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主妇
5、不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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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下乡,去那个挂点“三送”的行政村,这离那不是很远,坐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出门前她从家里的储藏室拿了一瓶桶装食用油和一块普洱茶叶饼。近来很忙,她也一个多月没去过了,她挂职三送的户头里,有一对老夫妻,大爷大娘都70多了,无儿无女。大娘是位老党员,思想觉悟非常高,前几年村里要为他们申请低保,她怎么也不要,她说他们老两口没有负担,身体健康,还能自力更生,不能麻烦政府,把这些福利给那些有孩子需要养育的困难家庭吧。江静茹第一次见到老两口的时候大概就是去年这个时间,当时她们也在村里,和村民们一起修水渠,江静茹从大娘手里接过铲子,跟她说她年纪大了,就不要参加劳动了,可大娘不走,还和她聊上了,大娘说,她干了一辈子活,说不定你们小年青还不如我这个老太婆呢,这倒不是看不起她江静茹,而是大娘觉得她们这些在城里办公室坐着摸电脑的手,怎么能拿得动那好几斤重的铁铲子呢,更别说那么毒的太阳照在她们白白嫩嫩的胳膊腿上,不需一会就红了,连晒几天就会变得和他们这些干粗活的农村人一样,皱巴巴黑漆漆的,没有光泽,这应该是她们这些城里人都无法忍受的吧。

正聊着的时候从前面走过的人身后拂过一根荆条啪的一声打在江静茹脸上,她白皙光泽的小脸立即现出一条血痕来,看得大娘心疼得不行。直到收工她都一直不停地念叨,这么好看一张脸就这样弄伤了。搞得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很是不好意思。

收工了,大娘非拉着江静茹去她家吃饭,她也没有推辞就跟她回家了,大娘的家很简单,就三间土坯房,边上用木板、竹片围了一间洗澡间,顶上盖着石棉瓦。虽然简单,却很是干净整洁,看着非常舒服。一到家大娘就从屋里取了一个酒瓶,说这里面装的是她过年的时候自酿的糯米酒娘,涂一点到伤口上就不会留下疤痕。大爷也在一边关切地看着,那眼神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到了伤害一样,小心呵护,温馨绵软。由着大娘粗糙的手指轻轻摸搓着自己的脸颊,双眼禁不住涌起一片湿意。自己已记不清有多久没享受过这样温暖的呵护,她和他们只是初次见面,都算不上相识的陌生人,他们就可以这样毫无城府,没有戒心地对她好。心里的感动不是用什么语言可以形容的。

其实这只是一点小伤,她从小也在农村长大,这种事情小时候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唯有这一次让她觉得其实受伤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他们一起准备午饭,一起吃,虽然很简单,可是三个人都吃得很开心,脸上的唇线上扬出温暖的弧度

饭后他们又坐在一起聊天,当得知江静茹已有两个已满9岁的孩子的时候,老人家惊讶不已,怎么看这闺女也就20出头点呀,怎么连孩子都这么大了呀。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去年暑假的时候她还带着孩子一起去了趟大爷大娘家,老两口这才确信,可是这丫头怎么也不像是已过30了的模样。那天她回县城的时候,大娘又给她涂了一次酒娘。还非要让她带点回县城,她最后只能无奈的接过一瓶带回家。

后来大爷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血压很高,医生建议一定要坚持吃药才行。大娘身体虽然硬朗,可毕竟岁数大了,于是江静茹没有经得他们同意就为他们申请了低保,尽管金额不多,但每个月都能拿到一笔补贴对他们的生活还是有所改善的。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江静茹一下车就拿着给老人准备的东西往大娘家走,刘盈在她背后一路无话,不知道这孩子又在想什么。到了家门口,大爷大娘都在家,坐在门前的石墩上聊着天,眼神有意无意地总往路口张望。兴许是昨天张伟强和他们说了她今天要来吧,所以就在家等她。果然,她还没来得及和二老打招呼,二老就从石墩上站了起来,满脸的笑容,温暖、幸福的弧度,好像已坐在此地千年,只等着那抹小小身影出现,然后给她一声温柔的问候:孩子你来了,像是慈爱的父母等待远行归来的儿女。“来就来嘛,你老是给我们带东西做什么呀?你这丫头真是的。”大爷洪亮的声音响起。“就是,总为我们花钱,这可让我们怎么好啊。”“没事,也没带什么,来得匆忙只是从家里随便带了点,又不贵的,花不了多少钱。”江静茹笑着走进饭厅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随后大家坐下来喝茶聊天,江静茹问大爷大娘最近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二老乐滋滋的聊起来。今年天气不好,这个5月几乎都在下雨,河水涨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邻居张阿姨原本种了2亩玉米,都长了有一尺高了,一场大水下来全给冲了。他们种了一亩朝天椒,地势较高,没被水冲掉,就是长势不太好,可能天气转晴以后就没问题了。还有就是村里叫水生古的人家的房子差点让洪水给淹了,要不是去年修好了水渠的话,那房子肯定都冲得没影了……

