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晋杭和那名士兵离开相府后没多久,萧望舒也离开了。
房沁儿和萧扶光知道她有事要去办,既不能问也不能留,只能叮嘱她办事小心些,自己注意安全。
萧望舒来到锦衣门,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下车走进锦衣门,进了后院,她眼底才慢慢聚焦,恢复了正常的光彩。
“郡主怎么了,今日不是回相府吗,怎么突然过来?”阮富鑫匆忙赶到后院。
萧望舒坐在桌边,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吩咐他:“立刻飞书传令,先从西部八州粮仓调粮五万石,送到鼎州军营。”
“鼎州军营?”
那不是和胡国紧挨着的西面边州吗?没有和胡国开战,为什么要往鼎州军营运粮?
萧望舒朝他摇了摇头,“什么都别问,下去办,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运粮途中务必低调行事,若旁人问起,只能说是月氏商户的生意,多的无可奉告。”
粮草的运送方向就是军队的行进方向,她父亲密令让她往鼎州军营调粮,恐怕是要调兵攻打胡国了。
但这样,未免冒险了些。
听完萧望舒的叮嘱,阮富鑫压下所有思绪,立刻回她:“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
半个月后,秋高气爽。
在所有人都毫无准备的时候,西面战报传回——萧鸿率军破了胡国边城城防。
这一纸战报来得猝不及防,萧鸿暴露行踪后,进军速度也明显加快。
之后短短三月,大军连下胡国四州,直逼胡国帝都。
和这同时传回来的,还有乌国国破的消息。
萧鸿率领一部分劲骑奔袭胡国,谭暄风率领其余将士继续在东面作战,协调拓跋部落和申屠部落,共同攻破乌国。
乌国国破后,陈褚立刻率魏国军队驰援西面战场。
他并没有率军往胡国方向去,而是直线奔往西北,和萧定北一起防守鲜于部落。
——
“又落雪了。”
萧望舒站在屋檐下,将手伸出去,接了一片雪花。
雪花在她手心迅速消融,化成一滩晶莹的雪水,顺着她的掌纹渗开。
“夫人是想将军了吗?”书夏抱着一件狐白裘上前,将裘服抖开,披在萧望舒身上。
柔软的狐裘上身,顿时暖意升起。
萧望舒回想起陈褚在时的模样,笑了笑,道:“应该是吧。”
她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大军粮草兵器甲胄战马一应俱全,不曾断供片刻。
这时候战局渐稳,她闲下来时,难免有些思念常粘在她身边的人。
忆春站在萧望舒旁边,替萧望舒愁,“这一仗也不知道还要打多久,再有两个多月就又要过年了,真希望将军今年过年前能赶回来陪着夫人。”
萧望舒轻轻叹了口气,“恐怕有些难。”
哪怕一切进展顺利,攻破胡国、耗退鲜于寇军,大军班师回朝也得等到来年开春甚至入夏。
今年陪她过年是不指望了,等明年吧。
“唉!”忆春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又安慰萧望舒,“算了夫人,还有奴婢们陪着夫人过年。今年咱们守岁时再多串些压岁钱,保佑夫人来年平安如意,财源广进!”
萧望舒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嗯”了一声,继续站在屋檐下看雪。
……
千里之外,西北边关。
陈褚早些年就是驻守西北边关的将领,虽然被调回京师任职有些年了,但还是对他驻守多年的地方很熟悉。
到边关后,他率领的军队和萧定北的军队合军一处,共同抵御鲜于寇军。
自然的,他和萧定北也住在了一个军营里,营帐都挨得很近。
“妹夫走吧,我们一起操练士兵。”
萧定北现在每天定点来喊陈褚,两人一起去操练将士,而萧定北也正好学学陈褚的骑射。
陈褚并不介意,准确来说这些对他都无所谓,他只在乎什么时候可以退敌,他什么时候可以回京师见到他的阿月。
“走吧。”陈褚起身跟着萧定北走出营帐。
路上只听萧定北一路叨叨:“四妹还真是有意思,做生意做得偷偷摸摸的,还套个假壳子做,说出来谁敢抢她钱不成?”
陈褚心里默念:不然呢?
但面上,他还是端的一派稳重,只说:“阿月自有她的打算,不会害到我们就是了。”
“听你一口一个阿月,成婚两三年了还这么黏糊?”萧定北笑得揶揄,又道,“还是四妹法子多,管得住人。”
他就不一样了,小娘直接给他相好了外祖家的一个表妹。那表妹确实活泼讨喜,但他一直拿她当妹妹,哪里生得出什么男女情意来?
拗不过小娘和外祖家使劲撮合,表妹也对他有意,他只好答应下来,三茶六礼将人娶进了门。
谁料表妹进门后一改以往的讨喜,尤其是面对他那两个懂事的通房丫鬟时,她性子泼辣得像是街头吵闹的民妇一样。
他简直怕了她,趁着战事繁忙,数月未曾回去瞧她一眼。
清静多了。
萧定北心里长松一口气,拍拍陈褚的肩膀,继续说:“我还挺佩服你的,两三年都能忍住不纳妾。”
他才刚在边关成婚一年多,就已经想纳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美娇娘了,家里那个实在太凶悍。
“没人比得过阿月。”陈褚语气笃定,不带丝毫迟疑。
他的阿月就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聪慧敏睿,坚韧不屈,怀揣野心抱负,哪哪都好。
他要是提出纳妾,她一定会同意,也绝对不会和他争执什么。
但她永远都不会再喊他阿褚了。
世上千千万万的女人,都抵不过她那一声阿褚。
“行吧行吧,你眼里也就看得见四妹了。不纳妾正好,省得四妹心情不好断我们的粮。”
萧定北玩笑一句,和陈褚一起走到练兵场。
两人的练兵方式略有些不同,但大体还是相似的,要求十分严苛,惩罚起来也十分粗暴。
“这才几刻钟时间?连刀都拿不稳的给爷滚出去!打十军棍再回来!”
萧定北扯开喉咙嘶吼,在这寒冬冷风里,把满场将士训得脸色通红大汗淋漓。
陈褚那边相对而言就要安静些,他没有那么多话要吼。
不达标的,直接滚下去挨军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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