。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渗出鲜血的箭杆，然后靠在湿漉漉的墙壁上，坐在了还有些积雪和融水的地面。
“不是个小魔术吗？这些都是障眼法！为什么会这么疼。”
没有人关注这个被自己的箭头反噬的生命。
只有向前挪动的人群。
小德牧朝着人群狂吠，脚步却慢慢后退到童言身边。
黑幕终于落地，铺盖在已经泥泞不堪的地面，和那道被飞船压出的半圆形的长沟。
“活不下去了，不如早点结束吧。”
一群老幼在几个年轻人的带领下，向着小区中庭发起了冲锋。
有些人步履艰难，有些人只是为了摆出向前的姿势，但他们的眼神里却透露出决绝。
柳诗瑶一根细长的花剑挡在童言身前，周围二十人也护了上来。
“出手快一些，让他们少些痛苦。”
童言随手取出手弩，对准了前面的几人扣动了扳机。
柳诗瑶则已经冲入了人群，犁出了一条血红的道路。
这些原本都站立不稳的人们，最多也只能挥出几记软绵绵的拳头，发出几声不痛不痒的咒骂。
然而另一侧，上百人的队伍集结完毕，童言看到了人群里有吴老二在鼓动，有王薇薇和两个小姐妹空洞的眼神，有一群歌颂着太阳神的功德的人在喃喃自语，甚至他还看到了黑龙哥摘掉了皮帽，露出了光亮的头皮。
原本带着几十人在施工建设阳光房的姜船长命令着后勤组的人：
“停下手里的工作，跟我去救童先生。”
这些人似乎没听到一般，继续麻木地干着手里的活，有几人甚至也跑进了包围童言的队伍里，这其中就有穿着开了花的破棉袄，满脸冻疮的戚佳怡。
“我们去哪边？”一个人茫然的问。
“都一样。”
戚佳怡木然地回答，和几人一起走进了绞肉机般的小区中庭。
万般无奈的姜船长只能选择拿了一根长长的合金支撑管，护在了童言的另一侧。
感知到了危险，跑到了一楼的老何正要带着自己手下的几个人营救童言，一只大手却挡在了他的胸前。
“大彪，你干什么？你背叛童先生？背叛25幢。”
大彪舔了舔手里的刀尖，笑着拍拍老何的肩膀。
“老何，我们为他卖命够多的了，今天他敢走出那个龟壳，就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机会。
什么背不背叛，我原本也不是25幢的人，何况跟着他也无非就是为了能多活几天，等待着这个机会。
你还想过着每天打打杀杀换一碗剩饭的日子？
他明明有粮食，却让我们自相残杀，他就是个恶魔。
老何，这几天咱们并肩作战，我拿你当兄弟，让他们在这里打，带上你的人，我们一起拿下他的安全屋，我和你平分里面的食物和美女，以后这个小区咱们俩说了算。”
“你，这…童言对我不错，我，我有老婆。”
老何有些犹豫，低头思考着。
“你打不开安全屋的大门，那个门多少人都试过了，炸药都炸不开。”
“屋里就剩下了几个娘们，用些手段，应该没问题的，况且还有我的人在里面。”
老何目光一闪：“谁？你确定她能开门，是那个小护士？”
“你就别问了，最后问你一次，干不干？里面可以洗澡，柳诗瑶那个裱字都进去过，出来就光鲜亮丽的。
你再看看柳诗瑶的D组，有二十人的编制，每次有损失，都是她先挑人补充，而且他们个个都吃的饱饱的。
你觉得就凭咱俩这两个糙老爷们，哪一年那个童先生能翻到你我的牌子，也进他那屋里洗个澡，吃口热乎饭？
怕是把你老婆推进去人家都看不上。
哦，哈哈哈！”
“至少我们目前还能吃饱活着。”
老何抬起头，略过了地上的人群，看向满天的星光。
“你看看，这么多人，他能活下来？”
大彪拿开了挡在老何胸前的手，用刀子在空中挥舞了半个圆，刀尖所到之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
几只手电筒的光从人群中打出，像是脏脏包里露出的星点酥皮。
“老何，前几天垃圾站附近那几十人是怎么没的？你我心里都有数。
你以为光靠他就能养活我们这几百号人，还是能靠那边那个要建起来的大棚种点粮食就能养活我们？
我打听过了，这个大棚最多能种出二三十人的口粮来。
你觉得到时候你我能分到几碗饭？
就算你能分到，你的兄弟们呢？
也要为他们想一想吧。”
老何看看身后的八个人，他们也投来了期盼的目光。
“不过咱们两组这十几个兄弟，再养几个女人，好好活下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好了，走吧。”
大彪收起了刀子，双手抱着老何的肩膀，半推着他回到了楼门里。
“你们几个守住楼门口，不准让人进来，等我们得手了，有你们的好处。
这十几个汽油燃烧瓶老子省了好多天才攒下来的，都给你们。”
为首的一人摘下缠绕在脸上的围巾，露出了一个熟悉的脸。
“道哥？大彪，你把他也留下来了？”
“老何，你就别管了，咱们坐电梯上去吧，下面就交给道哥。”
十四个人挤进了电梯。
“你看看，咱们都瘦成什么鸟样了，两个月前，这个电梯里站十个人都得报警，现在咱们这么多人挤满了都没声。
你觉得你还能撑多久？你觉得下面那群人今天一起反了都是约好的？
屁，都你妹的活不下去了。
两个多月了，你家里会囤两个多月的吃的吗？
你说他们活下来的哪个嘴里没粘血？”
电梯门缓缓关上，轿厢带着冷风从门缝里鼓出来。
凌乱的水渍脚印迅速又冻成了冰花。
楼梯间里急促的脚步声却由远至近，由上至下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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