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枝一脸嘲讽地看着岑圻。
“你看这饼是不是画的又大又圆的。”
岑圻没听明白,“什么?”
宋瑶枝道,“没什么。既然你不愿意杀他,那就让他给我跪地磕头道歉,说他错了。”
岑圻应声道好。
宋瑶枝补充,“要当着全军营的人的面。”
岑圻迟疑片刻,还是颔首应好。
“那你准备一下吧,准备好了叫我。”宋瑶枝起身就要出去。
岑圻伸手就握住宋瑶枝的手腕。
宋瑶枝蹙眉,用力挣开。
“王爷,你应该记住,我是你的皇嫂。”
岑圻嘲讽出声,“枝枝,你现在坚持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我都清楚,局势已经变了。”
宋瑶枝道:“局势变没变,要等到你真正坐上皇位那一刻才知道。”
她看向岑圻,“无论最后胜出的人是你还是陛下,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但在局势未定之前,我要一个清清白白的名声。”
宋瑶枝回到岑?的营帐内。
她让高玄派人将君芙连夜带到军营。
岂料隔日上门的不止有君芙,还有商诀意。
岑圻说商诀意是他特意请来为岑?治病的。
宋瑶枝知道这都是托词。
商诀意是过来帮他确认岑?是装病还是真病的还差不多。
最后君芙跟商诀意得出的结果一样。
岑?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等商诀意离开后,君芙还同宋瑶枝道,“宋姑娘,陛下体内的蛊毒因为这次受伤有加深的迹象。”
宋瑶枝闻言沉默良久。
她应了一声:“知道了。”
“宋姑娘,要不请我师傅过来吧。”君芙道。
宋瑶枝道:“现在送信回京城,就算君师傅收到信快马加鞭而来,少说也要十日功夫。现在这个局面恐怕等不到这么久。”
君芙发起了愁。
宋瑶枝看向君芙吩咐,“君芙,你只需用药保住陛下的性命,治好他身上的外伤。至于他身上的蛊毒,暂时不管。”
蛊毒发作需要时间,岑?等得起。
她现在只怕他醒不过来。
君芙应声道好。
宋瑶枝将目光落到岑?身上。
她信他事事皆有准备,可她对他的气运不抱任何信心。
隔日岑圻当真押着罗焰在全军面前给宋瑶枝道歉。
但岑圻派人来请宋瑶枝的时候,宋瑶枝耗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太阳西沉,她才姗姗而出。
罗焰对于宋瑶枝故意摆谱的做法实在很是不满。
但碍于岑圻在此,他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拱手抱拳朝宋瑶枝行礼,“宋姑娘,罗某之前多有冒犯是罗某的错,还请宋姑娘原谅!”
宋瑶枝没理会他,只淡淡地朝岑圻看去,“睿王殿下,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那天看热闹的不少,一定要保证全军都在,才算是为我证明澄清了。”
岑圻点头,“全军都在这里。”
宋瑶枝满意地点点头,她看向罗焰,“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再说一遍。”
罗焰咬牙,他高声道:“臣不该冒犯宋姑娘,臣错了,还请宋姑娘见谅!”
宋瑶枝道:“一句错了就完了吗?你冒犯了我就是冒犯了皇家权威,冒犯了天子,若非睿王殿下替你求情,你早被诛九族了!”
罗焰拧起眉心,脸上有些不耐。
岑圻在旁边冷声道,“罗副将,跪下给神女磕头认错!”
罗焰眉头狠狠地跳了两下,脸颊涨红。
他不想磕。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怎能给一个女子磕头!
“跪下!”岑圻怒声。
罗焰沉默半晌,最终咬着牙,屈膝朝宋瑶枝跪了下去。
这一下极其不情愿,像是有人拿着棍子将他打下去的。
“磕头,认错。”岑圻道。
罗焰目光扫过下面的将领士兵,这些人看向他的目光饱含着轻蔑嘲讽跟怜悯同情。
罗焰心中恨的像是要滴血。
但为了即将到来的无上荣誉,他还是忍辱负重地双手撑地,以头抢地,朝宋瑶枝高声道:“臣不该对宋姑娘口出狂言,不敢一下犯上冒犯宋姑娘,臣知错,请宋姑娘降罪!”
