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萧望舒站在玉食斋二楼的包厢里,从窗户往外看。
燕街集市已经规整得有模有样,菜市米市那边干净了许多,一眼望过去井井有条,充满人间烟火气。
“小姐,挽风这边已经看过了,我们去逐鹿那边看看吧?”秦泰开口建议,神色显得有些急切。
玉食斋由两栋楼打通建成,一面挽风,一面逐鹿。
挽风这边,登楼而望,窗框嵌满人间烟火。
逐鹿那边,远眺北方,入目皆是骏马奔驰。
窗外景色一柔一刚,相辅相成,形成一种极致的观感。
“小姐还没用膳呢,秦泰你急个什么劲?”忆春趴在窗边不想走,整个脑袋探出窗框,在窗外左看右看。
书夏也开口问着:“秦泰,你是想去看赛马了吧?”
马市那边,为了方便客人挑选马匹,覃市令根据小姐的图纸去整改,划出了一截专门用来试马的跑场。
跑场里,每天都有许多良驹驰骋而过,供人甄选。
待到玉食斋开张之日,马市那边还会同时举办一场骏马赛。隔壁逐鹿的包厢就是最佳观赏点,可将跑场上的奔驰骏马尽收眼底。
“是啊!”秦泰坦诚回答,随后把目光移向萧望舒,等着她的决定。
萧望舒轻轻拍了拍窗框,转身看向他们,笑道:“走吧,去逐鹿那边看看。”
——
隔壁逐鹿包厢,田怀恩有些拘谨,看向他面前这位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官至四品的武卫将军。
“陈将军是来找小姐的吗?”
见陈褚久久不语,田怀恩主动开口询问。
陈褚看向他,回答:“挑选战马,你们这儿视线好,我先在这儿瞧瞧。”
军营里的战马从各个地方搜罗过来,大多是部落上供、征战缴获、或是山庄大批繁养。
在马市单独购买的战马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
如果在马市能看到一些上好的马匹,就能买回去,分配给将领骑乘,或是当做种马使用。
听到陈褚的合理回答,田怀恩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然后提醒他:“陈将军,我们这儿还没完全装潢好,食材什么的也都没有购置……”
简而言之,就是店铺还没开张,现在过来什么都吃不到。
陈褚脑中自动补齐了田怀恩没说出口的话,开口说着:“没事,你们去忙你们的,不必管我。”
“听将军这话说的,来者是客,哪有不管的道理?”
包厢门没关,萧望舒正好过来逐鹿这边查看。听到陈褚这话,她笑吟吟地带人走了进来。
陈褚的目光从萧望舒出现时就一直聚集在她身上,等萧望舒说完,他起身朝她抱拳见了个礼。
萧望舒盈盈福身,回礼之后,笑问一句:“将军今儿怎么有闲情出来买马?”
买马的事,哪里劳得动陈褚亲自来买?
陈褚卡顿一下,随即回答:“军营那些马,我瞧着脚力都稍微差了点,所以出来看看。”
萧望舒听到这话,饶有兴致地看他一眼。
是这样吗?
陈褚被她看得突然有些耳根发热。
这时,只听萧望舒轻笑一声,走到他身边往窗外看,目光投向远处的马市跑场,说着——
“军中人分将与士,品阶不同,马也有所不同。将军的战马百里风骨,飞驰如流。将军骑它久了,再看其余骑兵的战马,难免会觉得差点意思。”
说着这话,萧望舒在窗边坐下,朝秦泰他们吩咐:“你们去其余包厢查看,有问题及时和工匠交流。”
秦泰他们看了眼陈褚,有些疑惑地抱拳应下:“是。”
怎么感觉小姐在遣退他们呢?
见他们退下,萧望舒又转向田怀恩。
“厨房已经可以试用了,你们去看看还有些什么存菜,没有就叫人去买些回来。让田伯炒上几个菜,我与将军等会儿就在这里用膳。”
“是。”田怀恩恭谨应下。
其实小姐可以等陈将军看完马,带着陈将军出去随便找个馆子吃一顿。但她居然提前启用厨房,也要留陈将军在自家馆子里用晚膳。
看来在他们小姐眼中,这位陈将军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要高一点啊。
田怀恩正转身准备退下,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来禀报:“对了小姐,我们签下书契的那两队工匠,有人私下里挖他们过去做事。”
“哦?”萧望舒眉梢轻挑。
让她瞧瞧是哪些同行已经沉不住气了。
田怀恩继续说着:“那些工匠都是守规矩的人,也畏惧小姐的身世。他们与我们签过书契,怕违反契约要打官司,已经把外面的邀请都推了。”
“可知是哪家产业的东家在挖他们?”萧望舒脑海里把京师所有产业都过了一遍。
田怀恩回答:“不清楚,对方神神秘秘的,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只知道对方想让他们照着锦衣门和玉食斋的样子再装潢几家铺子。”
听到这话,萧望舒嘴角微微勾起,声音懒散——
“稍后让他们过来找我。”
田怀恩有些不解,低头应下:“是。”
“下去吧。”
“是。”田怀恩躬身退下。
萧望舒再次转头,看向忆春和书夏,“你们去陈记铺子给我买份红糖米糕回来,再给母亲包一份枣泥切糕,自己想吃些什么看着买。”
“是。”忆春和书夏行礼退下。
陈褚看着包厢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最后只剩下他和萧望舒两个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八个字刚出现在他脑海里,陈褚的耳朵立马泛起红色。
就在这时,萧望舒还走到门边,动作自然地关上了包厢门,回头看向手足无措的陈褚。
“将军瞧这包厢如何?”萧望舒开口询问。
陈褚错开她的目光,视线显得有些飘忽,答着:“挺好,景致上佳,屋里器具也选得好看。”
“将军真是严肃,坐吧。”
萧望舒打趣一句,亲自取出茶具,用火折子点燃红泥小炉,开始泡茶。
看她手上缠着绷带还在忙,陈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还是走到萧望舒身边,问她:“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应该极少自己动手泡茶吧?
萧望舒烧水醒茶,听陈褚问起,她一边用茶汤清洗杯具,一边随口说着:“有些热,将军帮我把披风解了吧。”
陈褚险些一口口水把自己呛死。
他以为她会吩咐他拿点什么或者洗点什么,她怎么开口便让他为她解衣裳?
虽然只是披风,但披在她身上,也算是半件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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