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墙后头的两母子，心里跟擂鼓一样，半晌没回过神。
一阵皮肉烧糊的味道，窜到梁三妹鼻子里。
她猛的回神瞥见章满囤嘴唇都烧糊了，赶紧抢过烟嘴扔在地上。
两人回到家，就跟没了魂一样，在屋里转起了圈。
“妈，狗头金呢！”
“是呢！满囤，那么大的狗头金呢！
卖了它，一辈子吃香喝辣不用愁了。”
两人嘀嘀咕咕的动静，吵醒了屋里的刘秀秀。
她掀开门帘叉腰看着两母子，咬牙压低声音。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抽啥疯呢？
梁三婆，你快死了不睡觉也就算了。
咋也不让你儿子睡？熬死了他。
是想让咱们一家，都去喝西北风？”
张妞妞生了个女儿，性子又软，梁三妹自然好拿捏。
可刘秀秀不同，她给章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性子又狠。
梁三妹几次拿捏失败后，就被压着过日子。
这会儿被骂，连声都不敢吭，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章满囤。
章满囤也知道自家娘是啥意思，难耐的搓了搓手。
“媳妇，你先别生气。
我跟妈，找到一个发财的法子。
要是咱们这一次成了，就带你跟有福去首都。
那乡下破地方，再也不回去了。”
刘秀秀自然清楚自家男人的斤两，没好气冷笑一声。
“带咱们去首都？你有啥？
有工作还是有文化水平？啥都没有。
就一身死力气，除了回乡种田，啥都干不了。
当初让你们别要那烧锅炉的工作，多拿点钱。
再把这屋子卖了，买一台拖拉机回去。
你们非不听，现在好，工作没了。
一家子挤在这屁大的地儿，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还发财？做你们的狗屁梦去吧！”
章满囤生怕刘秀秀嚷得声音太大，叫别人听了去，赶紧捂住她的嘴。
“你就听我这一回，不过咱们时间不多。
明儿个，你想法子去把这屋子卖了。
拿着钱，先去车站等我们。”
先前听林苒那意思，明天肯定得报派出所。
到时候，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反正没好日子过，不如赌一把。
安抚好刘秀秀，章满囤和梁三妹连夜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怕东西太多引人注意。
他们就收拾了几件衣服，这样外人问起来还能说是回乡下探亲。
天不亮，刘秀秀就出门去打听买家了。
她早就想把这屋子卖了，这会儿章满囤松口了，她肯定得抓点紧。
也是运气好，这么仓促下，居然还真找到买主了。
一个以前黑市卖布的老油子，刘秀秀找他买过几次布。
还算认个脸熟，卖给熟人也不用担啥风险。
因为着急卖，屋子也没卖上多高的价。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购房证明。
当初钢铁厂修建家属院，厂里职工认购，还没办下房证。
大家手里都只有购房证明，等能办证了。
带着这购房证明去，就能把证办下来。
刘秀秀带着钱回了家，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就被章满囤和梁三妹，催着出门。
“你带上这些东西，去车站等咱们。
记住，买四张去首都的车票。”
刘秀秀看他们一脸正色，又看看脚边的行礼，这才明白他们是来真的。
“不是，卖房子就这点钱。
咱们去首都能干啥？满囤，你……”
“别啰嗦！”
章满囤瞥见林苒要出门，心里一急。
顾不得多说，直接把刘秀秀连人带东西扔到外头。
“滚，赶紧滚。
跟你好好说你不听，非要老子动手？
别让老子看见你，不然揍死你！”
他挥了挥拳头，又冲刘秀秀眨了眨眼睛。
可刘秀秀压根没看见，她被章满囤推她这举动气昏了头。
一手拉着章有福，一手拎着行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章满囤，你真是好样儿的。
我要跟你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
眼见刘秀秀走远，章满囤松了一口气。
他媳妇还挺聪明，配合得挺好，林苒肯定没起疑心。
一扭头，就见林苒锁好了门。
“招招，你先在家等我回来再一块去派出所。”
章招招被锁在家里，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
看着林苒走出家属大院，章满囤和梁三妹再也忍不住了。
飞奔跑到林苒家，隔着窗户，压低声音叫章招招。
“招招，招招？”
好半晌，章招招才怯头怯脑的探出头。
“奶，二叔，啥事？”
梁三妹一边观望着四周，一边着急道。
“咱们刚从医院来，你妈情况不大好。
需要钱救命，你，你赶紧弄点钱。”
章招招一听，不由急了。
“可，可我没钱。
林苒姨也刚走，奶，二叔，你们去把林苒姨叫回来成不？”
章满囤一脸急切，眼珠子乱转。
“招招，我们刚才在门口碰到林苒。
跟她说了这情况，可她说，她没钱，不管这事。
二叔前阵子丢了工作，你奶身体不好，咱家一直没啥钱。
你也知道，不是不想救你妈，实在是没办法。
要不，你看看这屋里有啥值钱的东西？
先拿着去卖了，等有钱了，咱再赎回来。”
章招招急的快哭了，在屋里走了两圈，忽然蹲下身，在床底下扒拉了好一会儿。
捧着一个布包走到窗前，当着梁三妹和章满囤的面打开。
“奶，二叔，林苒姨有这个。
这个能卖不少钱吧？肯定能救我妈妈，对不？”
梁三妹和章满囤激动得眼冒金光，就要去抢那狗头金。
可章招招还算机灵，往后退了两步。
眼见狗头金就要到手，梁三妹跺了跺脚，咬牙耐着性子点头。
“是呢！把这卖了，咱先把你妈的伤治好。
等她好了，能干活了。
咱一家子再慢慢挣钱，把这玩意儿赎回来。
我是你奶，还能骗你不成？”
章招招咬了咬唇，似乎还有些不肯给他们。
章满囤着急了，不由喝了一声。
“快点……”
声音有些大，吓得章招招手里的狗头金都掉了，她赶紧蹲下身去捡。
小小一个人，蹲在窗户底下，啥都看不见。
梁三妹赶紧推开章满囤，手从窗户缝里探进去扒拉着。
“招招，你二叔也是着急。
咱们去的越晚，你妈的情况就越糟糕啊！
你，你听话，把东西给奶。”
这回，章招招没有再多说，把布包层层捆好。
站起身，递给梁三妹。
“奶，那你们可得藏好，别叫人看见了。
不然，林苒姨回来，会打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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