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张贤还有些疑惑不解,韩奇这才向他作着解释:“这件事情我也调查了很多的人,几乎对于每一个相关的飞行员和地勤人员都进行了摸排和调查,但是一直找不到破绽,后来我又调查了一部分人员的家属,也没有发现十分可疑的人员,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的助手建议我们去查看一下他们的调度室,呵呵,在经过了仔细地检查之后,我们在调度室里发现了两个窃听器,而当初这个调度室装修的时候,就是由那位中队长负责的,所以我们立即逮捕了他。这个中队长如实地交待说他是把那个装修的活包给了他的一位老乡好友,我们再去逮捕他那个老乡的时候,那家伙已经跑了,去了香港!”
“可是,对于那个调度室,在装修完成之后,为什么没有做检查呢?”张贤不由得问道。
韩奇笑了一下,接着道:“这就又是另一个问题了!当时负责例行检查的是国防部情报处的人,你要知道,当年吴石案的破获,也牵连到了一大批的人,而那位负责调度室验收的家伙就是其中之一,并且已然服诛!”
张贤无言了起来,吴石案,这是在国民党政府逃到台湾之后所破获的最大一起共产党的间谍案。吴石,原是国军中将,是早期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毕业生,为陈诚将军的师兄,到台后担任国防部参谋次长之职,这个职位也就是相当于副总参谋长了;而之前被国军指认为是中共特务的刘斐,当年在内战中的时候,也是担任这个职务。吴石案的破获,完全是由于当初中共台湾省工委书记蔡孝乾的叛变而引发的,这个蔡孝乾原本是共产党内的一位资深元老,曾经参加过长征,而且一直在共产党内担任重要职务,因为他是台湾人,所以在台湾解放的前夕,他被派到台湾岛内作为共产党的总负责人;而在这个时候,他过于乐观地估计了形势,认为解放军很快就可以解放台湾,所以这位工委书记到任后,活动不仅大胆,而且还有些张扬,他被国民党当局查获也就成了十分正常的事了。蔡孝乾在被捕之后,很快就将中共在台湾的组织机构和盘托出,于是吴石将军被揪出来,也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对于国民党政府来说,吴石案的破获,也算是他们来到台湾之后与中共之间谍报战的最大胜利,只不过,这个案子所牵连到的人数之众,牵连到国军内部高级人员之多,也令国民党当局为之诈舌,所以在此之后国军内部的整肃也便很快地展开了,而与此同时的是在整个台湾的社会之上,为了防止中共的渗透和破坏,国民党特务的横行也便成了日常中最为常见的风景,当时的整个台湾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色恐怖之中。
见到张贤没有说话,韩奇又接着道:“实际上每一个窃听器都是有一定接收范围的,这两个窃听器也不例外,我们很快就在距离这个调度室一公里之内的一间放杂物的房间里找到了接收仪,而这个房子却是属于机场养护部的。”
“也就是说养护部里也有特务?”张贤问道。
韩奇点了点头,表示着肯定,同时道:“我们很快就查清了那个潜伏的敌人,这个案子也就差不多要了结了。不过,现在想来还是有一点值得我们欣慰!”
“是什么?”
韩奇笑了笑,道:“虽然飞行大队里的一个中队长涉嫌渎职,但是总体来说,我们的空军部队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可靠的,他们那里面没有那么多的中共间谍,大家的忠诚度也是可圈可点!我想,这应该也要归功于你弟弟张仁的领导有方!”
听着韩奇这一番夸奖,张贤却不由得暗自渐愧,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再将陈飞的事情讲出来。
“呵呵,韩大哥,这人嘛,都是很难说的,也不见就是我弟弟领导有方,只能说那可能是他的运气比较好,没有遇到心怀鬼胎的人!”张贤随口说着,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想到了自己当长官的时候那些事,经历过背叛,也经历过忠诚,但是他自己都无法做到真正的视死如归和忠贞不二,又哪里有资格去要求别人呢?“对了,韩大哥,你在调查那些人员的时候,难道真得就没有发现有问题的人吗?”
韩奇怔了怔,盯视着他,好象听出了他的话意,有些不明白地问道:“阿贤,你所指的是什么?”
张贤提醒着道:“比如说会不会有人为了掩示以前的身份,而将履历造假呢?”
