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外国女人，是怎么回事？”对于外国女人，萧观音倒不排斥。严格说，她自己就是外国女人。
虽然想到外国女人的长相，怪怪的，就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
陈程喜欢外国女人。她是这么认为的。徐铮喝醉的时候，说过陈程与罗刹公主。后来符大嫂子也鄙夷地说过几次。
萧观音被梨音撺掇着，对“宫斗”总算有些上心。当然对这个女人，还是有几分敏感。
梨音的原话是：“娘娘，你可小心点。宫里哪里不是妃嫔们一怀孕,不能侍寝了，就会有新人取代她的位置。”
她这话原本只是为了提醒萧观音“残酷”的事实。可在一夜欢愉之后，她就变得不纯粹了。因为她的解决方法，用自己的侍奉，把陈程留在萧观音房中。
在萧观音有些犹豫的时候，梨音还抛出了毒蛇一般的言论：“娘娘，你可忘了，你就是在马夫人怀孕的时候，进来的哦。”当面叫人陈夫人，背后叫马夫人、霍夫人。
要是陈程听到马夫人这个称谓,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李文秀不知道这一瞬间，萧观音主仆都在想啥，她说：“就是想要杀陈程的那个雷蒙，他过去在葡萄牙人中的地位很高，他看中了那个外国女人，想要娶她。”
萧观音听得迷惑，这关陈程什么事？
李文秀又说：“这事，濠镜的葡萄牙人都是知道的。现在陈程出了事……嗯，是对外宣布出了事……
”说到这里，她的脸红了。
陈程的计划是早就告诉她了的。结果她大约真是喝多了一点，听到枪响的时候,没反应过来，真是以为陈程中弹了。
结果，众人当时听到的惊叫，和看到的眼泪，都是真的。现在的眼泪自然是假的，眼红是用了程灵素的药，想不哭都难。
萧观音却没有因为这事笑话过她。明明她提前知道一切，居然还能伤心到那个程度。她极喜欢陈程，自己也不如她。
梨音总是教萧观音，提防这个提防那个。可萧观音觉得，她们各有各的好，并不是穆贵妃那种人，她提防不了谁。而且，陈程也不是耶律洪基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然后呢？”萧观音问，给了李文秀一个台阶下。
李文秀说：“雷蒙这是一箭双雕，借刀杀人。既杀了陈程，又想要借宋国官府的刀，剿灭这些落井下石的葡萄牙人。葡萄牙人都认为是这个女人的美貌给他们惹来的灾祸，想要把她交给官府，就说她是雷蒙的未婚妻，以求官府的宽恕。”
“我知道了。”
萧观音点头说：“这就和弟弟讲的特洛伊的故事一般。这些欧洲人，明明是出于自己的野心，最后却怪是红颜祸水，真是可笑。”
“废物！华夏人都骂大汉奸吴三桂，几个怪陈圆圆祸害苍生了。欧洲人，虚伪，无能。”殷离十分难得地，站在萧观音一边。
李文秀觉得大家搞错了重点，提醒：“
那，我们怎么答复了那个叫若克琳的女人？”
梨音和殷离对望一眼，没有吱声。
程灵素忽然说：“老师在，一定会帮她。”她是极聪慧的少女，从来不掺和这些事。所以她开口，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吕小妹嗯了一声。她更是一个书呆子，除了看书，从未听她发表过任何意见。
钟小三大声宣布：“没错，老师最好了！”
萧观音看向李文秀，结论显然已经产生了。
……
另一间屋子。
陈程正起身向方大洪见礼：“多谢方香主，仗义相助。”
方大洪笑着摆手：“且不说是总舵主有嘱咐。便是陈大侠此番出手对付红毛鬼，天地会上下就义不容辞。”
方大洪，是天地会洪顺堂的香主。洪顺堂，主管广州。
陈程到了广州以后就拜访过他。宋情六处现在一些弓箭好手，就是洪顺堂调拨过来的。
天地会的根子，在郑成功。郑成功就是抗击红毛鬼，收服台湾，而闻名于世的。所以天地会与西洋人，本就是敌人。
陈程也没有纠正，红毛鬼是指荷兰人。濠镜的是葡萄牙人。他再次见礼感谢。
方大洪说：“雷蒙，已经被我们杀了。”
他只说杀了，没有说详细过程，想来就是跟双方计划的一样。
按照计划，雷蒙应该是在闹市“逃窜”，被宋情六处的天地会成员直接干掉。
陈程怎么会不防雷蒙的刺杀。他当日把雷蒙放走，真当他是菩萨转世么？
一切
不过是为了钓鱼罢了。若非如此，他怎么能真正震慑葡萄牙人的野心，让他们不敢再打主意，侵犯宋国法律的威严！
两人寒暄良久，方大洪又说改日为他引荐吴六奇，并给他的南海护卫队，推荐了两位水性不错的好手。然后，向他告辞。
