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夫人到底是年老的原因,终归身子有些颤巍。璧瑾怕吓到她老人家,自然而然的打了一个圆场。
“袁老夫人且先退下吧,皇上想要单独与公主叙叙。”
袁老夫人以及一众婆子丫鬟和管家退出楼阁,关上房门,屋里弥漫着一股檀香的味道。盛天瑞走到床边,看着昏睡的令仪忍不住难受,心疼了一会儿,絮叨着他们小时候的事情,还有令仪任性的事迹。
璧瑾嗅着檀香,慢慢的走到挂了山中道观的一幅画前,画里是深山幽僻之处座落着一个道观,观前有几个道姑在扫雪。
桌案上落满了檀香灰,闻着这种气味,不知不觉就陷入了道心归一的境界。
“这香?好像是归魂香?”璧瑾困惑的拾起一小搓香灰,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这种味道她最熟悉不过。
在梨音馆的九梦斋中,给人缔造美梦的时候都需要燃上一支归魂香,归魂顾名思义就是魂归之处的另一个地方,那叫梦!
盛天瑞看了过来:“什么是归魂香?”
璧瑾的手指抡着指尖的灰,眉头紧皱:“令仪她不想活在现实中。”
盛天瑞有些听不懂,他回头看了令仪一眼,昏睡的样子似乎很开心,没有痛苦,没有挣扎。
璧瑾走到床边,她也不敢相信,曾经那么热爱生活的她怎么会想着逃避现实呢?究竟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残酷叫她不敢面对?
“归魂香是一种让人沉睡并且一直做美梦的香,一但深陷美梦便再也醒不过来,身体会慢慢虚弱至死。”璧瑾淡淡的开口。
盛天瑞讶然,令仪怎么会点归魂香?她是一国公主,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情可以刺激她不敢面对呢?
“会不会是别人点的归魂香,令仪她不是一个逃避现实的人。”盛天瑞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璧瑾试着摇响手腕上的银铛,可惜她没有灵力,无法唤醒睡梦中的令仪。
默了一会儿,璧瑾忽然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无期。可是盛天瑞无原无故的抓无期,璧瑾想了想,决定要和盛天瑞谈谈。
“我没有办法唤醒她,但有一个人可以。”璧瑾开口的语气前后不同,她就是想间接的引出无期,以达到盛天瑞不再追究无期的错为止。
“谁?”盛天瑞着急的问。
璧瑾轻咳一声,她眸光一闪:“我的小师父无期。”
“不行。”盛天瑞听到无期这两个字,脸色突然一变,没有考虑,直接拒绝了璧瑾这个提议。
“为什么?”璧瑾蹲在他面前,她不知道盛天瑞为什么要下令捉拿无期,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盛天瑞看着璧瑾因为好奇而瞪大的双眼,有些事情,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为何要说?
“谁都可以,就是无期不行。”盛天瑞扭头,他态度坚决的拒绝。
璧瑾很多次都想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讨厌无期?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下令抓他?他到底犯了什么错?”璧瑾问道。
盛天瑞咽了咽口水,他不想去回忆,也不想说出那个秘密。
“明明是你派他去九国救我?为何进宫的时候你要下令活捉他?难道是因为六个月前他初当国师,在我昏迷的时候一走了之,对朝中之事闻不问吗?”璧瑾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她无法理解盛天瑞这种无端的做法?
“阿瑾,许多事情你不懂。你只需要相信我,无期他不可以接近令仪就对了。”盛天瑞转过头来,面对璧瑾充满疑惑的眼神倍感无奈,他想告诉她,却又说不得。
“你不告诉我,我就会一直猜,你越是藏着掖着,我就越想知道。”
盛天瑞知道瞒不住璧瑾,以她的好奇的心,过不了多久定能查出真相,与其这样折腾伤了感情,倒不如直接告诉她。
“因为无期曾在令仪出嫁那天抢婚,我把他囚禁在地牢整整三个月,直到你在九国的消息一出,我才把他放了。”
璧瑾瞪大双眼,这真是一个新闻,她竟不知道无期还有这个癖好,抢婚?璧瑾摇头笑笑,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可能,他会有那个胆子?”
“他有,因为他喜欢令仪。”
璧瑾彻底的怔住了,喜欢这东西谁能说的准?就像她曾经在擎苍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会对盛天瑞动情,更不会和他发生肌体之亲。结果还不是动了情,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
情到浓时,岂是简单的几句不可信就能束缚的?
