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蛛万毒手确实有这么强。说它是金书第一武学也不为过。
因为它没有上限，或者说它的上限就是地球上斑斓毒蛛的上限。不过考虑到斑斓毒蛛可以不断繁殖，只要不让它们绝种，自然是生生不息。所以这武功还是没有上限。
但这都是理论值。
千蛛万毒手的设定，是只要有斑斓毒蛛摄入，就可以不断变强。
但其实不然。若以斑斓毒蛛的繁殖率，升级所需几何级数增长的毒蛛数量，构建一个函数。这函数必为收敛，这是可以算出极值的。
好吧，这东西查先生懂个屁。
即便忽略此,只考虑寻找毒蛛的速率，升级的效率，和人的寿命。这武功也是个废柴。练到极致，勉强看见准一流的边缘，就是天赋极高了。
这都还没考虑人的承受力。一天到晚给自己投毒，伤的可不只是脸，还有命啊。
所以殷离的自信实在是可笑，她就练这门功夫，一辈子都别想比肩殷天正。最多稍胜现在殷野王的水平。若是殷野王这辈子再没有一点增长，她勉强可以“复仇”。
陈程闻言,说：“不是说，我教你火枪吗？”
殷离看了他一阵，摇头说：“除了火枪，我还需要武功自保。”
曲非烟其实早就想插嘴了，此刻当然是力挺自己的哥哥：“有我哥哥在，一定会保护你周全的。”
殷离摇头：“我不信他。也不信你们所有人。我娘这么信我爹，最后的下场呢
？我只信我自己。”她说话直白，根本不考虑会不会让人难堪。
陈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那你散去千蛛万毒手，学另一门武功，如何？”
殷离仍是摇头：“不行,千蛛万毒手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绝不会散去的。”
陈程换了一个说法：“那让灵素将你治好。你只保留这功夫现在的境界，别在继续练了。学另一门武功。”
殷离目光微微闪动，说：“你教我吗？你之前说，你不会教我武功的。果然，我娘说得对，千万不要相信英俊的男人。越是英俊的男人，越是会骗人。”
陈程愕然，他似乎听过这句话性别互换的版本。那原句的出处是她的亲姑姑，殷素素。
在失神一阵以后，他才说：“我没有说我要教你武功啊。你非要想学武功，你给你找一个师父。”
“谁？”殷离警惕起来，生怕陈程又给她设下什么陷阱。
陈程指着一旁正和叔叔聊着父亲母亲的李文秀，说：“她如何？她武功比你……殷野王厉害吧？”
殷离看向李文秀，眼眸中尽是光华流离。她可是亲眼看到这位姐姐，年纪轻轻就把殷野王压制得抬不起头，这比起金花婆婆一把年纪（看起来五六十岁）有高明武功，更让她吃惊和震撼。
她有些激动地问：“可以吗？”
陈程想了想：“我得问问。”
他能猜到，若是他开口，李文秀断然不会拒绝。其实李文秀不肯
的话，他家里的霍青桐武功也是准一流。
只是他从不提倡学武。他武校这么多小孩，除了杨不悔还会跟着妈妈学点峨眉派武功，还有谁学武功的。
火枪不香吗？
殷离受的伤害太大，还是太执拗。
这时，萧观音忽然扯着陈程的衣袖，语带哭声：“弟弟，我……我的戒指，我们的结婚戒指不见了。”
陈程脸沉了下来，低声咒骂着：“韦一笑！”
韦一笑不知什么时候从萧观音身边偷走了结婚戒指。问题是，他走的时候，没有还给陈程。陈程当时有太多要事要处理，居然忘了。
现在萧观音提起，他才想到，不觉大为愤怒。
……
离了金华，一路还有些小门派需要收拢。
不过都不需要陈程亲自出面了。皇城司、贾似道派来的随从、马家骏，三方协作起来，自然是轻轻松松就摆平了下来。
陈程则轻车简从与李文秀一道驾着马车往衢州而去。
李文秀收下了殷离，以她自己的名义。她与马家骏共同的师父华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家骏对华辉深恶痛绝，李文秀则对他只是失望，并无太多恶感。她一向只是一个心善的女子。
两人都无意传扬华辉的名字。
