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园的门,终于向君司煊打开。
君司煊跟着保镖步入御园,神情拘谨,不苟言笑,眉宇间习惯性染上待人接物的郑重之色。
“君先生,我家夫人吩咐,要对您以贵宾之礼相待。”
“您快请进。”
“小夫人与老爷正在茶宴待客。”
“已经让人去通知小夫人了,她很快就会出来见您。”
保镖们对他的态度跟在门口一开始的严肃冷漠相比,彻底没了那份冷意。
笑眯眯地与君司煊介绍起御园,以及此刻茶宴的状况。
茶宴风雅,并不是谁都能进的。
若没有墨盛麟的邀约函,连那方小院子都不能进。
这也是夫人柳怡和二少爷墨亦泽都只能在楼阁上赏茶宴的原因。
当然,在御园,除了太老爷和太老夫人,墨家长子墨亦琛也可随意出入。
茶宴进行到一半。
第二局行茶令也开始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姜琪到底是正经清流世家养出来的千金,行茶令对诗词难不倒她。
而秦音也是让人大跌眼镜地文词斐然。
最终,在公平公正的前提下。
两人平局。
至此,茶宴也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
久坐疲累。
秦音站起身,亭亭雅立,一派大家风范。
又无形中圈了一波智性粉。
茶宴暂停,姜琪脸色不太好地落座,指节还有些轻颤。
她很清楚,自己是险胜。
若再比下去,她不一定能赢过秦音。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从小到大只要是有她的圈子里,她都非要夺个第一。
做最优秀的世家千金。
好在,还有最后一局。
茶百戏!
也是斗茶之中最考验茶技的一门。
要巧思,更要技术过硬。
从第一轮斗茶品她就能看出秦音茶百戏的功底一定卓越,要从技术上赢她太难。
但她要是不小心吸入香草沫……急性过敏了呢?
这么想着,姜琪神态间便轻盈了很多。
姜老见孙女沉静内敛了不少的姿态,眉头皱了皱:小琪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秦音起身将第一盏开化龙顶茶端给墨父品赏,又倒了几盏小茶让茶宴上累了的教授们尝尝。
她知恩,又亲自倒了一盏新茶端给唐院长品赏。
茶宴的氛围逐渐越来越热络。
大家对秦音的好感不断攀升。
直到,园外保镖一声突兀的禀报打断了这份热闹。
“小夫人,有客人找。”
“他说他是您的大哥,夫人特地吩咐将他带来见您,他就在茶亭那边等您。”
“准备给您一个惊喜呢。”
秦音听到大哥这一称呼,以及“惊喜”二字。
心尖蓦然一空。
第一想法便是秦谟醒了!
她这些天虽忙,但隔两天就会抽空去私人疗养院看看秦谟。
秦谟的主治医生告诉她。
最近秦谟的脑电波活跃性很强,若一直保持这种高频,或许有50%苏醒的可能。
她这些天心中也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于是,她下意识觉得,是秦谟!
一定是秦谟,才会刚苏醒就来找自己。
而君家。
前世她一辈子都在寻求那点微末的亲情,为了他们的一点施舍丧失理智。
这辈子她彻底清醒,便更清楚君司煊这个“大哥”会主动来找自己的可能性为0。
君司煊自傲,就算错了,也会为了作为君家长子的自尊,等着自己去找他。
他这样的人,这辈子不可能会自愿向秦音低头。
千回百转的思绪,在秦音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惊喜起身,娇小的身影迈着欢快地步子往外跑:“好,我这就去见他!”
小姑娘身影活泼。
此刻一众中老年叔伯看着秦音奔起来如风掠过的身影,眼底都缓缓溢出宠溺的笑。
之前的秦音太沉稳娴静了。
此刻的她,倒是更有小姑娘该有的青春活力。
墨父见她欢喜,被渲染了几分喜悦心情,扬眉嗔道:“小音,跑慢些。”
“可别摔着了。”
“要磕着碰着,我那大儿子可要怪我的。”
叔伯们见此,就知道是墨父故意在炫耀,笑骂:“啧啧,大家瞧他这副臭屁样!”
“分明是自己担心人小姑娘,偏偏要攀扯上儿子。”
墨父扬起下颚,他要是有根尾巴,此刻得直接扬上天了。
“呵,她是咱墨家的人。”
“老子乐意关心!”
——
秦音一路奔跑到走廊边。
再往前走,就是茶亭。
在快要走近茶亭时,她忍不住脚步顿了顿,站在原地有些紧张。
四年了,哥哥……会怪她吗?
而站在茶亭边背对着走廊的君司煊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在砰砰砰地狂跳。
他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一点点接近。
只觉世界似乎都充斥着这剧烈而沉重的心跳声。
君司煊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双手不自主地握成拳头,手心里冒出一层冷汗来。
“哥……是你吗?”
秦音缓步走近,她一双手忍不住死死地揪住裙角,像是想借力抒发自己的紧张。
随着一步步靠近。
她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顺着裙摆上绣着的花样划过,掌心也沁出一层薄汗。
君司煊听到秦音叫自己“哥”,此刻即便万般难耐的情绪如潮水般灌来。
但都抵不住他此刻的惊喜。
于是,他转过身,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抬眸惊喜地看向秦音,欣喜若狂地开口:
“小音,是我,是大哥!”
“我来是想向你道……”歉。
他回过身看向秦音,嘴角的笑意瞬间顿住。
只见秦音定定地看着自己,眼底的神色近乎麻木。
她看着的人分明是他,却又像是想透过他看到别的人。
而自己并不是她想见的那个人。
是以她眼底是一片死寂一样的情绪。
她叫那个人“哥”!
到底是君家哪个哥哥??
秦音站在原地,原本轻快的脚步定住,在看见君司煊的瞬间,好似整个人的力气都被瞬息间抽走。
紧接着,清冷少女淡漠地后退一步。
看向君司煊的眼神只有冷淡与疏远,薄唇微启:“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我让人送你出去。”
秦音眼尾微微狭长,左眼睑下的泪痣又淡了几分,瞳孔里的光芒冷静警惕。
“小音,你听我说,我真的是来道歉的。”
“我们是血缘至亲,大哥之前不是故意偏心,是因为棠棠她的心脏病真的很严重,恶化下去她活不过……”
秦音冷笑:“与我何干?”
“君先生再不滚,只要我亲自把你踹出去?”
面对秦音与曾经的乖巧截然不同的冷漠。
君司煊脚步有些踉跄,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
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文件。
看得出来他一定挣扎了很久,纸张都被他反反复复地揉捏过,上面的字迹也是他亲笔所写。
他上前,眼底是怕被秦音拒绝的无措与慌张:“小音,这是帝棠金融30%的股份……”
“我想过了,这些年帝棠金融也有你的心血,这都是你该拿的。”
“你……你收下好吗?”
像是怕她乱想。
君司煊又吞了吞唾沫,话语中带着小心翼翼将那张协议强行塞入秦音手中:
“小音,这股份,棠棠都没有!”
“我只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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