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鲤忙碌着给大家端茶倒水的瞬间,谁也没有说话,芈平不停地闻着茶香,似乎在等着徐林先开口。
可徐林却在闭目养神,气氛略显尴尬,他观察了芈华的这些人,真搞笑,来试探自己的虚实,殊不知,他是在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块肉呀!
忽然,徐林毫无预兆地开口了,“我大哥徐傲天在胡人边境干的不错呀,驱胡人百里,等边境干净了,明年一开春,边境就可以筑城了。真希望我大哥那边可以红红火火,要么东北军这场伤亡极大的战争,就白打了。”
芈平根本弄不明白徐林说这番话的重点在哪儿,他是要表达徐傲天干的不错,还是想说东北军伤亡极重,既然徐林的话模棱两可,他也只能做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他说:“北胡边境,我去过,真是一片苍茫大地,东北军车辚辚,马萧萧,拒胡人于百里之外,大皇子可以稳住江山,也多亏了东北军战士的浴血奋战。”
徐林拿起了茶杯,亲尝一口,道:“烽火道繁荣,芈爱卿治理有方,回宫之后,本殿下定会上奏我父皇,给您奖赏。”
徐林忽然就把话题换了,芈平完全不知道太子爷要说什么,他的思路也得跟着换,道:“这都是陛下皇恩浩荡。”
徐林长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九龙道一场大水,几万万人受灾,北方战事凄惨,可烽火道却歌舞升平呀!”
芈平终于明白了徐林的意思,天下都道这小子来西南地区是为了解决九龙道灾民的事情,话头话尾,都是在想让自己给九龙道筹集粮款呀!
芈平当即道:“臣这便命人将烽火郡的粮仓存粮的一般运往九龙道,并打开与九龙道的通商渠道!”
徐林从一开始便让自己的气势凌驾于芈平之上,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和他对话,目的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让他重新做个选择,打开与九龙道通商的渠道,用得着他说了算?
徐林眼睛半闭不睁,用慵懒的口气道:“别麻烦了,太上老君有言,治大国若烹小鲜,一些事情你们做不了主,我做不了主,我父皇也做不了主,全看天意,九龙道的灾难,大抵是老天的意思,我来西南,就是想转一转,看一看,没想着救灾,腿在他们身上长着,他们想活自然有吃得上饭的地方等着他们,可是,来了这烽火郡,倒是碰上了一桩有意思的事情,本殿下还不曾有正式的婚约,倒是有人和本殿下抢起了女人,有意思啊!”
芈华完全被徐林给整蒙了,没想着救灾?只是出来转一转,谁信啊!他琢磨着徐林的言辞,他父皇也做不了主,大概是在敲打自己?他难道知道了陛下给自己下的密旨?
可是话题转到了芈平的身上,总得有个说法,他说道:“太子殿下,微臣冒昧前来,就是为了让芈平来给太子爷认罪的。”
徐林笑了笑,道:“这有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和陈姗姗指腹为婚,也不过是母后的一句戏言,就凭您这个家世,娶礼部侍郎的大小姐,绰绰有余。”
芈平没来由的惊喜,可是芈华的心却炸了一样,徐林确实在敲打自己,礼部侍郎而已,他看不上,芈平却是能娶。
芈华还能说什么?只能道:“太子殿下自然是娶天下第一好看的姑娘,犬子配不上。”
芈华此来真正目的是想探探徐林的深浅,暗杀这事儿,讲究的是一个恰到好处,动静闹的太大了,恐怕天下会对芈贵妃口诛笔伐,动静小了,又拿不下徐林,他便道:“西南民风凶悍,许多教派又不承认官府管辖,太子带六千人横冲直撞,恐有危险。”
徐林闻言便眯上了眼睛,嘴角勾起,道:“本殿下带着一万人在鬼方境内横冲直撞也没遇到危险,在我武阳国土内,还有人想暗杀我不成?”
话到此处,几乎要言明了,芈华对上了徐林的目光,暗流涌动。
芈华心想,这小子果然不是等闲角色,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往下聊了,要是再聊,自己就彻底进了这太子语言的圈套,要是当场翻脸,传出去倒是自己犯了大不敬之罪了。
可是徐林的谋划才刚刚开始,他道:“爱卿,听说烽火道的刺绣是天下一绝,看这座行宫内的装饰,严谨细腻、光亮平整、构图疏朗、浑厚圆润、色彩明快,我的几个不成器的婢女想学,爱卿可有老师傅推荐?”
青鲤和夜莺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徐林此话一出,她们便知道了太子爷的意思,青鲤上前来到了陈如彤的身边,道:“夫人的衣裳真好看,还有这手帕,是您自己绣的,还是婢女绣的?”
