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瑾身子弱,被她一推便靠在了墙上。
冷月和银星上前阻止,不料被林娟的随身宫女掌了嘴巴。
林秀虽然是皇后但威严全然不在,她眼睁睁的看着殿里的女人打成一团,没有说话,没有阻止。
青扇站在一旁看着,她多么希望今天能打死几个。
“不好了,皇上吐血了。”里面传来苏培尚的声音。
璧瑾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手一抬,便把林娟掀翻在地。她急切的奔到盛天瑞的榻前,推开太医,身子赴在盛天瑞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掌心染了他嘴角的血,刺目的鲜红燎烧了她的心。
“盛天瑞,你说过我直呼你的名字就要杀我的?你快起来治我的啊?”
盛天瑞微微的睁开双眼,眼前的璧瑾哭成了泪人儿,他笑着抬起手,抚着她苍白疲倦的脸蛋:“放心,我还没有治你的罪,绝对不会轻易的死去。”
璧瑾看着他的手腕,白色的纱布浸染了血,这是他三个月来为了续她的命留下的。
“你以为你是猪吗?放血放多了是会死的,这个你难道也不知道吗?”她责备的语气是那样令心疼。
盛天瑞笑了笑,嘴里的血又一口喷了出来,一片一片淹没在他锦色的衣领。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否则我追到十八层地狱也不会放过你。”璧瑾捧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温柔的厮磨。
“朕以天子之名答应你。”盛天瑞病态的微笑那么难得,看在眼里总是心疼他的。
璧瑾点点头,轻轻的放开他的手,退到一旁,她指着跪地的太医道:“你们若是治不好皇上,我定叫你们死后鞭尸,哪怕是十八层地狱也容不得你们这种罪人。”
太医吓得脸色铁青,比起皇帝,他们更畏惧这位看起来柔弱的皇妃娘娘。
她一步一步走到大殿,林娟正用愤色看着她,就在她快要扑上来继续打人的时候,璧瑾出其不意的捆住了她的肘子,眼色凌厉,她柔中带刚,弱中有强。
“你再敢打扰皇上,我现在就能叫你死!”璧瑾的话就像细细的刀子一道一道的割在林娟的身上。
林娟怔了怔,错愕的说不出话来,璧瑾再弱,她还是一只会咬人的老虎。
何况是惹到了她的最痛的地方,捆住林娟的手狠狠一推,林娟狼狈的倒在了地上,仰视着居高临下的璧瑾,她此刻是如此的强大,这种高度是她永远也达不到的。
“滚!”璧瑾俯视着地上的林娟,一声怒喝,吓得林娟屁股尿流的离去。
青扇的嘴角弯起弧度,这样的对手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林秀看到这样的璧瑾,吓得哆嗦,一时说不出话,便让宫女扶着离去。
璧瑾的目光慢慢落在青扇的身上,这三个月来,她没少去流华宫看望自己,虽然每些感动肺腑的话,但是,她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受伤那天跟她有关系呢?
青扇对着她微微点头,手里绞着一条丝帕,平淡的说了句:“你身体刚恢复,何必要跟她们动气?”
璧瑾走到她面前,眼中厉色可见,她冷冷道:“有时候,一味忍让吃亏的是自己,我现在总算学会了。”
青扇笑起来,一串银铃美妙的声音在耳际环绕,她的眼中无波无浪,看似那么纯粹,却处处暗涌,随时都会淹了对方的领地。
“阿瑾,没想到你这一觉反而睡清醒了。”青扇笑着离开,绞着手帕,心里毛的慌。
璧瑾立在原地,看着青衣女人的背影,心里想着,刚刚发出笑声的那还是原来的自己吗?若有一天,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的灵魂占据,最后坏事做尽,甚至想要置自己于死地...那又当如何?
也许那些事情她已经不必去多想,眼下应该想办法治好盛天瑞,他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但她想不明白,盛天瑞明明只是失血过多虚弱而已,为什么会有吐血的症状,难道受了什么内伤?中了毒?
璧瑾想着,自己昏睡的这三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却没有人告诉她。
令仪听说盛天瑞昏倒,急急慌慌的进宫看望。
令仪已经不是当处的少女,她现在已经嫁作人妇,在她的身上出现了女人的韵味。这是璧瑾醒来第一次见她,之前她昏迷之时,也曾感觉到她常常去看望自己,常常说些话唤她苏醒。
“公主,皇上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差?”璧瑾对这三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都十分好奇。
令仪见太医正在忙,便拉着璧瑾往殿外走去,秋后的阳光掺着一丝凉意,几片银杏叶子慢慢掉落在地。二人穿过回廊,来到一处亭子便坐了下来。
有些事情,人前不可说,说不得。因为三个月来,这件事情少有人提及。
璧瑾看着令仪神色凝重了几分,到底她们都瞒着多少事情?
