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程身上有些痛，但绝对没有受伤。从地洞关闭的最后亮光来看，高度大约十五米。
何红药没死，但却不太好过了，能听到脚骨断的声音。只是，活着对于她来说，又是最好的结果了。
陈程冷声：“怎么出去？”
何红药只是呻吟，并不作答。
只听铮的一声，细剑破空的剑鸣。
何红药的呻吟声戛然而止，她有些害怕地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发现自己并没有哪里中剑，这才低声说：“你干什么？”
陈程冷笑一声：“杀了一只你放出来的蛇。你虽然显得很害怕，但也没忘记驱动毒蛇想要咬死我。五毒教的人，别的不说，心倒是毒。”
何红药更害怕了：“你居然能看见？”
陈程当然看不见，此处伸手不见五指。他并不能超越生物的极限。但是他能听见。
从何红药放蛇，到用极细不可辩的声音驱动，又到蛇朝他爬来。他都能听见。
他不能超越生物极限，却是可以超越人类极限！
这就是道！
接着又是剑铮。然后是陈程的声音：“这是第二次，下次我就不只是刺蝎子,一定会断了你的手。到时候，断了你的四肢……”
“不要，不要这样！”何红药惊恐起来。反应比陈程想象的，大得多。
陈程顺势问：“怎么出去？”
何红药沉默一阵才说：“出不去的，这下面是一个天然的大岩洞，没有出路。这是我哥哥以前修建总坛时，意外发现的。
“他怕这个岩洞会影响地基。不过我劝他可以用这个洞来设一个陷阱，对于那些我们不能对付的敌人。”
陈程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只能等上面的人分出胜负来救我们？当然了，我们还得希望胜的人，不是蓝凤凰。因为她不会救人,是不是？”
何红药说：“不是。没人救我们的。因为这个机关只有我和哥哥知道。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启动。”
陈程露出古怪的表情，只是这黑咕隆咚的地方，谁也看不到。他说：“他们都能看到刚刚一幕，怎么就不能找到机关的所在呢？你是不是有点想多了。”
何红药说：“但是他们都开启不了，操纵机关的钥匙，是我的呕欠上的银锁。”
呕欠，是苗人的传统服饰，也就是银衣的意思。苗族女子的银衣上有很多各种银饰，其中就有银锁。何红药身上的银锁，其实是机关开启的钥匙。
这种锁的精度不会太高，多花一点工夫，很容易破解的。但陈程没有时间。程灵素一个人在上面，陷入重重危机之中。
现在自己是暂时指望不上了。只能希望袁承志能及时赶到。按理说，这边这么大的阵仗，袁承志刚才就该到了才对，是什么把他绊住了？
陈程心中一动，问：“夏青青在哪里？”
何红药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和夏雪宜什么关系？”
陈程回答：“不认识。没见过。”
何红药奇声问：“你明
明说夏青青是你朋友的女儿。现在却不承认了吗？”
陈程记起刚刚自己正是说了这句话以后，才激怒了何红药，便说：“她是我朋友的女儿，但我朋友并不是夏雪宜，而是她娘亲温仪。”
何红药怒声说：“原来你认识那个贱婢。”
陈程说：“注意你的态度。现在既然你能帮我逃出去。你对于我来说毫无用处。我随时可以处置你。”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刚才何红药听见自己说要打断她四肢时的极度恐慌，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因为夏雪宜的下场，便是如此。
他又问：“夏雪宜被人从温家救走，是你干的吧？”何红药，见过夏雪宜四肢断过的样子。这个推理极其合理。
何红药忽然崩溃起来：“不错，是我。可是他只爱温仪那个贱婢。他是骗我的，我为他偷了五毒教的金蛇剑和金蛇锥。
“结果他就跑了，害我被教规惩罚毁容，受尽折磨。我千里迢迢来救他，他却不肯正眼看我，嫌我丑！
“我以前又何曾比何铁手与蓝凤凰差了？所以我就折磨他，把我吃过的苦，都在他身上报复回来。结果，他明明四肢都断了，还是跑掉了……”
然后是无尽的哭声。
虽然她说得有些乱。但陈程听懂了。金蛇郎君夏雪宜为了向石梁温家报仇，就需要金蛇剑和金蛇锥，于是使用了美男计，骗了当时青春少艾的何红药，然后始乱终弃。
说起来，夏雪宜确
实太渣，对不住何红药。
哪怕后来何红药的行为只怕也不友善，但这是夏雪宜自找的。陈程并不同情他。这种人，他还说什么喜欢温仪，一个被人囚禁后骗上床的小女孩，立什么深情人设，
凉薄无情，才是他真正的性子。他喜欢的不是温仪这个人，是哪怕被他虐，还反过来讨好他的行为。他从中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相反，何红药敢爱敢恨，得知他要抛弃自己就翻脸了。若是过去的温仪，只会跪下来求他。
陈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虽然不喜欢何红药，不过何红药的行事都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他也暂时不想用夏青青这个话题来刺激她。
先用别的事，来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你是五毒教教主？那何铁手和蓝凤凰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刚才提到，蓝凤凰是五仙教教主。但五仙教，就是五毒教。这一点陈程是很清楚的。
何红药踌躇了片刻，然后低声说：“五毒教，教内分为两支。本来，五毒教的理论是，毒就应该无所不用其极。
“后来，又有一些人觉得毒是高贵而优雅的。用毒药来称呼自己，有些自轻自贱，这些人就称呼自己门派为五仙教。
“自称五仙教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不少长老们都开始赞成这样的说法。于是教内就分出了五毒教和五仙教两支。”
陈程大约明白了，这和丐帮的污衣派净衣派之争，是一样的道理。
他
反问：“所以？你们两支就分裂了，然后死斗？就像你们今天一样？”
黑暗之中，何红药沉默了一阵，才说：“自然不是。五毒和五仙两支已经存在了上百年。五毒一脉依然是五毒教的正统。五仙一脉则作为旁支。
“后来，大家讨论以后，决定以正统一脉的人为教主，但是五仙一脉可以选一个人作为副教主。这一代的五仙副教主，就是蓝凤凰。
“蓝凤凰对外可以宣布她是五仙教教主。对内，则听命于教主的命令。在教主外出的情况，她可以代行教主的权力。”
陈程插话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蓝凤凰野心太大，所以反了？”
又是一阵沉默，现在这种情况下，何红药也不想对陈程隐瞒，还是觉得实话实说：“不是蓝凤凰野心大，而是齐云璈野心大。”
“齐云璈？这又是怎么回事？”陈程没想到，他居然又猜错了。
何红药说：“他想当教主。而且他想到当说一不二的教主。他想要废黜五仙一脉副教主的位置，从此这个位置就唯他独尊。所以他找到我，希望和我联手。”
陈程有些奇怪：“那么你可以从中得到什么？”
何红药说：“很简单，我要夏青青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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