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宋嬷嬷脑子里只有一个字,就是逃。
“少主,少夫人,你们先聊,我去帮小麦娘说亲去了。”说完,宋嬷嬷赶紧离去。
寇宵一脸困惑道:“我没听错吧,她要去给你娘说亲？”
林小麦将周氏和铁匠的事情告诉了寇宵,寇宵笑道:“这是好事,正好等我们走了,我把这座宅子也送给你娘当嫁妆,到时候她们想住还是想卖都由着她们。”
“你知道我娘对钱并不看重,我也只是希望那个铁匠愿意真心待她,这样我才能放心的跟你去扬州。”林小麦说。
“放心吧,宋嬷嬷一定会将此事办好。”寇宵安慰道。
转眼,宋嬷嬷来到了周氏看上的那个铁匠所在的铺子。
伴随一下下打铁的声音,宋嬷嬷看到一个上身赤膊的男人正在卖力工作。
古铜色的皮肤上流下一滴滴汗水,就是宋嬷嬷见了都觉得此人一表人才,难怪周氏会喜欢上他。
铁匠见宋嬷嬷一直在往他铺子里张望,立刻大方迎上去说:“客官有什么需要吗？”
这态度宋嬷嬷也觉得十分满意,于是赞许的点点头说:“有,敢问这位店家是否有家室？没有的话,可否让我为你介绍一位好人家的女人？”
没想到此人是来说媒的,铁匠摆摆手说:“不用了,曾有一位内人,但已经得病死了,现在没有心思再找下家,只想安心多挣点钱,您要是没事,我就回去干活了。”
说着铁匠就要往里走,宋嬷嬷连忙叫住他说:“有一个女人姓周,不知道你有印象没？”
铁匠停住脚步转过身,诧异道:“可是那个出了人命的厂子主人,就是姓林那个丫头的娘？”
“哎,我说的就是她。”宋嬷嬷点点头。
铁匠立刻脸颊微红,说:“知道她,前几日我还去她家修过东西,她请我喝了杯茶。”
“我要给你说的女人就是她,怎么样？”宋嬷嬷仔细观察着铁匠,发现他眼神中有犹豫。
“其实我也看着她挺好,但我就是一个穷铁匠,人家住在那么大的房子,哪里看得上我？”铁匠自卑道。
宋嬷嬷笑了笑说:“哎呀我这次来就是受她女儿所托,肯定是她也看上你了才会让她女儿来找我,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铁匠一愣,没想到自己惦念的女人心里也有他,顿时觉得开心不已,上前对宋嬷嬷说:
“如果真像您说的一样,还请您把我的情况如实告诉那位周氏,我家没钱,爹娘死的早,我就只有一间平房,如果她真的不嫌弃,我愿意好好待她。”
“放心吧,只要你能真心待她,房子嫁妆不用愁。”宋嬷嬷说道。
晚上,周氏和林小麦刚吃过饭,宋嬷嬷就兴高采烈的进来了,并将白天与铁匠的对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她们二人。
周氏没想到林小麦真的将此事托付给了宋嬷嬷,立刻脸红到了脖子根,但还是抑制不住露出了甜蜜笑容。
“此事等小麦和寇宵成婚后再说吧。”周氏说。
很快初一已到,林小麦越来越紧张,甚至有了逃婚的念头,若是没有周氏陪在她身边,她可能真的落荒而逃了。
寇宵送来的钱和物林小麦一律拒之门外,周氏无奈,只能自行收下跟宋嬷嬷两人去置办嫁妆。
林小麦知道周氏辛苦,但她始终迈不过心里的坎儿,她曾经就想着自己会孤独终老,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么重大的事情,她心里不怕才怪。
时间一天天的过,婚期也越来越近,林小麦恐惧中多了一丝绝望,她开始盘算着必须来一次逃婚,不然她真的无法面对初八那天要经历的一切。
表面上林小麦变得释然许多,也开始跟着周氏一一查看她置办的嫁妆,甚至还夸赞周氏眼光好,背地里她雇佣了一个马车,只等一个夜深人静之时逃离西山镇。
中间,林小麦亲自去了一趟铁匠铺,远远看着那个铁匠看了很久,看他一举一动,看他同人说话时的态度,直到确定那是个可靠之人才放下了心中的忧虑。
如此想来,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差跟寇宵来一个像样的告别了。
夜晚,林小麦在寇宵府外徘徊,被北户看到禀报给了寇宵,寇宵连忙出来,见林小麦一直在踢一颗石头,就是不进来。
“你跟这石头是有什么恩怨么？我看你都踢它踢了很久了,再大的仇也该报了吧？”寇宵故意调侃道。
林小麦破天荒的没有跟他辩嘴,只是低声说:“你能陪我去城外走走么？”
寇宵见林小麦兴致不高,于是点了点头,两人一人骑了一匹马往城外走去。
路边已经空无一人,家家户户亮起了睡前的灯火,很多人家都已经灭灯了。
走着走着,林小麦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寇宵。
“我或许不能跟你成亲了。”林小麦说。
其实寇宵最近猜到了林小麦的这种想法,毕竟越是临近婚期她便越是不愿在自己面前出现,所以听到这话并无太多波澜。
“哦？为何？”寇宵问。
林小麦看着夜空说:“因为我害怕,我不想过早的嫁入别人家,总觉得成亲需要很大勇气,而我没有这种勇气。”
“成亲有什么不好么？”寇宵继续问。
林小麦叹了口气说:“你看看我们周围,有哪一个女子结了婚很幸福？我的祖母钱氏,婶婶杨氏,她的女儿林夏儿,甚至包括我娘,没有一个为人娘子后是幸福的。”
“幸不幸福这由不得你说了算,她们心里自然知道。”寇宵试图反驳。
“你觉得你娘跟你爹在一起幸福么？”林小麦问。
寇宵突然沉默了一会,说:“我爹并非是我爹,他在京城,是一个九品官员,我跟娘亲到了他家时我已经三岁有余,虽然我爹待我娘跟我很好,但娘还是常常对着院子里的花草发呆,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
“所以说,似乎没有一个女人嫁人后真的能收获幸福,不管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好不好,你说呢？”林小麦说。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想的东西到多,你怎么知道你嫁给我就一定不会幸福？当初嚷着要跟我成亲的可是你。”寇宵有些不甘心道。
林小麦苦笑一下说:“时间在变,人也在变,自从跟你认识到现在,说久也不久,却经历了太多,有些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经历我们经历的事情,所以我的决定有变化也就不足为奇。”
“好吧,那你打算今后怎么过？西山村现在没有你跟你娘亲容身的地方,玄家给你开的厂子也关门了,难道你要变卖镇上的家宅跟你娘去流浪不成？”寇宵说。
“谁说我要变卖家宅了,这宅子就留给我娘跟那铁匠,是我自己想去外面闯荡闯荡。”林小麦说。
寇宵顿觉好笑,说:“你是在同我讲笑话么？我从未听说有女子想要独自去外面闯荡的,你以为你会点医术,会酿酒做什么面霜,就能在外面活下去了？”
“那你说我能去哪？”林小麦脸上露出不悦。
寇宵坚定道:“嫁给我,随我去扬州生活。”
“我若坚决不嫁呢？”林小麦反问。
寇宵冷笑一下,说:“这里是城郊,你手无缚鸡之力,我就是把你拖进林子就地正法,你也拿我没有办法,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由不得不嫁了。”
林小麦知道寇宵是故意吓唬自己,也露出冷笑说:“就你？我才不信,别看你嘴上不饶人,其实男女之间的事情你一点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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