宋瑶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高声道:“罗副将,你说的这些不过一些小错。你真正的错,错在挑衅皇家君威,冒犯诸天神佛!你看不上我,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你可以随意折辱,但你错了。”
她的目光扫过底下的所有人,“我应天命而来,为的是护佑晖朝国运不衰。”
众人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地朝宋瑶枝看去。
宋瑶枝道:“晖朝百年之内必定进入一个太平盛世的时代。而今日,诸位便可见神迹降世。”
她话声落下,只见岑?所在的军账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凤凰形状的光影。
凤凰于军账上空腾飞。
暮色四合,金色的凤凰异常显眼。
人群里有人看到了这一幕,震惊地高喊:“凤凰!是凤凰!”
众人皆抬眼看去。
面露惊诧之色。
不知是谁突然高呼了一声,“凤凰降世,神女定能护佑晖朝国运不衰!”
“凤凰神女,是凤凰神女!”
“参见凤凰神女!”
在一声声的高呼中,不停有人朝宋瑶枝跪地叩首。
转眼之间,所有人全都臣服跪地。
即便有人不想跪,但因为其他人都跪了,因此不敢不跪。
岑圻站在一旁注视着宋瑶枝。
神情越来越冷漠。
等回到帐中,岑圻才开口道,“原来枝枝的野心不止是当皇后。”
宋瑶枝静静地凝视岑圻的眼,“我只是为了自保。”
岑圻厌恶非常地看着宋瑶枝,脸上尽是戾气,他眉峰紧蹙,指着宋瑶枝道:“你一个女子,做好一个女子应该做的不就够了吗?你为何偏要干政,偏要去做男子应该做的事?”
他心中厌烦透了这一套。
当年罗太后就是这么干的。
她执政那几年,晖朝百姓在她手上苦不堪言!
“枝枝,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宋瑶枝道,“我聪不聪明不靠王爷评断。”
“你就非得跟我作对吗!”岑圻猛地高声朝宋瑶枝吼,“我都跟你保证了,无论我跟岑?最终鹿死谁手,你都是皇后。你为什么就非得跟我作对!为什么?!”
宋瑶枝冷眼看着岑圻嘶吼。
他难以维护平时的从容端庄,他太过愤怒所以神色扭曲,看向她的眼饱含谴责跟怨恨。
宋瑶枝开口,“多谢王爷对我的厚爱。但王爷你也说了我们是同一类人,既然你也想要权,为了争权不惜付出一切,那与你相似的我又怎么能做到淡泊名利?”
“你只是一个女子!”
宋瑶枝笑了声,“所以我一定要坐到那个位置上,日后便就没人敢说这一句‘你只是一个女子’的话。”
岑圻打量了宋瑶枝半晌,他似是将眼前这个人看得更透了。
他半晌才喃喃:“你比母后的野心还要大。”
罗太后当年执掌朝堂,图的只是让男人后悔,让这些男人不能再摆布她的人生,她并没有宋瑶枝这样宏图伟志。
而宋瑶枝已经不再局限于更改自身命运,她要改变规则,要反抗千百年来的规矩礼制。
宋瑶枝道:“本来没什么野心的,但这不是饭已经喂到嘴边了吗。”
她不吃显得多不礼貌。
岑圻望着宋瑶枝,良久,他道:“枝枝,既然你非要如此,那我们这一次当真只剩下一个你死我活的结局了。”
他沉声,“这一次我不会再后悔。”
宋瑶枝道,“无需后悔。王爷,我们本来走的就不是一条路,你尽管对我无情狠绝,这样,等到来日刀剑相向,我们都不必对彼此心软犹豫。”
岑圻听到她这一句,发出一声嘲讽的笑。
“你就不怕最后你选错了人,走错了路吗。”
宋瑶枝不以为意,“没什么可怕的,我知道这已经是我可选择范围内最好的一条路了。”
若当真错了,只能说她命该如此。
岑圻深深地看了宋瑶枝一眼,似是要用这一眼将宋瑶枝刻入心底,这一眼,便算是告别。
岑圻掀开帐帘,大步走出军帐。
很快宋瑶枝就感受到了来自岑圻的无情狠绝。
隔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风言风语,说是要想陛下苏醒,需要凤凰神血。
宋瑶枝也没客气,当即就演了一出割腕放血给岑?喝的戏码,轻松破局。
之后宋瑶枝叫来此次随军副将,下令围剿匈奴。
