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张义的叙述,梁三旅长也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性,专门派人将张义与铁蛋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林庄,去见司令员刘兴华。
刘兴华见到张义的出现,很是诧异,但是此时,张义也顾不得向他多作解释,把在洪河看到国军一一八旅架桥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讲完之后,张义又道:“司令员,敌人放着公路桥不走,跑到老远去架桥,定然是有阴谋!他们肯定是想偷袭!”
刘兴华与熊卓然一边听着张义的话,一边却是心头乱跳,很显然,正是张义所猜测的那样,敌人是要出其不意地突然杀一个回马枪,要让他们防不胜防。
看到张义疲惫不堪的样子,刘兴华有些心痛,对于这个伤还没有好利落的属下,他有着一种又象是父子,又象是兄弟一样的感情,埋怨了他几句,让武小阳带着他去休息。
望着张义离去的背影,熊卓然也有些感慨,经不住地道:“老刘呀,刚才你批评张义不守纪律是对的,呵呵,只是如果没有他的不守纪律,我们可能真得要被敌人打一个猝不及防了,到时敌人两面夹击,我们襄河纵队只怕又将遭到重创!”
刘兴华点了点头,对张义的批评是必要的,但是此时对于他来说,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如何面对忽然急转直下的这个上蔡的战场。
“敌人已经回师了!”刘兴华道:“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再围攻上蔡城已经失去了意义!”说着,转身通知身边的通讯员:“你马上通知第二旅与第三旅,停止对上蔡城的攻击,迅速向西撤到百尺集、杨阁、樊庄、肖坡一带!”
通讯员领命而去,接着刘兴华又马上派出了侦察员对北面的来敌进行侦察,同时又命令梁三旅那个守备洪桥的团立即向西移动,以求能够阻截敌人出现在战场上的一一八旅。
熊卓然对于刘兴华能够果断地下定决心,很是钦佩,也不断地点着头,听到他布置完毕后,又问道:“我们所有的部队撤出战场,那么我们纵直指挥部往哪里去呢?”
刘兴华想了一下,缓缓地道:“往西面的常湾!”
听到刘兴华如此一说,熊卓然马上安排纵直指挥部收拾起来。
可是,刘兴华一直凝视着地图,脸色却是越来越沉重,经不住地叹了一声,有些担心地道:“这一回,只怕我们又要损失一个团了!”
熊卓然微微一怔,连忙问道:“老刘,有这么严重吗?”
刘兴华却肯定地点了点头,对他道:“敌人的诡计太阴险了,虽然我们已经想到胡从俊会把他的主力从商水那边抽调回来,但是这个胡从俊却一点征兆都不给我们,白天里还以为他在硬挺,哪知道却在背地里把前面的部队调了过来!这个胡从俊是想要把我们一口吃掉呀!”
熊卓然点了点了点头,刘兴华的分析的确不错,事实上也是如此。当下道:“好在敌人也才刚刚到达洪河便被我们发现,如果真要让他们进入了战场之上,我们再发现他们可就晚了!”
“是呀!”刘兴华点着头,却又摇了摇头,老实地道:“老熊呀,我们还是发现得晚了。”
“哦?”
刘兴华来到了地图之前,指着这片战场的西面,忧心忡忡地道:“不用想,敌人的目的肯定是要全歼我们纵队!敌一一八旅从洪河的上游渡河,定然是为了绕过洪桥,在我们没有发觉的时候,从西面把我们包围,令我们没有退路!这个时候,虽然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目的,但是此时攻城的两个旅要想撤出战斗,只怕没有两三个小时完不成的,所以我只能让梁三第一旅驻守洪桥的第二团向西斜插,以求给大部队撤退争取时间。这个任务过于艰巨了,我只怕第二团会象象河关的第一团那样……”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熊卓然已然明白了他的话意。他的心也提了起来,却又安慰着道:“也许敌人想不到我们会发觉他们的行踪,这可能会让第二团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刘兴华点了点头,熊卓然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此时战场上北面敌兵压境,如果用一个团去阻击,又是在这么一个夜晚,敌人不如自己占优,说不定会有转机。想到这里,他马上又给梁三又拍了一封电令,要求第二团在打乱敌一一八旅的部署之后,必须要于天亮之前撤下来,向西面安全转移。
可是,当他再一次面对这张地图的时候,忽然一个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什么,经不住地喊了起来:“糟糕!”
