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江横见身侧之人皆是哑口无言,脸色越发的得意,玄龙王朝的闲王爷楚朝南这时带着楚尘走来,停在雷江横面前,楚朝南拱手道:“雷道友布下如此观礼台,恭请圣人之像为九皇子加冠成年之礼,这等礼遇,我代表玄龙王朝皇室表示感谢。”
“哪里,哪……”
雷江横立即微笑应承,可他话说出口,才心里咯噔一下,表情瞬间僵住。
等等。
这观礼台,不应该是你们玄龙王朝的人负责吗?
关我雷江横何事?
这观礼台,不是玄龙王朝搭建的?
难道是萧让?
雷江横差点骤停的心脏,瞬间恢复,一定是掌门,毕竟上次两人闹了一点点口角,青云门式微多年,怎么说也要他雷江横来撑住门面的,这种曲迎修补的行为,雷江横心中冷笑。
虽然觉得萧让这事做得妥当,但他还觉得不够,至于为什么不够,因为萧让是青云门掌门,而他,只不过是青云门六峰之主而已,地位差距在那,而他,自认为凭借手中剑,完全可以超过萧让。
没有当上掌门,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师父?”
楚尘今天穿一身皇室蟒服,一声师父,也给足了雷江横面子,但他注意到雷江横表情有些不太对。
“楚尘,稍安勿躁,吉时马上就到。”
雷江横虚惊一场,立即调整状态。
就在此时,有人大声唱礼道:“青云门掌门玄机子,恭请圣院书山大儒莫先生。”
天空中,排排仙鹤飞来。
青云门掌门玄机子驾鹤而来,落在演武场正中后,先是象征性的礼了礼早就穿戴得一丝不苟的衣服,随后双掌置于身前,朝东面的入口行礼。
萧让这般庄重。
其余人等,也纷纷站起来。
表示对莫先生的尊重。
刚刚坐下的雷江横,跟着站起来后,眉头却再次一皱。
不对,不对劲啊。
入场顺序不对。
以莫凡尘的身份,若是以宾客的身份观青云门大比,倒也说得过去,可他的孙女莫晚云,是不参加这一次青云门大比的。
那现在他来做什么?
总不会是给楚尘行冠礼吧?
嗯?
雷江横嘴角一抽,下意识的看向玄龙王朝的王爷楚朝南,难道玄龙王朝临时改了主意?请了莫凡尘?那自己岂不是被摘了桃子?
同一时间,楚朝南也一脸震惊的看着雷江横,在他看来,是雷江横请大儒前来观礼,若是大儒赐字,那这次冠礼将会意义非凡,从此之后,九皇子岂不是要一飞冲天?
请大儒圣院书山的大儒赐字。
就连玄龙王朝皇帝,过去有这样的愿望,都未曾实现。
“雷兄。”
楚朝南的声音颤抖,一把抓住雷江横的手臂。
这件事,是玄龙王朝的荣耀啊。
就在刚刚,他都在小看青云门,没想到,青云门的一峰之主,都有这样天大的面子。
“王……王爷。”
雷江横声音低沉,他努力的平复不安的内心,可汗水,却从额头一点点的沁出来。
“师父!”
高傲的楚尘,也第一次低下头,一脸感激的看着雷江横。
此时,四剑门门主霍清远和四名护剑长老,七秀坊叶芷罗,云施宫主云裳,花鸟宫主柳云飘,以及众多青云门有头有脸的人物,皆是在等大儒出场的同时,暗中看向雷江横。
怪不得青云门中一直有传言,雷江横才是青云门真正当家做主之人,他的修为,更是公认在掌门萧让之上,在青萍州金丹境内实力排行,稳稳居前三。
原来传言非虚!
青云门毕竟数千年底蕴还在。
雷江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通道口。
素来沉迷于读书的大儒莫凡尘,向来是不修边幅,也不讲究穿着的,今日,他的穿着却极为庄重,一袭长衫儒服,袖口和胸前都印着圣院书山的纹章,他那花白的头发束了上翎纶巾,脚踏圣人入道的启智履鞋。
他行走时,有浩然之气如风。
莫凡尘来到萧让面前,微微颔首,随后也还礼道:
“玄机道友,老朽这次借地筑台,给你添麻烦了。”
“前辈,您说笑了。”
萧让面色复杂,放下手后,他的目光在人群逡巡,落在顾余生身上,他的目光充满复杂,随后低头默默走来,一点青云门掌门的气势和架子都没有。
正午之阳落在莫凡尘的脸庞,他已登上高高的台子,下方一片静谧无声。
莫凡尘并没有说任何寒暄的话,双手负立,目光落在顾余生身上,说道:“少年似骄阳,当以热血洒世间,以剑向妖,匡扶正义,那小子,还等什么,上来吧,希望这十五步向上的台阶,能让你未来的路,走得顺当一些。”
话落。
满场皆寂。
雷江横木在原地。
玄龙王朝王爷楚朝南则推了楚尘一把,“快去。”
楚尘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
虽然,他觉得莫大儒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是皇室贵胄,那观礼台,当为十八梯才对。
但已经无关紧要。
大儒持礼,可比雷江横,要好太多太多了!
