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低头，看到自己皱巴巴的衣服，身上还弥漫着一种难闻的味儿。
裴建国嫌弃得去洗澡，出来回到房间，才发现刘春花并不在。
他有着一瞬间的慌乱，赶紧披上衣服出去，就看到刘春花正端着早饭进来。
“你洗好了，我做了早饭，吃一点吧。”刘春花眼睛红红的，沙哑的声音略显柔弱，看起来很可怜。
裴建国也觉得自己怪不是人的。
闪躲的避开她的目光，主动去帮着端菜，“你别忙了，赶紧坐下吃饭，我去端饭，等会儿吃完饭我先去请假，你在家等我一会儿。”
至于请假去做什么，两个人都心中清楚。
刘春花没有说话，低着头坐在桌旁，裴建国看了看他，还是坚定自己的内心。
两人沉默着把这一顿饭吃完，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刘春花也没有再去祈求。
裴建国都以为她认命了，整理好自己推着自行车出门。
一路上他都骑得飞快，是慌乱，也是在发泄自己。
他这段时间在单位混的风生水起，请假自然也批得很容易。
等回到家里，却不见刘春花的身影。
房间里，她的衣服少了两件，家里的钱被拿走了小部分，更多的还在原地藏着。
原本家里的钱都是裴建国保持着，每个月只给她一些生活费，也就从去年开始，让他觉得他真的可以和这个女人过一辈子，所以在手头上也就松懈许多。
因为本就没有孩子，为了让她安心，他的工资一半留在自己手里，另一半交给刘春花。
反正她也不知道他的工资具体多少，还以为就只有这么多呢，对他也是百分百的信任。
却不想，今年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裴建国颓废的倚靠在柜子门上，心中更是非常无奈。
裴永如往常一样做好了早饭，平安早早的就坐在桌子旁。
等吃完饭后，平安背上书包去上学，裴永也收拾收拾正想出门。
不成想，刘春花突然从外面闯进来，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袱，直接跪在地上求救，“爸，你救救我，救救你孙子吧，我求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对于这个儿媳妇儿，裴永不做评价，他也早就跟裴建国说过，不再管他的事情。
他愿意过来坐坐，裴永也不会赶他出去，他说不愿意来，裴永也不会强求。
他一个人终究能力有限，能给他带着平安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也实在分不出心思再去管其他的，更管不了他一辈子。
虽然话是这样说着，但看着刘春花跑进来，跪在他面前的这一幕，还是让裴永深感头疼。
“你先别哭了，快站起来坐下，有话好好说。”裴永感觉自己真的应付不来女人，不管是哪一种。
王月的难缠让他上半辈子深受其害，郭沫沫的坚强独立倒是让他欣赏，但刘春花这种柔弱不堪型的，却让他头皮发麻。
刘春花也顺着他的话起来，抽泣着坐在一旁的板凳上。
听她说清事情的缘由以后，裴永低着脑袋沉默半天。
最终，他只能狠了狠心，无奈的叹息道：“我记得当初你们刚结婚第1次来见我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这个儿子不是个能过日子的人，前面也已经娶了两个老婆都没过好，所以让你慎重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他还记得那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裴建国黑色的脸色有多难看。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要说清楚，免得害了人家姑娘。
裴永也还记得，当初刘春花给他的回答，“我喜欢建国，也有信心能够跟他过好，他以前的事情也没瞒着我，我都是知道的，但我相信，那不是他的错。”
屎在难吃，但人家非说是香的，裴永也没办法。
“爸……”裴永的话很明显，却让刘春花心中一寒，泪珠子唰唰的就落了下来，“你不能不管呀，我求求你了，我肚子里的也是你孙子，你都管了平安这么多年，总不能这么偏心啊，我只求你救救他，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如果保证有用，裴永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活成这个鸟样。
而且，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他当初劝过，没人听，他也无可奈何。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真不如当初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哪怕众人唾骂。
这一生不生儿女，一个人过一辈子也好。
父母不是这么好做的，管的时候是错，不管的时候也是错。
甚至管不好，他还能回头怨你一句，你明知道我当初是错的，为什么不打我？为什么不拿绳子捆着我？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活成这样，还回头怨我当初没有听话？
可是真的打了，捆了，难道他就不会怨了吗？
还是会的。
有的人天生就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总觉得是别人的错，所以管与不管都是错。
他现在看开了，平安是他自己揽下来的，再加上孩子也乖巧懂事，并没有遗留他父亲身上的那些毛，他也心甘情愿的想把平安带大。
至于其它的，还是那句话，他是真的管不了，也不想管。
刘春花就在这里哭，裴永也不好把她一个人丢在家，只能干坐着听她哭。
裴建国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刘春花哀哀的哭泣着，裴永坐在她对面，目光空洞的盯着大门口的方向。
他似乎知道他会过来，在看到他之后，只是平静的站起来告诉他，“既然你来了，你们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商量吧，我还赶着去上班呢，这会儿都已经迟到了。”
裴永平静的从裴建国身旁走去，让他失落不已。
这时候，裴建国多希望他能骂自己一顿，哪怕打他呢！
可现实是，他是真的不想管他了，不是在吓唬他，也不是在说笑。
大概，他真的太让人失望了吧。
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刘春花看着赶来的裴建国更加局促，眼睛也因为哭泣肿的厉害。
裴建国没催促她，而是坐在她身旁不语，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刘春花不得不示弱，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我真的不舍得，建国……”
“我以为我们当初说的很清楚的，春花，是我太自私了，我有了儿子，也不应该剥夺你做母亲的权利，如果你真的想生孩子，那你走吧，家里的钱都给你，算是对你的补偿，算我裴建国对不住你。”
从高青橙之后，他对女人就没有太多想法了，娶刘春花是当初不得已而为之。
他可以和她搭伙过日子，但要孩子，他觉得自己承担不起，也真的怕了。
他虽然活得糊涂，可以祸害自己，也可以祸害别人，却唯独不想祸害孩子。
养不好就选择不要，别让孩子以后变成一个像自己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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