韩奇想了一下,摇着头道:“阿贤,你也应该知道,就算是他的履历真得造假,肯定也经过了一番仔细的琢磨,我也不是福尔摩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看得出来的!呵呵,我所看到的这些人的履历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哦!”张贤只能点了点头,又一次地提醒着他道:“那么,有没有人会在来台之前,比如说在大陆戡乱期间,作过俘虏?中间有过不为人知的经历呢?”
韩奇愣了一下,望着他笑了起来,他以为张贤是以自己的经历在提醒他注意,当下肯定地摇了摇头道:“空军里的人不象你们陆军里的人,尤其是你弟弟这个大队里,他们没有可能被俘的!”他说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道:“不过,你刚才所说,倒是让我想起了他们地勤部门里的一个人,那个人好象叫做陈……”他努力地思索着,终于想起来,脱口道:“对了,叫做陈飞!”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张贤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里来了,看来,他的确是有些杞人忧天,韩奇的调查还是比较全面的,他调查到了陈飞。
韩奇接着道:“这个人有些特殊,曾经当过共军,是金门战役的时候是被我们俘虏的一个敌兵,不过,他很努力,可能自己原来上过学,在编入我们国军里面之后,还考上了军校,去年毕业后分到你弟弟那个飞行大队里作地勤。这个人曾经在前年夏天台风引起的洪灾里,救过空军基地的李参座,于是李参座就把自己守寡在家的女儿嫁给了他。”
“呵呵,这个人的确是有点特殊!”张贤也笑着点了点头,却又问着:“当初他在共军里头,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吗?”
韩奇道:“因为这个人比较特殊,所以我专门去查了一下当年的档案,他在共军里是一个班长,这肯定不会错的,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身份都会由别人指认的!在他的档案里,也有几个人作证的证明!”
“就这么多吗?”张贤又问道。
韩奇道:“这个人参加共军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半年的时间,但是他有文化,所以这么快就当上了班长!”他说着,又不由得讽刺地道:“那些共军士兵里面其实跟我们国军士兵里面的情形是差不多的,他们自吹着是最先进的阶级组成的队伍,而实际上,那些当兵的就是普通的老百姓,而且大部分人根本就不认得几个字!”
“是呀!”张贤也有些感慨:“当兵的里面,如果有几个有文化的人,那真得就很出众了!”
韩奇抬起头看着张贤,又有些奇怪地问道:“阿贤呀,看来你对这个陈飞很感兴趣,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吗?”
面对着韩奇直截了当的询问,在这个时刻,不知道为什么,张贤的心里面忽然又有些心软了起来,连忙赔着笑道:“哪呀!我只是听到你刚才说到这个人的经历时,有些好奇,所以多问了几句!”
韩奇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呀!我看搞心战都搞得有点神经兮兮了,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的确是要好好的换换脑子,这几天你正好有空,带着老婆孩子多出去走走!外面的工作再用功,也不要把家庭给忘记了!”
听到韩奇如此一说,张贤默默地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他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带着女儿小梅出去走走了,对于家庭来说,他真得不是一个好父亲和好丈夫!
他们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虽然张贤的心里头还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陈飞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但是一直到最后离去的时候,他也没有说出来,这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不知道自己的哪一根筋又错了,难道就是对这个陈飞有着一种切身感受的同情吗?
从韩奇那里回来,张贤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与韩奇所谈论的事,看来,弟弟张仁的那个飞行大队里面的泄秘案并非是陈飞所为。只是,张贤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既然大陆方面能够准确地知道飞行大队所执行的任务,甚至于连驾机的飞行员姓名都可以一清二楚,他们希望能够通于广播里的亲情呼唤来策反飞行员,这也是一种心战方式。但是他们难道就不想一想,如此一来,不就是把那个搞情报的地下人员给暴露了吗?想到这里的时候,张贤也只能把这份疑惑付之一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是古训,显然那边人的想法过于乐观了;也或者是他们并不在乎这个情报的来源;还或者他们报着一份侥幸的心理,认为国军就是笨蛋,是查不出什么来的!想一想,国共之间几十年的恩恩怨怨,打到此时,共产党已然完全占了上风,尤其是在谍报战上,他们几乎就是完胜,也就难怪他们会看不起国军的情报机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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