然而。
楚尘的刚迈出一步,赫然发现身边有一道人影,身后也有哗然的声音。
是的。
顾余生向前走。
他的步伐,迈在楚尘之前,走得不卑不亢,不急不慢。
两步之后,楚尘呆愣在原地。
而顾余生继续向前。
他已走到礼台前,左脚一抬,就要上去。
“慢着!”
三道爆喝声传来。
楚尘,雷江横,楚向南三人齐齐开口。
三道强大的气机锁定顾余生。
原本。
当台前出现两道身影时,观礼的所有人早就已经表情凝固,觉察到不对劲。
这一声爆喝,好似突然在极寒的湖水中,投入一块滚烫的石头。
激荡起千层浪,并且沸腾,四散惊炸开来。
绝大多数人都是满脸疑惑:楚尘身边的那小子是谁?
这么不长眼,竟然在关键时刻出了差错。
人生大事,成年之礼,居然有人走在楚尘的前面。
这算什么?
唯有楚尘的父母,人师可以!
其他任何人,都是冒犯!
可偏偏,顾余生在这时停下来,回头看向众人,他先是抬手作揖,算是打了招呼,随即神色平静的看向楚尘。
“你的台子,不在这里。”
顾余生说完,转身抬脚,踏上台子第一步。
“顾余生?你在做什么,滚啊!”
雷江横目眦欲裂,他此刻有些懵,因为他在纠结的是被莫凡尘摘了桃子的事,其中的细节,已经有少部分人回味过来了,而他,犹自蒙在鼓中,不愿意清醒!
雷江横手指一抬,一道剑气横空,直接要将顾余生泯灭当场。
“安静!”
莫凡尘声音如雷。
他的声音蕴含着强大的力量,雷江横指尖飞出的剑气,被瞬间震散,消失无形。
不仅如此,雷江横更是被莫凡尘口衔真言,封住了口舌,口不能言,人不能动。
莫凡尘的目光看向前方,近万人,都好似被莫凡尘凝视一样。
任何人,都不能动, 只能呆呆的看着,聆听。
只听莫凡尘神色庄重的道:“诸位,圣人先贤,行冠立志,古之往来,皆为人族大礼,人间山河日月,贫者有,富者也有,大公之礼不可偏私轻废。此子,顾余生,父母身故,由老朽代为半师之亲,行束冠之礼,吉时已到,勿要 喧哗,静默冠礼,当为此子贺!”
说罢,莫凡尘袖子一拂,一道清风拂过顾余生的脚,让顾余生从梯子一步步的上来。
莫凡尘随后转身,向那圣人礼像作揖。
刹那间,有一道皓光从天而降,照耀在顾余生身上。
莫凡尘身上泛起浩然正气,从礼童手上取来戒尺。
在顾余生的额头轻拍一下,开口道:“子来十五载,当记父母恩。”
轰!
当戒尺敲击在顾余生额头的一瞬,顾余生只觉那照耀在身上的皓光中,好似有一种极为玄妙的力量出现,照耀他心灵深处最暗的角落,那是他都未曾发现过的地方。
那里,似乎有恐惧,有悲伤,有难过。
一尺光照入心间。
顾余生心中泛起暖意。
他的灵魂,好似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一样,拥抱着两道飘渺难寻的身影。
没等顾余生回味过来。
只见自己的手被一股力量托起。
戒尺打在他的手心,那是一种奇妙的痛。
“子来十五载,当记人师恩。”
恍惚间,顾余生听见一阵阵悠远的读书声,他的灵魂,好似穿越到一处奇特的世界,他默默聆听读书声,听声寻迹,那读书声,赫然是小时候的自己,恍惚中,他又看见了那背着剑,一脸古板的父亲手握着戒尺。
让他默书,让他识字,写字。
而他,则是整天手持木剑,整天梦想着要学这世上的大本事,小小年纪,就已心比天高,不看脚下的路。
那读书声中,有父亲高高举起的戒尺轻轻落下。
原来那奇妙的痛,是儿时的记忆,是父亲戒尺加儿身,内心的疼痛。
恍惚有风吹来,眼前已是青萍山,秦先生那一道身影,也背对着他,不再转身。
“先生!”
顾余生喃喃。
拜师近一年。
是顾余生失去父亲后,人间最暖的光。
可如今,那一道风吹起秦先生的身影,一点点的消散。
忽然。
顾余生手心一沉。
却是莫凡尘将戒尺递到了他的手心。
肃然的声音在回荡:
“子向未来,当以此尺为量,心有鸿鹄,鹏飞万里,规以人间正道沧桑,不失心中所念,所思,所想。”
随着莫凡尘话音落下。
顾余生手中握着的戒尺泛起一道奇特之芒,一股天地间极为浩然,也夹杂着诛灭的力量,盘亘在顾余生头顶!
若顾余生心有不正。
当为天诛!
这。
也是莫凡尘为顾余生行冠的理由和一道问圣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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