大爷大娘开心地和她们说着村子里新近发生的大小事件,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餐时间,大娘拍着江静茹的手,“就在家里吃饭,我端起来就好,你坐着。”江静茹推辞,“我们有安排的,说好回村委会吃饭,不用麻烦了。”大爷冲她瞪起了眼,“家里的饭下农药了!?几个月没见,吃餐饭怎么了?!瞧不起我们还来看我们,今天走了以后就别再来了。”气呼呼地说完站起来就要走。江静茹赶紧开口,“好好好,我们不走了,就在家里吃,您可不能生气。”今天来本来就是来看他们的,可不是来惹他们生气的,大爷这才又坐了下来。刘盈在江静茹耳边轻声说“我好像闻到鸡肉的香味了。”原来是大娘掀开了厨房大灶上的锅盖,正把一大盆香喷喷的鸡肉从锅里端出来放在餐桌上,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汤面上一层淡淡的油光,汤汁清澈见底,都能清楚地看见盆底肌理细腻,诱惑十足的肉块。江静茹看向大爷大娘,“你们怎么还杀鸡了呀,平常吃什么就吃什么嘛,这弄得多不好意思啊。”大娘笑着,“这是只老母鸡,也不下蛋了,平时就我们俩在家,牙口又不好,也没个心思弄,刚好昨天听张主任说你们今天来,就想着等你来了一起吃了去。”然后又弄了两个青菜,江静茹亲自动手炒好,邻居张阿姨这时从门口经过,大娘热情地招呼她一起吃饭,5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边吃边聊,气氛非常热烈,看得出来他们也是喜欢热闹的。大爷大娘轮翻给江静茹和刘盈盛汤,把肉都装在他们碗里,自己只是喝汤,说牙不好,肉吃不动了,喝汤就好。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江睿浩和江睿怡,老人家对孩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江静茹也趁机说孩子们想在暑假的时候再来这里玩,上次跟着大爷在河里捉螃蟹,这件趣事还让他们写进了暑假日记里,说这是暑假中最有趣的一件事。说到这里,老人的眼中盈满泪水,他们无儿无女,可那两小家伙在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就甜甜地喊他们“外公”、“外婆”,让老俩口喜不自胜。扑实的老人,让刘盈深深觉得就像是江静茹的家人,要是外人怎么能如此待她?

下午又去了另外的几家挂点户家中了解他们的生产生活情况,直到回县城,刘盈都很兴奋,还说以后下乡都跟着她了,有吃有喝的真好。江静茹就骂她是个有奶就是娘的吃货,她也不在意,有吃总比饿着强。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一张“狡诈”的小脸贴向江静茹,“江姐,问你两个问题行吗?”“问吧。”“得说实话哦。”“那就得看问题的性质了。”“呵呵…大爷大娘是你什么人?”“我的挂点户,是朋友,更像亲人,我把他们当亲人了,我想他们应该也把我当亲人了。”“哦是这样啊,再一个就是,”眨眨媚眼顿了一下,“你手上的戒指谁送的?”“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哼,小气巴拉的。”“你就夸我大方我也不告诉你,你这一整天气都没吭一声,感情是一直想着这事呢?管家婆。”

回到家的时候,孩子们都写完了作业。见她回来便围了过来,拉着她讲今天发生的大事,那个英勇救人的宋叔叔已经找到了,县里今天为他开了追悼会,很多孩子放学后自发地用自己的方式为他送行,他们也在晚饭后到江边为叔叔点了两盏孔明灯,希望叔叔能够在灯光的指引下找到回家的路,早些回家看看他的亲人。江静茹对她们的表现给予了表扬,并给他们说了一下村里的外公外婆的事,孩子们想起去年在那渡过的欢乐时光,都非常想念他们,并感叹暑假快些来吧,放假就能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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