李文秀便用她自己的名义收了一个小徒弟。在学了几天李文秀的武功以后，殷离同意了程灵素的医治。程灵素配了药给她，只能暂时缓解。因为她身上没有药材。
衢州是附近最大的州府。程
灵素要的药，这里都能寻到。
陈程哼着歌，悠闲地打马而过。
车厢里立刻传来了应和之声：“携酒来，纵歌去，心如少年自不羁。”
这是陈程唱给李文秀的《白马照青衣》，里面用童声演唱的则是殷离。她的声音空灵婉转，说不出的好听。
陈程不觉莞尔。曲非烟明明声音也挺好听，爷爷还是音乐名家，可性子有些跳脱，最喜欢的歌居然是鸡你太美。不但如此，音准、气声、旋律都表现不太突出。反倒是殷离唱歌令人流连。
尤其是，现在还有萧观音在一旁，更是近朱者赤，被这位戏曲爱好者娘娘教了不知多少歌曲，一大半都是陈程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走到一处镇上。陈程下马问过，知道此处是石梁镇。
选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酒楼，陈程便带着众人用餐。
吃了一阵，听到人声嘈杂，似有阵阵争吵。陈程耳力超群，隐隐能听到有人在说：“定要叫他偿命。”
又有人说：“姓温的，不得好死。”
陈程便问掌柜：“远处那些人在说什么？姓温的是谁？”
掌柜冷哼一声：“姓温的还能是谁？石梁温家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陈程听他语气里充满嘲讽意味，知道内里定然是有些说法，又问：“老丈，我是外地人。确实不知道此地的情况。”
掌柜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江湖人么？石梁温家都没听过？他可和你们江湖人关系好得很。
”言语间更有讽刺意味。
刚才他们一桌人聊了不少江湖事，陈程身上有苏菲亚留给他的细剑，李文秀身上带着母亲的遗物金银小剑。以掌柜这样的阅历，哪里看不出他们是江湖人。
这一趟，马家骏只大致说，没有什么了不得的门派需要料理，陈程也就放手让马家骏全权处理，想要锻炼这位马副处长。他是真没留意，石梁温家到底是什么鬼。
他听掌柜三番两次那言语挤兑，心中老大没趣，本想不再多管闲事，又隐隐听到有人说：“去不去，一句话，老程家妇人已经去了。你们不去，这家子怕是被打死。”
他听不得有什么惨剧发生，便又客气问：“老丈。我虽然是江湖人，但是对此地确实不甚了解。再说了，江湖人有名有号的人物虽然不少，这石梁温家，怎么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请老丈为我解说一二。”
掌柜见他说得客气，沉吟半晌，这才说：“石梁温家，就是棋仙派。”说完，便停下来观察陈程的表情。而陈程一脸平静，显然是真没听过这名字。
掌柜才又说：“这棋仙派姓温的是本地最大的财主。他们一贯强凶霸道，鱼肉乡里。而且五个温家老头子，人称温家五祖，武功极为高强，绝没有人敢招惹。”
陈程皱起眉：“武功高强？”他这是奇怪，马家骏好像没有给他提到这一点。
掌柜却理解岔了意思：“你以为
他们只是武功高强么？武功高强可不是大家不敢惹他们的根本原因。其根本还不是因为他们讨好了县太爷。县太爷就是他们背后的保护伞。”
豪绅通常都是与衙门勾结的。事实上，这种地方大族的权力，甚至在某些层面大过县衙。所谓皇权不下县，就是因为县里，真正的奢遮人物，是本地的乡绅。
而陈程这次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来找这种乡绅麻烦的。一路行来，都是跟真正的江湖人打交道。破家皇城司的威力，还没人见识过。
陈程想到此，不觉双目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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