“他喜欢令仪。”璧瑾虽然难以想象,可还是信了。表情严肃,语气也严肃了。
“你现在懂我的担忧了吧?”盛天瑞松了一口气,他有很多的顾虑,唯独算漏了一样,而这一样,璧瑾最懂。
“你担心的只是这段感情的发展,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无期真的喜欢令仪,看到如今的令仪病成这样,他会怎么想?到底是看着令仪死去还是会想尽办法救她?”
盛天瑞沉默着不说话,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璧瑾握住他的手说“如果换作是我,我会用生命去救你。因为这就是爱的本能,只有爱着才会拼尽所有的力气去守护所爱的人。”
盛天瑞迟疑了一会儿,心想:阿瑾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我曾狠心把她赶走,想必那时她就已经看出来我是故意的,不然,她也不会什么也不问就回到银国皇宫,从始至终也不听她解释三个月前的事情。
“阿瑾,我一直都想问你。”盛天瑞反抓住璧瑾的手,眼中含情脉脉,温柔而深情。
璧瑾有些不自然,盛天瑞在这种情况下盯着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问问题需要这样盯着人家的脸吗?哪怕是审问也不能用这种眼神啊!”璧瑾羞羞的低下头。
“为什么我把你气走之后还要回来?你就不怕我再次把你送进冷宫?”
“你都说是气我了,气头上的话我又怎么能当真呢?再说...你也不会把我送进冷宫。”璧瑾顿了一下,她说盛天瑞不会把她送进冷宫是因为相信他的爱同她的爱是一样的。
“若有一天,我糊涂了,误会了你,把你送进了冷宫你会如何?”盛天瑞半开玩笑半是认真。
人这一生那么长,谁能保证这一生不会犯几次错。盛天瑞也害怕自己有一天糊涂之下把璧瑾送进冷宫,或者更残酷的送上断头台。
璧瑾严肃的回答他:“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会一把火纵了冷宫,然后远远的走掉,再也不让你找到。”
盛天瑞忽然笑了,这个回答更合他的意,他不希望自己犯那样的错,即使璧瑾去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也好过绝望的让她消失。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逃走,不要顾我,不要相信我。”
璧瑾心头仿佛狠狠的砸下一块石头,为什么听到盛天瑞这么说,感觉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
她无法想象真有那么一天会怎么样,也许会一死了之,也许形同走肉。
“怎么突然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和我白头偕老吗?怎么可以犯糊涂叫我独自离开?”璧瑾伸出一根手指按在盛天瑞的唇上,阻止他不要说些不吉利的话。
“好,以后我不说了。”他捉住璧瑾的手指,温柔深情的笑了笑。
璧瑾又开始磨嘴皮说服盛天瑞,叫他不要再追究无期的事情。
其实盛天瑞这个人也是挺好说话的,只要掌握住他的性子,无期这件事情,他也就没有再反对。璧瑾即刻休书给远在倾城的无期,自他离去以后,璧瑾便传信给他,叫他在倾城寻找九月的下落。
这半个月来,无期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估计九月的事情还另有隐情,因为宫里的事情比较复杂,璧瑾也没有抽到时间去打听君折的事情。
这一次飞鸽传书给倾城的无期,主要是令仪病重的事情较为棘手。
倾城有一个名为“宝钗”的花楼,无期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便在这宝钗花楼里喝酒。说他堕落也好,说他放纵也好,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收到了璧瑾的传书,书信上写的比较简单,只是草草的交待了令仪病重的事情,叫他速速回到都城的公主府施救。璧瑾还在信中提到,盛天瑞已经不再追究他的事情,叫他放心。
看了信中的内容,无期叹了一口气,虽然是放下了,心中坦然,但一想到又要回去面对曾经他动过心的女人,这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忽然就没有了底子。
宝钗楼里来了一个新姑娘,大家都唤她倾染。她外貌出众,而且才情也十分出众,非常受当地的风流公子喜欢。
这日,无期多喝了一点酒,倾染便坐到他的对面与他谈了几句,得知无期的苦恼之后,又开导了几句。
无期听了她的话之后,豁然开朗,他决心回都城了结这不该有的情。
临走时,无期方想起来,这个倾染长的极像一个人。
“姑娘,你我可曾见过?”
“倾染不曾见过公子。”她的盈盈一笑之中,确实不像他见过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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