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完战场,索科夫带着警卫排的人朝着四营坚守的战壕地而去。
谁知大家距离战壕还有两三百米时,战壕里依旧是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见此情形,索科夫的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连忙停住脚步,让警卫排的战士就地隐蔽。
下达完命令后,索科夫带头跳进了一个弹坑,探头朝战壕的方向望去,心里琢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在围墙方向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四营的战士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正在观察对面情况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跳进了弹坑,扭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古察科夫。他好奇地问:“古察科夫,我还没有让人去通知你,你怎么就过来了?”
古察科夫没有回答索科夫提出的问题,而是着急地说:“旅长同志,有个情况,我觉得需要立即向您报告。”
“什么情况?”索科夫随口问道。
“旅长同志,实施偷袭的敌人撤走之后,”古察科夫报告说:“我军阵地上的枪声和爆炸声一直没断过,我估计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来。”
古察科夫的话,让索科夫陷入了沉思:假如昨晚坚守在战壕里的,只是四营的指战员,他们有对付德军夜袭的经验。可是和他们一起进行防御的,还有不少刚上战场的工人,遭遇德军偷袭时,工人们在混乱过后,就会鼓足勇气和敌人进行战斗。不过他们所攻击的目标,很有可能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战友。这场混战下来,部队的伤亡肯定小不了。
“旅长同志,”见索科夫迟迟不说话,古察科夫便试探地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虽说阵地上一直没有动静,但索科夫心里明白自己这帮人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否则敌人来上一通炮击,估计警卫连的战士就会损失惨重。但此刻阵地上幸存的战士们,肯定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要是看到一群人朝阵地接近,没准会不由分说就开枪射击。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必须派人到阵地上去进行联络。
他看了看弹坑里,除了自己和古察科夫外,只有一名面生的战士。这么重要的任务,索科夫绝对不会随便交给一名普通的战士,因此他对古察科夫说:“古察科夫,你过去和阵地上的部队取得联系,说我们要过去了,让他们别开枪。”
“是!”古察科夫答应一声,站起身,将手里的步枪交给了索科夫,随后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弹坑,小心翼翼地朝着不远处的阵地走去。
看到古察科夫独自一人朝不远处的阵地走去,萨莫伊洛夫从别的弹坑翻了进来,好奇地问索科夫:“旅长同志,古察科夫下士做什么去了?”
索科夫用手朝前面一指,说道:“刚刚古察科夫向我报告,说偷袭的敌人撤退后,我军阵地上的枪声还持续了很长时间。我估计肯定是自己人和自己打了起来,虽说此刻天已经亮了,但他们看到从远处出现一支部队,就算穿的制服和自己一样,没准也会开枪射击,所以我派古察科夫前去联络,免得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等了十几分钟后,索科夫忽然看到古察科夫从战壕里爬出来,站直身体,拼命朝这边挥动着双手。见此情形,索科夫便知道他肯定已经向守军说明了情况,自己就算带人过去,也不会引起什么误会。索科夫站起身,对萨莫伊洛夫说:“走吧,少尉同志,我们现在过去。”
索科夫带人来得战壕前,就闻到呛人的硝烟中,夹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浓郁的血腥味,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急于找到阵地上的负责人,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便问古察科夫:“指挥员在什么地方?”
一名中士听到索科夫的问话,连忙上前一步回答说:“报告旅长同志,营长负伤了,正在地下室里接受治疗呢。”
“其余的指挥员呢?”索科夫得知布里斯基受伤,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连忙追问道:“他们都在什么地方?”
中士朝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后有些艰难地答道:“旅长同志,我想,我应该是阵地上军衔最高的,其余的指挥员都在昨晚的战斗中牺牲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索科夫用手一指萨莫伊洛夫:“少尉同志,我先到指挥所去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和你的人留在阵地上,协助进行防御。”
“明白,旅长同志。”萨莫伊洛夫连忙回答道。
索科夫来到指挥所,发现除了布里斯基外,别雷、雅科夫、万尼亚和库斯托等人都在,甚至连混成团的科伊达上校和马什科夫政委也在。索科夫朝众人点了点头,权当是打了招呼,随后直截了当地问:“你们谁能告诉我,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真是没想到,我只离开一个夜晚,这里就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
面对索科夫的职责,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过了好一阵,别雷红着脸对索科夫说:“对不起,旅长同志,都是我的责任,……”
“上校同志,这是怎么能怪您呢?”不等别雷说完,库斯托就插了嘴,他痛心疾首地说:“部队之所以伤亡这么大,完全是我们的责任。工人同志们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特别是不懂得在夜间如何区分敌我,结果敌人没打到几个,子弹全打到了自己人。……”
索科夫耐心地听完了几人的发言,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是完全正确。他坐下找雅科夫要了一支烟,默默地抽了起来。等把烟抽完,抬起头对众人说道:“同志们,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我……”
“啊!”索科夫的话刚开了个头,万尼亚和库斯托就不禁惊呼一声,惊诧索科夫怎么会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但没等他们说话,索科夫便抬手制止了他们,自顾自地说道:“我之所以说责任在我,是因为我忽略了工人们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却让他们和四营的战士一起,坚守在阵地里。
白天,大家都能看清楚敌人在什么地方,他们知道该把子弹打向哪个方向。可是在夜晚,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工人同志,就不知道如何区分敌我,不知道该朝什么地方开枪。我估计在战斗中,工人同志们也表现得非常英勇,希望能尽快地击退敌人,结果好心办了坏事,把自己的同志当成了敌人。
在战场上,决定胜负的不是谁的人多,也不是哪一方表现得更勇敢,而靠的整体的协同,特别是各部队之间的默契,这样才是取得胜利的关键……”
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布里斯基就出现在门口。他看到索科夫的出现,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但神情很快就黯淡下去,他垂头丧气地说:“对不起,旅长同志,我让您失望了。”
索科夫看到布里斯基缠满绷带的左手吊在胸前,连忙上前抓住他的肩部,关切地问:“大尉同志,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布里斯基抬起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庞,望着索科夫咧嘴笑了笑,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挨了一枪,过段时间就好了。”
索科夫扶着对方坐下后,继续问道:“部队的伤亡情况如何?”
“全营牺牲五十三人,负伤八十一人。”布里斯基说完营里的伤亡情况后,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一眼库斯托,小声地说:“工人同志的伤亡也差不多。”
“大尉同志,这次的友好误伤事件,完全是一个误会。是工人同志们缺乏战斗经验,不懂得如何在夜间识别敌我所造成的,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怪罪他们。”索科夫担心布里斯基会因此此事,对红十月工厂的同志心生芥蒂,便特意向他强调说:“你要把这笔血债记在法喜寺侵略者的身上,向他们讨还血债。”
“布里斯基大尉,”库斯托听完索科夫的发言后,起身走到了布里斯基的面前,向他伸出手,友好地说:“请您接受我的歉意!我希望我们将来还能继续并肩作战,共同打击法喜寺侵略者。”
等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时,索科夫接着下达了命令:“万尼亚大尉,从现在开始,你的部队正是接替四营的防区,和工人们继续坚守阵地。记住,天黑以后,就让工人同志们回地下室休息,由你的部队负责夜间的警戒任务。明白吗?”
“明白了,旅长同志。”万尼亚站起身,响亮地回答说:“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旅长同志,”见到索科夫只是让一营去接替四营的防区,却没有给自己的团分配任何任务,科伊达上校有点沉不住气了,连忙开口问道:“我想问问,我们团的任务是什么?”
“上校同志,”索科夫望着科伊达,礼貌地说道:“你们团的任务,就是休息。在必要的时候,我会给你们布置任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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