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丫鬟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不轻,年儿甚至下意识地拉了一把岑依依,担心燕灵儿伤到她。
岑依依却轻轻挥手,让年儿退下。
她一脸莫名其妙,语气却轻描淡写道:“燕灵儿,我没得罪你吧,你干嘛跟我过不去?”
“我没有!”燕灵儿的气焰一下子散得干干净净,红着眼眶哽咽道:“是你,是你把王爷从我身边抢走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本来也不是你的。”岑依依仍旧十分耿直。
“王爷以前不是这样的!”燕灵儿咬着唇,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都是你来了之后,这王府才变得这么乌烟瘴气,王爷就再也没来过我那里!”
岑依依很头疼,她觉得自己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她耐着性子解释道:“王爷也没去过我那里,所以呢,我们扯平了,你以后别再纠缠我了行不行?”
“你……”燕灵儿一时有些恍惚。
“至于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也懒得说出来,你别再继续在我面前找存在感,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岑依依真诚地建议道。
燕灵儿脸上的心虚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一贯的傲慢和自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少血口喷人!”
岑依依像是掸灰尘一样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随便你吧,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燕灵儿面红耳赤,似乎想要冲上来,却又碍着场合,只能坐在原处,一只手紧紧握拳,咬牙切齿地看着岑依依的背影。
年儿感受到后背如同针扎一样的锐利视线,不由心颤,小声在岑依依耳边嘟喃道:“小姐,这燕主子不会还对你上次罚她跪祠堂怀恨在心吧?”
“谁知道呢。”岑依依语焉不详,脸上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仔细看去,还能看出讽意。
“她心眼未免也太小了。”年儿愤懑道,“按我说,小姐你上次罚得还不够,她到现在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
岑依依闻言,非但不气,反而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有些人生来如此,你总不能拿自己的道德观去强加于人,她不道歉我也不能按着她的头吧?”
“那也不能让她这么嚣张啊!”年儿依旧怒气难平,“像她这样的人,小姐你以德报怨,她未必会感激你,没准会得寸进尺!”
岑依依搭着年儿肩膀,乐不可支道:“你这小丫头懂得还挺多嘛。”
“小姐!”年儿跺跺脚,“我这是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淡定。”岑依依半倚在回廊边的柱子上,看着院子里被风吹得涟漪四散的池水,脸上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只是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年儿也停下脚步,疑惑道:“小姐,什么才是恰当的时机?”
岑依依摇摇头,不答,面上若有所思。
其实她也拿不准什么才是恰当的时机,她只肯定,这个时机,绝对不是现在。
年儿说她以德报怨,实在太看得起她,无论这一世,亦或是上一世,她从未对敌人心软过,从来都是干脆利落地消除后患。
只是,每一个成功的杀手,都必须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耐心,等待往往是为了寻找一个最完美的角度和时机,以求做到一击必杀。
岑依依曾经为了暗杀一个毒贩,在边境荒无人烟的雪地里,整整埋伏了两天两夜,最后用一颗子弹解决了那个毒贩。
那期间,她甚至不敢翻身,生生用一个姿势趴了两天,就怕打草惊蛇,功亏一篑,站起身的那一刻,仿佛两条腿都没了知觉。
比起那时候艰苦的环境,现在的一切,简直像是天堂,无论岑依依在外人眼里有多浮躁跳脱,沉不住气,内里她仍然是埋伏在深夜里,伺机而动的毒蛇。
而此刻,另一个人终于比她率先耐不住性子,酝酿许久的阴谋,终于开始蠢蠢欲动。
隔天容修便上门发出请帖,宴请容沅和岑依依二人到太子府一聚。
送请柬的太监将请柬交与容沅,谄媚道:“六爷,太子殿下说了,让您和王妃一定要亲自光临,二位意下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容沅沉默,岑依依只好道:“请柬我们收下了,只是最近六爷事务繁忙,时间方面可能匀不开,不如请公公先回去,待王爷将事情忙完,必将亲自登门道歉。”
上回三人在宫里偶遇,容修说过要亲自上门拜访,岑依依原以为不过是客套话,竟不想他真的特地宴请二人。
如果不是他之前自导自演的刺杀一事,在岑依依心里留下了阴影,她恐怕还不会多想,只是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他突然设宴邀请,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知道是鸿门宴,他们又怎么能羊入虎口自讨苦吃,容沅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摆明是这个意思,这拒绝的话由她嘴里说出来,虽有逾越,但也不为是一种技巧。
那太监为难起来,将目光转向容沅,求证一般问道:“那六爷是不去了?”
