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对此观看许久,也不知究竟是何处地点,这东西,便只能同这些死物一起堆在这库房了。”渤海王看着陈王,还希望他说出什么来解解惑呢。
“胥长陵,也看过了?”陈王问道。
渤海王点头,“是、是,他只说要一观,小王拒绝不得,只得给他看了一眼,就一眼。”
陈王低头一笑:“海王可知此物来历?”
渤海王有些茫然,摇摇头,道:“只是祖上流传而至,并不知来历,也无人知晓其中意义。”
陈王便笑:“对于海王此物不过一块破皮子罢了,既然无用,那可割爱?”
“这……”渤海王是不知道这玩意究竟是什么,但是一个两个来他渤海王宫,都要看这块破皮子,那其中的价值,绝不会只是一块破皮子,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土皇帝,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割爱”了。
“公子这话说得,呵呵呵,任是我渤海有何宝物,公子想要,小王也是定然双手奉上,只是这破皮子,总归是祖上遗物,若是轻易送人,那小王岂不就是个败家子儿了,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陈王也笑,他边笑边道:“海王说得有理,方才某也只是玩笑罢了,如此家传之物,海王还须好生保管才是。”
“公子真是诙谐,呵呵呵。”渤海王更是笑,冷疏竹这模样可不算友善,笑得也并不可亲,这其中怕是有些故事,早知道就不该被他拿捏着领他来看这皮子了,渤海王现在有些苦笑了,但是笑着笑着,他连这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他眼睛落在那羊皮上,渐渐睁得老大,他伸手里拿过羊皮,颠三倒四地看,越看面色越不好。
连陈王都有些起疑了:“海王这是怎么了?”
渤海王将手扯一扯羊皮,扯了还不算,他还咬了咬,最后一脸惊色:“这、这不是原来的羊皮。”
“嗯?”陈王皱眉,“此话怎讲?”
渤海王举着羊皮道:“不对不对,这、这不是原来的了。”
陈王微微挑眉,道:“可否令某一观?”
渤海王犹豫了下,还是将羊皮递给陈王,陈王对着烛光细细观看,看过之后心中也明了了,这确实一块陈年旧皮,但其上的墨痕有些新,还没有深入肌理,怕是被人掉包了,便问道:“自胥长陵看过之后,海王可还再检视过这羊皮?”
渤海王细细回想一番,才道:“只有几次进来库房,打开盒子一两次,见皮子还在,也没有细看。”他说着面色便更不好了,只怕是胥长陵见过一次,他记忆超群,便记住了其上的纹饰,仿制了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替换走了,若非渤海王曾仔细研究过这羊皮,终究纹理边缘不能做得完全一模一样,要不然绝不会发现有不同的。
等等,想到这里,渤海王忽然狐疑地看向“冷疏竹”,他如何知道他家中有这么一块古羊皮做的地图?再等等,之前胥长陵说是要见他藏的一只金羽孔雀,才进来这库房,又看到这个不起眼的匣子,起了好奇心要观看,渤海王推辞不得,只得给他看了一眼。
“这破皮子究竟有什么特别?”他便问出了声。
若是这块皮子还是真的,陈王当然不会告诉他实话,但是现在么,呵呵……
“海王想必不知,这块皮子上面的勾勒是一张地图的局部,从海王先祖传下,算来至今应当有三百一十六年了。”
三百一十六年……
三百年多年之前,是金京城破,是成氏覆灭,天下群雄并起问鼎逐鹿之时,后天下七分,海氏先祖率部族退于东辽源,至今,正好三百一十六年!
渤海王的鼻孔都微微张大,他心中的震撼不可言表,等震惊之后,他才终于张张口,向陈王道:“这羊皮是不是七分之一?”
陈王微笑,言尽于此,不可再表。
*
三百年前有一桩罕有人知的秘密,这秘密已经流传了这么多年,可能有些走样,但大致不会差,当年有一件极为要紧的物事,据传拿到手之人便可君临天下。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人人都想要的,人人都想要的东西,大部分时候人人都拿不到,为了争夺这件东西,本来就满目苍夷的天下又乱了十分,死的无辜之人能够使得镜水与嵺江都染红。
当时天下出了一位贤士,他说既然谁都得不到,那就不用争夺了,不如将那好东西藏起来,画一幅地图,令当时那些德行兼备之人分而掌管,等到有一天天下出了一位真正天命所归的英雄,他的德行与武功都折服人心,那么自然会得到全部的地图,拿到那件宝贝。
当时那些人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便勉强同意了这个提议。而后百年又百年,天下分而合,和而分,乱世之中,渐渐此事便被埋没于枯骨与荒茔,少有人记得了。
渤海王自然不知道太多的内情,但是他还是隐隐约约觉得那祖传的羊皮不一般,也许就是他一统族人的关键,想到这里,他便恨了偷走羊皮的胥长陵一层,他恨上胥长陵,自然不会再对胥长陵的徒弟有好脸色。
终于陈王要告辞离去了,渤海王也长舒了一口气,赶紧送走了这一尊瘟神。
温西不明所以,前一刻渤海王还对她和煦的很,后一刻怎么就像她杀了他全家一样的丧气脸了,便问陈王,
陈王晓得渤海王的心思,却只是一笑,道:“你拿走他这么多宝贝,他心疼而已。”
“哦。”温西挠挠头,渤海王不是小气的人,陈王糊弄她,她得出了结论,不过也懒得追问了,陈王一向同她说话说半句留半句。
陈王却在思索一件事,胥长陵拿走了那真羊皮地图,他回了晋华国,不知道他手中除了羊皮,还有什么?下一步,他需要做什么?
温西与芋儿坐在外车厢,两人不时叽叽呱呱,说些闲话——
“姑娘,京都好玩吗?”
“还行吧,就是大得很,城北走到城南,半天都走不完呢。”
“啊!这么大啊……”
“嗯,京都很大,人也很多。”温西语气有些莫名的低落,人虽很多,却人人都不认得,匆匆而过,只是各自奔忙,她说,那不是她的家,但马车轻快而稳便,大路笔直,过些时日便能回京了,一路这么多事,温西忽然生出了几分近乡情怯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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