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门？”次日，谢无忧怔怔问道。
刚吃过早饭。
谢无忧喝着养生茶，坐在软榻上，想着今天做些什么。
便见沈清芙往里间走去，喊玉盏给她挑衣裳。
“陪母亲出城，去上香。”沈清芙说道。
谢无忧垂了垂眼睛，说道：“你昨。”
“忘了。”里间传来一声，紧接着便是：“不要这件，显胖。”
玉盏道：“大奶奶哪里胖了？穿什么都不会显胖的。”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换了一身，给她穿戴。
不多时，沈清芙走出来了。
她穿了一身素色衣裙，没有鲜艳的绣花，配饰也很清雅，瞧起来比往日多了两分清新。
谢无忧看着她走过来，抿住唇。
“我不在，记得好好吃饭啊。”沈清芙看他一眼，就迈步往外去了。
要出门耶！
而且是重光寺，上回跟着侯夫人去还愿，她扭伤了脚，都没能好好转转。
至今记得，重光寺的武僧们打拳，一声声呼喝。
一定很帅吧？
她带上拾翠，头也不回地走了。
奔向了门外。
明媚光亮的外面世界。
谢无忧想追去，身体却像是被什么钉住，一动也动不得。
他去不了。
她去的地方，他去不了。
屋子里好像一瞬间凉下来，又好像静下来，玉盏说不出来。
她看向榻上，不自觉放轻声音：“大爷，您有什么吩咐？”
谢无忧看她一眼，淡淡道：“退下吧。”
“是。”玉盏福了福，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心中想道，大奶奶不在，这玉兰轩就像变了个地方。
“姐姐出来了？”外头，一个小丫鬟问道。
玉盏看过去，点点头。
“大奶奶不在，大爷就变得……”小丫鬟闭上嘴，直摇头。
变得连玉盏姐姐都不敢待屋里。
玉盏心说，都这么觉得啊？嘴上却斥道：“胡说什么，做事去。”
“是。”小丫鬟拔脚溜了。
玉盏不敢往屋里去，抱了针线筐，坐在外头，继续做鞋。
此时。
沈清芙跟着侯夫人，坐上了马车。
“无忧今儿可好？”侯夫人日常问道。
沈清芙答道：“好着呢，能吃能睡的。母亲没觉着，他都胖了吗？”
“什么？”侯夫人惊讶道。
沈清芙便道：“母亲不信，是不是？我原也不敢信，但我……仔细瞧了瞧，当真是比从前水灵了些。”
她没敢说自己上手摸。
怪不好意思的。
“原来你也觉着？”却听侯夫人讶道，“前些日子，我瞧着他便似乎胖了，只没敢信。原来不是错觉？”
沈清芙惊讶道：“母亲早就发现了？”
“是。”侯夫人好笑道，“我以为是看错了。”
谁能信呢？他居然胖了。
婆媳两个，就这事说起来，都觉着好笑，又很欣喜。
“可见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沈清芙笃定道，“什么活不过二十，简直胡说八道。”
侯夫人面色复杂，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那不是胡说八道。
只是遇上命定之人了，所以才能熬过难关。
她看向大儿媳，声音轻轻的，说道：“是，都是胡说八道。”
她们都希望谢无忧能活过二十岁。
多活些时日。
十年八年不嫌多，长命百岁就更好。
“太太，咱们到了。”
说着话，马车就到了重光寺。
“走吧。”侯夫人看着坐落在山上的寺院，扶住了沈清芙的手。
她一向虔诚，每次上香，都要亲自走上去。
“母亲慢些。”沈清芙扶着她，说道。
侯夫人点点头，道：“是该慢些，不能再连累了你。”
上回就是为了救她，才让芙儿摔了。
“说得有道理。”沈清芙煞有其事道，“我不想再躺床上了，母亲还是仔细些吧。”
一句话把侯夫人逗笑了，嗔道：“你个促狭鬼。”
说着话，婆媳二人上山。
快到山顶时，遇到了杨夫人。
“你倒是来的早。”杨夫人停下来，等她们。
“没你早。”侯夫人说道。
她们约好了的，今日来上香。
“夫人好。”沈清芙向杨夫人行礼。
杨夫人身边，也跟着大儿媳，同样向侯夫人行礼。
一通见礼过后，众人继续向前走。
“为了我那个孽障。”杨夫人一手捶腿，一手扶着大儿媳的手臂，望着前方的台阶，筋疲力竭地道。
侯夫人比她好些，因为走得慢，倒没有那么累，不过也不轻松就是了：“我也是为了家里的孽障。”
两人都有个不省心的儿子。
不过说起来，还是杨夫人家的孽障更不省心些。
起码，谢不辞没要娶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
沈清芙和杨家大奶奶都不说话。
听着各自的婆婆说话。
“他原先是个好孩子。”进了寺院，众人往上香的大殿走，杨夫人口里抱怨，“说什么都肯听，也孝顺。”
“但现在，非要娶那个关氏。还让我别给他相看了，说什么，非关氏不娶！”杨夫人学着儿子的语气，气得头晕。
侯夫人听着，心里同情极了，劝慰道：“他这是一时障着了，年轻的孩子，经常不懂事，好好教教，会想通的，你莫着急。”
“还要怎么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劝也劝了，他就是不听。”杨夫人说着，又伤心起来。
沈清芙在一旁听得，好不震惊。
杨大奶奶瞧见了，低声道：“我们太太，这几日伤心坏了。”
沈清芙勉强收起震惊，说道：“我们太太，也跟着发愁，昨儿担心了一晚上。”
两位夫人的交情不错，两家来往也多，跟着担心是很正常的。
“唉。”杨大奶奶摇摇头，“子安不争气，累得这么多人都为他操心。”
沈清芙能怎么说？
杨子安是替谢不辞扛起真爱大旗？
杨夫人是替自家婆婆背了锅？
“会好的。”她只能说，“杨兄弟会想通的。”
说着话，就来到了上香的地方。
两位太太走在前面，跪在蒲团上，由僧人递了香，俯身拜下。
沈清芙和杨大奶奶跪在后面，也上了香。
跪下祈愿时，沈清芙心中道：“愿谢无忧身体好转，健健康康，能吃能喝，能跑能跳。”
“愿谢家平平顺顺。”
“愿沈家安安泰泰。”
最后，她加了一句：“愿关小姐事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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