“嗯。”容沅态度更坚决,毫无转圜余地,“劳烦公公告诉二哥,他的心意我们领了,若是有意,就请他到府里来,我这个做弟弟的,才应该好好尽一次地主之谊。”
太监沉吟半晌:“既如此,那奴才便回去回禀太子殿下了。”
岑依依松了一口气,见他离去,这才转头看向容沅,问道:“你说这太子想干什么?”
“不知道。”容沅的表情没有因为太监的离去而松懈,沉思了一会突然道:“这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我与他平日并不算亲厚,他突然借着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宴请,肯定不会是想表达歉意这么简单。”
“他还顺便请了我呢。”岑依依抱着手,一脸轻松惬意,丝毫不受他的情绪影响,“想想还有点受宠若惊。”
引来容沅不满的一瞥,问她:“你想去?”
岑依依挑眉,“怎么说呢,好像有点想,又有点不想。”
“……”
“去了吧,担心中了他的计,不去吧,又好像我们怕了他。”岑依依抬眼,似笑非笑的神情,“怎么样,你害怕他么?”
容沅沉默半晌,而后冷冷地丢下两个字:“笑话。”
岑依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眉眼弯成月牙状,“你们兄弟之间,真的太逗了。”
容沅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原本深沉的眉目却变得柔和,紧抿的唇线也慢慢上扬,带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如果他不死心,应该还会再来,不如我们答应了?”岑依依问,一只手慢慢摸索着下颌,若有所思道:“以不变应万变,料他也做不出太过分的事情。”
容沅没说话,少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溢出唇间,远处暮钟声鸣,悠长空灵,在厅内缭绕不绝。
第二天,岑依依难得睡了个懒觉,睁开眼已是天光大亮,她换好衣服,年儿就慌慌张张推门而入,扬声道:“小姐,太子殿下来了,正在前厅跟王爷说话呢,你赶紧过去吧!”
岑依依丝毫不觉得意外,漫不经心地应道:“嗯,先吃饭,我饿了。”
吃饭间,容沅又派人来催了两次,岑依依却依旧悠然自得,细嚼慢咽。
年儿急道:“小姐,你倒是快点吃呀,别让王爷等急了!”
“他急什么?”岑依依擦了擦嘴,施施然站起身,“他总不见得是应付不了,想找我去给他撑场子吧?”
年儿收起碗筷,轻轻推了她一下,道“小姐,快去吧!”
岑依依张口结舌,佯怒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居然催起我来了?”
“嘻嘻。”年儿也不怕她,笑得眯起眼来。
岑依依顿感挫败,想想以前她的名号让人闻风丧胆,现在居然连一个小丫鬟都唬不住了。
她慢慢踱步至前厅,特意在门口停下脚步,探头往里看,里面气氛十分尴尬,大概是在等她的这段时间里,两人把该寒暄的话说完,此时就只能大眼瞪小眼了。
岑依依正思忖着她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容修,就听见容沅的声音冷不防响起:“怎么不进来?”
这样都能被他看见?
岑依依来不及感叹他眼神太好,只迅速在脸上堆起一个客套的笑容,走了进去。
“六弟妹姗姗来迟,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好等啊。”容修眯着眼,脸上虽有笑容,但语气却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他阴阳怪气的语调恰好戳中了岑依依敏感的神经,她一瞬间便产生怀疑,容修是不是已经查出了她的身份?
虽然她有心隐瞒,但以容修的势力,要调查出来确实不难,岑依依暗暗将手缩进袖子,脸上笑容不变,“抱歉,昨晚睡得迟了,刚起来,让太子殿下久等了。”
“无碍,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责怪弟妹的意思。”容修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笑容陡变暧昧,“想必弟妹昨晚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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