这些人里本有不服宋瑶枝的,可因为上次凤凰神女之说,宋瑶枝在军中威信力空前高涨,根本没人能违背宋瑶枝所下的令。
匈奴擅在马背上作战。
若让晖朝的骑兵跟他们对抗,那无疑是送死。
宋瑶枝提前让人设好陷阱,再设置烟雾来妨碍骑兵的行进跟进攻。
另外派出三队人进行偷袭,打乱匈奴的阵容。
第一日果真有效,匈奴被打的节节败退。
晖朝大军士气高涨,更多的人开始唯凤凰神女马首是瞻,认定了宋瑶枝就是气运之女,跟着她定能走向成功。
一连三日,匈奴都吃了败仗。
第四日,晖朝大军本有心打进匈奴老巢,摘下敌首。
结果第四日匈奴那边打头阵的换了人。
江向南带着飞羽军迎上了晖朝大军。
随军的冯将军看到江向南都傻了,他本是打头阵的,结果他被江向南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到罗焰来支援,才将他换下来,这一次双方交战对了个平手。
冯将军怎么都没想到江向南会叛国。
他在后边声嘶力竭地喊,“江向南,江家满门忠烈皆死于匈奴之手,你竟带着飞羽军向匈奴投诚,江向南!你怎么对得起你父亲!”
但战场上马蹄声厮杀声太过喧嚣,江向南一个字都没听到。
便是听到了,她也很难有半分动容。
虽然今日打了个平手,但将士们也没有灰心。
他们都相信凤凰神女明日就能将北境收复。
……
岑圻的军账之内,一片死寂。
罗焰突然一拍桌子,怒声道,“早知道之前就该直接杀了她,若明日当真等她收复了北境,陛下再苏醒过来,回到京城之后,还有我们什么事啊!”
另一个严副将叹气道:“没想到她一介弱女子竟真懂得行军打仗。”
吴军师摇头道:“不是她懂行军打仗,她那些战术再寻常不过,是她得军心,军营里这些将士相信她是神女,觉得跟着她就能神力无穷国运昌盛,军中士气大涨,自然能打胜仗。”
罗焰拍着桌子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等着她明日一举收复北境?”
吴军师看向岑圻,“王爷,你觉得眼下该当如何?”
岑圻沉默着,单手端着茶杯轻抿着茶水。
他淡淡问坐在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商诀意,“商诀意,皇兄现在的身体如何?什么时候能清醒?”
商诀意道,“自从凤凰神血一事后,宋瑶枝就不让我再靠近陛下的军账了。在陛下账内服侍的两个药童昨晚传信说陛下还未苏醒,陛下的身体具体怎么样,我并不知道。”
宋瑶枝这是在方方面面地防着他。
岑圻放下茶杯,靠着椅背,眼睫微垂,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今晚动手吧。”
众人一愣。
吴军师不确定道:“王爷是说……对陛下?”
岑圻点头,又补充,“神女那边也要动手。”
吴军师迟疑道:“可若是今夜动手,怕是会影响士气,那明日对抗匈奴……”
“匈奴什么时候再灭都可以,便是这次让他们两座城池又有何碍?”岑圻不在意道。
他微眯眼,“若此次不能扳倒皇兄,以后可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皇兄死于匈奴之手,这实在再好不过。
而宋瑶枝,他本不想对她下手。
但她铁了心要站在岑?那边,还要女子专政,搞得军中人人皆信服于她。
边境这边的百姓全都将她尊为神女。
她不能活。
罗焰在旁附和,“王爷说得对,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这次就做绝了!宋瑶枝那边老子去杀!”
岑圻瞥他一眼,道,“本王亲自去。你带人将她所在的军账外面全部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来。”
岑圻又看向商诀意,“商诀意,皇兄那边,你负责。”
商诀意点头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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