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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之地素有北洲之源的传说,此地有十一条可记于图册有名有来历的河流并行而过,这十一条河流为东魏与晋华数条河流的上游支流,大部分都南下汇入了嵺江与镜水。
其中一条河流,名为晓星河,此夜,正好静谧,漫天繁星点点,河流缓慢,泛舟于上,可见天水一线,分不清人在地上星河,还是天上星河在地。
夜半子时,一叶扁舟,船头放着一盏昏昏的烛灯,照不亮方寸,一袭白衣的杜羽坐在船尾把舵,一名身姿玲珑的碧衣妙龄女子却在摇撸,水岸一片蛙鸣之中,还有数下欸乃声声。
舟行到江心,忽地飞来一只灰羽鹰隼,端得威风凛凛,落在了杜羽的身侧,杜羽解下鹰足上枝条,那鹰便自飞走了,他捏着信,却没有展开看。
那摇撸的女子松了浆把,舒颈看向夜空之中越飞越远的鹰,忽然笑了一下:“这等矫健的鹰隼在林东,卖得几百两银子一只,却被太子殿下用来送信,真是好生浪费。”
杜羽没有说话,倒是将双手枕于脑后,躺了下来,还闭上了双目。
女子便也走到船尾,在杜羽身边半躺着,道:“你便不看看太子殿下又吩咐了什么了吗?”
杜羽却顺势揽过她的腰肢,将她压在身下,笑了笑道:“不是你说了今夜陪你?”
女子咯咯一笑,“六公子,你又逗我玩了,往日百般都不上我的勾,今日怎么就这般解风情起来了?”
杜羽一笑,道:“就算是真的柳下惠,也不好推拒了你的邀约,何况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女子娇笑不已,却反倒将杜羽给推开了,“六公子又说些玩笑逗我开心,不过么,你千里迢迢将我请来这里,难不成真的要我陪你鱼水之欢的?六公子想要花前月下,难道还找不到奉陪的佳人么?”
杜羽随着她一推,顺势仰躺在舟中,望着天上的银河如练,耸肩笑道:“遍有佳人,却无一人知心,到底不足的很。”
“噗呲——”女子笑道:“我若只有十八岁,便真的被你哄了。”
杜羽侧身,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慢慢靠近她的樱唇,在即将要触碰上的一瞬,泛唇一笑,道:“若我真是寂寞了,只是想要你陪一陪呢?”
女子忽觉地心跳地有些快,她阅人无数,几时又有了这般春心萌动了?不由将脸一红,嗔道:“杜羽,是我怕了你还不成吗?”
杜羽便将她放开,哈哈大笑起来:“七娘啊七娘,你若真心喜欢上一个男子,想必那人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了。”
樊七娘恼得将他一推,道:“姓杜的!你又没事来消遣老娘!”
杜羽侧身躲了一下,又笑道:“是真有事,我要同你做个生意。”
樊七娘若有所思,随后看着杜羽,一瞬间眼眸流转,勾唇一笑,竟有妩媚至极的风姿,只是只有与她熟识之人才知晓,这般模样的樊七娘,才真是不好说话的很,“那究竟是杜六公子要同妾做生意呢?还是东魏的太子殿下要同妾做生意?”
杜羽笑道:“有什么区别吗?”
樊七娘一点他额头,道:“那区别可就大了,若是太子殿下的生意,七娘我啊,定要多多考虑考虑怎么委婉的推了才好,免得钱挣不到,还要把小命搭上,但若是你这个没良心的要同我做生意,我直接回绝了便是,也不必费心想个借口了。”
杜羽哈哈大笑,白袍在夜风中蹁跹,遍身皆是倜傥风流,“你都不知道这生意是什么,如何做呢?你能挣到多少的好处?”
“好处?”樊七娘口噙鬓边一缕发丝,红唇轻勾,眼眸含波,她拉过杜羽的衣襟,在他唇边轻道:“六公子口中的好处,可不是七娘我想要的好处。”
杜羽解开她扯着自己衣领都有些敞开的手,轻轻摩挲着她莹润的指尖,低声道:“哪有野猫儿将到嘴边的肥肉放开的道理?”
樊七娘掩唇一笑:“近来我胆子小,钱也挣够了,那等需要压上性命挣铜板的事,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杜羽又笑,勾着她的下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樊七娘被他弄得耳鬓发痒,不由轻喘一声,又紧紧咬唇,随后听清了他说的话,面色一变,什么旖旎暧昧顿时一扫而光,她撇过脸,盯着杜羽,“你说真的?”
杜羽倚着船舷,笑道:“如何?”
樊七娘想了想,才道:“若是能得太子殿下这般相助,那这生意,也不是不能再谈。”
杜羽但笑不语。
樊七娘却又看向他,道:“我不管太子殿下要玉华州的什么东西,不过么,我既然已经十余年不曾回去了,倒是十分想去探望一些故人。”
杜羽挑眉而笑,“七娘能得到的,保证比你想象的更多。”
樊七娘勾着杜羽的衣襟,再附身过来,道:“不过么,你呢?你就不陪我么?”
杜羽笑着摇摇头,骆铖在江流之地的人手全数交给了他,但那些东西并不那么容易找,若是真是当年所谓的七家分藏,事情过去三百余年,纷争伐乱,哪有那么容易,加上胥长陵,胥长陵定然还有其他的算计。不过,他可以从燕梧心的来历处开始追查,杜羽去问过吴山居士,便是燕夫人的授业老师,燕梧心来中原之前,是南越玉华州之人。
杜羽举起方才在信鹰足上解下的纸条,笑笑道:“我么,自然还有其他的事情了。”他打开纸条,扫了里面的文字一眼,忽然面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
樊七娘见他如此,不好再玩笑,她不好问什么事情,只是见杜羽面有焦虑,实在纳罕,便斟酌地问道:“六郎?”
杜羽眉头深蹙,他站了起来,在船板上走来走去,随后满面肃然,“小西,可能在晋华。”
“晋华?”樊七娘微讶,她道:“我帮你在江南与南越之间找了数回都不见那丫头,原来她跑去了晋华国,不过既然温先生便是胥长陵,她在她师父那,应该安全无虞,你也不必太操心了。”
杜羽摇头,他想起两年前见胥长陵时他的态度,这令他更加不安,那人,丢掉了他用以伪装的姓名和面目,变得危险而可怕,他会怎样对待小西……杜羽的唇抿如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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