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过一会儿,就有警察来找我了。把这些都告诉你,我也可以轻松了……”乔若雪说着,看了看慕凌轩,木然无神的眼睛里仿佛有了一点点神采:“轩哥哥,我只想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稍微顿了一下,她垂下了眼眸,低低地,酸涩地说:“帮我转告罗凯一声,如果……有来世,我愿意做他的妻子……”
说完了这句,她没有再看他们任何人,转过身缓慢地往外走去,脚步轻飘飘空荡荡的,如同一个没有知觉的游魂。
成甜甜一直看着她虚空般的背影消失在门边,迟迟疑疑地说:“轩……她不会想不开,去寻死吧?”
慕凌轩的神情十分复杂,默然了片刻才说:“她本来就犯了法,现在这个样子,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成甜甜咬了咬嘴唇,起身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虽然乔若雪可以说是跟她有着无可消除的深仇大恨,可是假如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乔若雪死在她的面前,而她不闻不问无动于衷的话。她觉得自己的良心,还是无法安逸……
成甜甜走出了病房大门,看到乔若雪还是那样麻木不仁地往前面走着。
但是,到了楼梯那儿,她却没有下楼,也没有进电梯,而是继续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这里是豪华病房,平时就十分安静,此刻,空荡的过道上没有一个人影。
乔若雪一直走到了长廊最尽头的窗户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咬牙打开了玻璃窗。
不好!她真的要跳楼!成甜甜暗自在心里说了一句,顾不得多想,急步冲过去把已经爬到窗台上的乔若雪拉了下来,厉声喝道:“你干什么?要死也别死在这里!”
乔若雪扭头看了看她,无比苍凉地苦笑道:“成甜甜,你现在一定很开心对吧?我费尽了心思想害你,用尽了一切手段阻止你和轩哥哥在一起。可是到头来,你们俩还是好好的。我反而,把自己害到了……”
“我没有什么好开心的!”成甜甜冷冷地说:“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真正的爱不是算计得来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不是靠算计,靠陷害别人能得到好结果的!你好自为之吧!”
乔若雪怔了怔,奋力挣开她又要往窗台上爬,就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我已经杀了人,我是个杀人犯!我被无数男人玩过,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让我死!”
“够了!”成甜甜把她大力拽住,狠狠甩到一边:“乔若雪,我其实比谁都巴不得你死!看到你跳楼,照理说我应该高兴,应该觉得你活该!甚至推你一把是不是?可我,就是***这么犯贱!见不得有人这么自私!你杀了人,犯了法,自然有法律来制裁你!别在这里弄这一套!你这么死了是一了百了,你想过你成叔叔的感受没有?想过你亲妈的感受没有?还有你那在地底下的老爸也不会瞑目的!”
乔若雪如遭雷击,本来以为今生的眼泪早已干涸,杀人的时候都没有哭的。
此刻,她的眼泪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哭得浑身颤抖不能自抑:“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为什么要管我死不死?我已经是个一无所有的废人,对我来说,活着比死还难受……”
“好,你真想死是不是?”成甜甜又把她拉到窗户旁边,让她看着楼下那小小的车辆和人群,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跳啊!你再要跳我保证不拦你!不过我要提醒你,这里你即使跳下去也有可能摔不死,没准摔个残废半死不活,那才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乔若雪低头俯视着窗外冷冰冰硬邦邦的水泥地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双手捧住了脸失声痛哭。
“有胆量做坏事就要有胆量承担后果!对你来说,赶紧去自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成甜甜看了看乔若雪,掷地有声地丢下一句话,松开了她扬长而去。
她相信,经过她这一番言辞激烈地说教,乔若雪已经不会轻易放弃生的希望……
乔若雪泪眼模糊地看着成甜甜走远,身体颓然地倒在身后的墙壁上,再度泣不成声。
她从来不肯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尤其是成甜甜。
即使是到了现在这种一无所有的地步,她也只是觉得自己是运气不好,没有抓住最好的机会而已,并不是自身比成甜甜差什么。
可是在这一刻,她好像才终于真正地明白了。她有相貌,有财势,有着一切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条件,为什么却一再输给成甜甜这个她以前从来没有放在过眼里的女孩?
这个叫成甜甜的女孩,看起来平凡弱小。然而她的内心深处,却似乎蕴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她所带给周围人的震撼和影响,是一般的人无可比拟的。
无关权势,无关金钱,无关外表。
她,确实比不上成甜甜……
得知乔若雪出事的消息,慕凌轩的父亲慕振华再度从北京赶到了承阳。
年近古稀的老人,在一夜之间头发全白,苍老憔悴得不成样子。
如果他想要袒护乔若雪,依靠他的关系,多花一些钱,造成一个正当防卫的事实,的确也能保乔若雪没事。
可是听完儿子平静清晰地陈述完一切,他知道,乔若雪的所作所为,已经一而再三地触犯了儿子的底线。这一次,儿子绝对不会放她安全过关。
最后,他只是无比凄凉地恳求了一句:“凌轩,看在爸的面子上,给她留个活路。别让你乔叔最后一点血脉,就这么断了……”
慕凌轩紧紧抿着刀削斧凿般的冷硬唇角,久久无言……
不过身体康复出院之后,他还是专门去监狱里见了罗凯一面,把乔若雪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
起先,罗凯只是低垂着眼睛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可是,当慕凌轩把乔若雪最后要他帮忙转达给罗凯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时。
罗凯漠无表情的脸容有了一丝明显的颤动,后来,就和慕振华一样,他红着眼睛恳求地说了句:“总裁,我求您,别让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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