陈如彤一介女流之辈哪里知道此话之中的含义?听到有人夸她,她心中还挺美,道:“手帕是我自己绣的,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芈华当即道:“放肆,太子身边婢女身份何等尊贵,你的那些女工,怎么拿的出手?”
徐林摆了摆手,道:“爱卿,本殿下久居宫中,见过天下最好的东西,尊夫人的女红,比我母后还好,就这么定了吧,尊夫人留在行宫中教一教我的这几个笨奴婢,接近午时了,爱卿留在府中吃饭吧!”
芈华当即无话可说,太子这是把陈如彤留下当人质了,他十分懊恼,怎么会使出来这么一手昏招?
接下来的饭局,就是一些毫无营养的寒暄了。
到了晚上,徐林看了看那一本正经教青鲤刺绣功夫的陈如彤,嘴角勾起,笑得邪恶,在他身边的夜莺道:“爷,白天那么好的机会,把他们留下在这行宫当中多好,他们群龙无首,就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徐林笑道:“没听人家芈华说嘛,这是人家的地盘,如果就此杀了他们这些人,举烽火道军民都会和咱们过不去,到时候咱们就真出不去了。很多事情,只能暗中来做!芈华要我死,也得让我死在暗地里。”
夜莺默默点头,道:“咱们要明着杀了他们,咱们就出不去,他们要明着杀了咱们,他们也得落个诛九族的罪名,陛下都保不住他们,唉,真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大道至简。”
徐林目光还在陈如彤的身上放着,道:“啧啧,这女人是怎么生的,那么好看,当老子的筹码,可惜了!”
——
大都督府邸,芈华一脸阴沉,吃糖都不甜了,对陈如彤的感情有多深,不至于,陈如彤在徐林手里,陈子昂的那二十万大军就调动不了,没有了军队,怎么和太子斗?
芈华当即写了一封信,连夜派人送出城,那个人要是请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芈华只能派人去送,因为在西南的鸡鹰不是徐林圈养的海东青的对手,若是用鸡鹰送信,刚飞起来就会成为海东青的食物。
芈华看着地图,用笔圈了一个位置,眯眼道:“甲士六千人,将军两位,婢女八名,这就是你所有的班底,烽火道的风水是极好的,太子殿下,你死在这儿,你的母亲,还有你姐姐帮着照顾,陛下也不会为难他们,谁让南宫家对武阳有恩呢?”
——
陈如彤认真地给青鲤讲解,“西南刺绣的针法有12大类,130余种之多,是四大名绣之最丰富者,而70余道衣锦线更是西南刺绣所独具。常用的针法有晕针、铺针、滚针、截针、掺针、沙针、盖针等,讲究针脚整齐,线片光亮,紧密柔和,车拧到家。”
青鲤手持针线,问道:“一件刺绣是用一种针法吗?”
“当然不是,这些针法是要交错使用的,咱们西南地区姑娘的针呀,就像是画家的笔,既长于刺绣花鸟虫鱼等细腻的工笔,又善于表现气势磅礴的山水图景,刻画人物形象也逼真传神。”
陈如彤给青鲤拿来了她的许多作品,鲤鱼的灵动、金丝猴的敏捷、人物的秀美、山川的壮丽、花鸟的多姿、熊猫的憨态,她知道青鲤的名字,便要回家去取那件鲤鱼跃龙门的衣服给她。
青鲤道:“夫人,你是一个好姐姐,但可怜的是,你一直都是男人手中的筹码,芈华用你制约你父亲,我家太子不得不用你制约芈华,所以,夫人你可能回不去了,你好好的当人质,我家太子便不会为难你。”
陈如彤僵在原地,针不小心扎在手指上,她都没感觉到疼,鲜血流了满指都没察觉。
青鲤拿起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吸吮掉血迹,柔声道:“夫人,你还是听话的好。”
陈如彤连鞋子都没有穿,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跑去,要出门时,一把大刀朝着她的面门砍来,距离她的眉心只有一寸时,稳稳停在了半空。
章明岳道:“夫人还是不要乱跑,免得受皮肉之苦,我家太子的手段,连铁骨铮铮的鬼方男人都扛不住。”
陈如彤畏惧地看着关刀的刀锋,缓缓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往回跑,可是却直直地撞在了徐林结实的胸膛之上。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徐林抬手捏住了陈如彤的下巴,道:“糟老头中看不中用,还不如给本殿下暖床呢,良宵苦短,你就跟着我走吧!”
说着,徐林将陈如彤横抱起朝着内宅走去,狼牙的战士们大笑不止,章明岳带头喊道:“祝太子殿下春梦了无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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