陈程笑笑说：“那我就不便送方香主出去。毕竟我现在都快要死了。”
方大洪也是大笑：“陈大侠继续在驿站演戏吧，告辞。”
送走方大洪，陈程将一人唤来。
若是有葡萄牙人在此，一定会大惊失色。此人正是他们的“内线”，濠镜主薄。
主薄见到陈程，立刻谦恭地说：“下官见过指挥使大人，大人运筹帷幄，算无遗策，下官实在是景仰之极。”
陈程对主薄一副奴颜屈膝的模样，并不怎么待见。两人的第一面，他就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反感。
不过主薄最终打动了他。因为主薄在汇报葡萄牙人的情况时，说了一句：“都是些什么人？竟敢到我宋国的领土上飞扬跋扈。还请朝廷调兵清缴这些盘踞濠镜，无视朝廷法度的夷人！”
哪怕是一个没什么骨气的家伙，也还没有到跪舔洋人的地步，对待洋人还有不卑不亢的气量。
所以陈程决定选他。
其实陈程只不过被他前世一些牧羊犬留下了太深了印象。事实上，这个时空的华夏人，骨子里都是有傲骨的。跪舔洋人，不存在的。
主薄不过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不值一提。
所以他故意要用三天来布置会议，并让主薄充当内鬼，把这消息放给葡萄牙人。就是为了让葡萄牙人，有时间勾连，有时间推一个典型出来。
雷蒙就是典型。主薄早就告诉了他。
所以他准备拿典型开刀。若雷蒙不找死的话。他的后手是搞一波扩大化，最后依然是要干现在的事。
不这么来一出，仅凭会场之中那一点威吓，管不了太久。洋人，记吃不记打。必须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当然，落实宋国法律一视同仁，绝不会形成一等洋人的狗屁等级观，他的后手也是必须执行的。
他可不想，这边在北方抗鞑，不让汉人沦为四等。结果背后南方的洋人来了，直接占据了一个一等人去。
不幸的是，雷蒙非要找死。这个不幸，不是对于陈程，而是对于他自己，以及葡萄牙人。让陈程更能使用雷霆手段！
雷蒙想杀陈程？笑话。
方大洪这样的高手一直在暗中监视他呢。
在引导证人看到雷蒙带着枪进入伏击点以后，方大洪就出手拿下了他，然后对着天开了一枪。
接下来，陈程装重伤，一切都走剧本。
雷蒙在被秘密关押了几天以后。今天尘埃落定之时，点了哑穴发出来。闹事中，被人背后一记暗器诛杀。
他的使命就结束了。
至于主薄这个演员么。陈程拍拍他肩膀：“放心，我的话算数。天台县的县丞出缺。你去正好。我还要
托付你一件事呢。替我好好盯着棋仙派的掌门温方达一家！”
主薄激动地点点头。
……
陈程回到后宅，一头黑线。
他凭什么收留若克琳啊。
程灵素与吕小妹，对他一定有很深的误解。
还是李文秀才是他的知己，所以才会感同身受的为难。
他是帮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要么是心地纯洁，比如程灵素。要么是十分无辜又可怜，比如吕小妹，又比如佛山的新娘子。
他会平白帮助一个外国女人。凭什么？凭她腰细胸大么？
若克琳看向他的目光，他可记得很清楚。在他前世没少见，是一种上等人对下等人，外国人对华夏人的傲慢。
既然你看不起华夏人。那你的死活干华夏人何干？
陈程是个好人不假，但还没有达到活菩萨的地步。
他皱起眉，想要让李文秀把若克琳赶走。再说，他现在并不会真对葡萄牙人动手。葡萄牙人也犯不着对若克琳下手。
他唯一顾虑的是，这是后宅大小所有人（除了去通知他的曲非烟）达成的决议。他贸然否决，不太给大家面子。
李文秀低声说：“不过，我想，这个西洋女人，或许你会喜欢。”
陈程眉峰紧蹙。他会喜欢若克琳？旁人没有见过西洋女人，物以稀为贵，觉得若克琳大美人也罢了。他前世没少见过洋女。
这一世还有疯婆子苏菲亚呢。若克琳，还不如家里的小梨音。
这么一想，陈程更皱眉了，说这事
呢，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劲。
李文秀见他表情，立刻解释说：“彼得说她，精通航海和火炮。”
陈程牵住李文秀的手，拍手说：“文秀，还是你懂我。人才啊！我要了！”
……
【配角传】
吴六奇-《鹿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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