“公主,这三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令仪长叹了一声,她的眉梢没有以前的喜悦,轻愁覆盖在额前,琥珀色的眼睛也渐渐失去了光华。
“阿瑾,皇兄他是爱你的,你一定不可负他。”令仪轻描淡写的只说了这一句。
“我知道。可我想知道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内伤?”璧瑾虽然失去了渡灵的力量,但以她的修为怎么能看不出来,盛天瑞受的是内伤?内外兼伤才会导致他一病不起。
令仪也不瞒她,璧瑾对盛天瑞的关心一点都不低于盛天瑞对她的关心。
“你可知道你从城楼上跌落下来差点死去,你最后的一口气是无期为你保住的,皇兄为了救你去九国求取蝴蝶泪,可是九国皇帝哪会轻易的给啊?于是他设了一个阵,说是只要皇兄破了他的阵,便会将蝴蝶泪给他。”
璧瑾怔住,传说中蝴蝶泪能够起死回生,它由一条毛毛虫蜕变重生,正是这个原理,它的眼泪具有起生回生的能力。
她怎么会想到,盛天瑞为了自己去求蝴蝶泪了?
“后来呢?”璧瑾的声音已经沙哑,眼圈红红的。
“后来,皇兄答应了。”
当时九国有一种阵法十分厉害,名叫十八罗汉阵。进阵的人没有几个可以活着出来,阵中形式包罗万象,而且有十八个铜人把守关卡,每一关都足以要人性命。
盛天瑞为了救璧瑾豁出性命入阵破关,随行的使臣都曾苦苦劝慰他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连性命都不要了,那时的盛天瑞哪管这些,国家安危哪及得上他心上的女子半分。
林萧多次要求顶替他入阵,盛天瑞没有答应,只身闯进十八罗汉阵。
令仪公主也跟去了九国,她眼睁睁的目睹了一切,盛天瑞满身是血倒在阵中,哪怕是只有一丝气息,他还是要站起来拼上一拼。
她不禁感叹一声:“那时候我才知道皇兄有多爱你。”
璧瑾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流落下来,盛天瑞为了自己还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他的伤就是在罗汉阵中留下的吗?”
“是的,当时皇兄受了极重的伤。”令仪又在回忆当时的情况。
盛天瑞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令仪哭喊着,可他还是没有反应。一国皇帝若就此死在他国,那将如何是好?林萧想要冲破阵法去救盛天瑞,可是那铜罩怎么撞怎么刺都不会破。令仪闭上眼睛一头撞上去,没想到她拼死的勇气竟然破了阵,她疾步扑向盛天瑞,抱着他,就像平常的妹妹护住哥哥一样,只见十八罗汉慢慢移动,最后消失不见。
九国皇帝十分意外,他惊觉的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令仪看。
当时令仪哭得梨花带雨,把九国皇帝的心都哭碎了,他知得那个拼死不顾的是女子是银国公主时,欣欣喜喜的就把蝴蝶泪交给了盛天瑞,谈话间也十分客气。
盛天瑞带着蝴蝶泪回到银国,无期负责给璧瑾炼化蝴蝶泪,盛天瑞却从那时候病的严重,为了避免事端,他把自己的病情隐瞒下来。
朝中不乏有大臣指责他这次行为的冲动,作为一国之君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确实不容原谅。
无期炼化成功,将蝴蝶泪植入璧瑾的心脏,想要醒过来,还需要喝帝王之血。盛天瑞顶着苍白的脸,毫不犹豫的就掏出刀子在手腕上割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流进了玉碗之中,他竟是那样的满足,毫无痛感的笑着。
他所做的一切大臣只是听说,真正看到盛天瑞这么做的只有几个人而已,令仪心疼皇兄,也心痛昏迷不醒的璧瑾。无期最后被这样的盛天瑞深深震憾,以前他总以为盛天瑞是璧瑾的劫,现在看到这样的画面,那些劫难又算得什么呢?
青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原以为杀死璧瑾的孩子这种嫉妒之心便会消失,没有想到,她越来越妒忌她,妒忌璧瑾远比妒忌淑离更多。
夕阳西下,天边拖出一片美丽的红霞,令仪起身道:“我该出宫了,皇兄就交由你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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