“又怎么了?”熊卓然却是吓了一跳,连忙问着。
刘兴华抬起头来,却问着他:“老熊,张义刚才说北面过来的是敌一一八旅是吧?”
“是呀!”熊卓然点着头。
“那么,张贤的第十一旅在又在哪里呢?”
熊卓然怔住了,想了一下,道:“应该是与敌一一八旅在一起吧,刚才张义只说看到了敌一一八旅的副旅长,我们就只以为那边是敌一一八旅一部,说不定河对岸应该是敌人的两个旅!”
刘兴华摇了摇头,到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再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了,当下指着地图道:“我要是胡从俊,肯定不会让两个旅同行,我会将两个旅分开,从东、西两面包抄过来,这才是最佳方案!”
听到刘兴华如此一说,熊卓然也立即反应过来,点着头,浑身却是一颤,但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笑道:“老刘呀,你说得不错,敌一一八旅此时的方位来讲,肯定是西路兵;而张贤的十一旅应该是东路,他们肯定要从东面的塔桥那边过洪河,那边也有我们设伏的一个团,不用担心的,就算是他能够过来也会令他脱一层皮!”
在东面洪河的西岸白圭庙附近,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刘兴华便已经安排了一个团,就是怕敌人从那个方向回兵。可是听到了熊卓然的话,他并不觉得放心,却道:“以张贤的聪明,他会想不到我们在那里设防吗?一一八旅不走公路桥,而宁愿自搭浮桥,张贤也可能会的!”
听到刘兴华如此一说,熊卓然也点了点头,想了想,当下建议着:“我看不如我们把那一个设伏的团撤回来,反正我们已经达到了我们的目的,在天亮前就可以退出战场,没必要与敌人纠缠。张贤从东面过来,对我们的影响不大,你看呢?”
刘兴华点了点头,马上拟电再次传往梁三旅长,东面的那个团是第一旅辖下的第三团。
可是,刘兴华的电令还是晚了一步,东面的战斗要比西面的战斗来得要早,来得要快得多!
※※※
就在整编一一八旅向西南疾驰的同时,张贤的整编十一旅也兵分两路地向上蔡城东的白圭庙扑来。
吴华副旅长亲自带着三十二团和快速纵队,沿着周家口通往汝南的公路在半夜的时候首先抵达洪河东岸,在这里与襄河纵队第三团的一支警戒部队发生了交火,这支警戒部队边打边退,而吴华指挥着快速纵队与三十二团也一举夺下了这座公路桥,向西面的上蔡城疾驰。
也许是被眼前的胜利迷住了双眼,吴华忘记了张贤临行时的交待,张贤认为敌人肯定会在这边设防,而且不会是小部队。
当吴华追到白圭庙附近的时候,也就是进入了襄河纵队第三团的伏击圈。战斗从凌晨三点时分开始打响,而这个时候也正是刘兴华向这个团下达撤伏命令的时候。
当第三团的高团长接到梁三旅长转过来的电令时,战斗刚刚打响起来,面对高坡之下惊慌失措的敌人,这个高团长选择了违令继续战斗,同时让接报员回复给上级此时他这个团此时的战况,并且保证会在天亮之前结束战斗。
高团长的电报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林庄的刘兴华的指挥部,这个时候,襄河纵队的指挥部也正要转移,拿到这份向他报告东面情况的电报后,刘兴华经不住拍起了桌子,破口大骂了出来:“这个第三团的高团长,我非要把他撤了不可,光看到天上掉下来的肥肉,就没有看到脚底下还横着一道沟,他不掉下去,谁能掉下去!”
熊卓然愣了愣,此时他正让一个士兵将一大捆的文件搬上马背,转过头来听到刘兴华的大骂,接过了他手中的电报,看了一眼,却又劝着道:“老刘,别发这么大的火,高团长在那边肯定也是因地制宜的,敌人已经闯到了他的陷阱里,他也在那边隐伏了两天,这个时候换谁都不会把已经抓到的猎物放掉的!”
“有的时候,猎物也是一种诱饵!”刘兴华依然非常生气。
熊卓然道:“高团长不是说了吗?天亮之前就会结束战斗,现在已经到了三点多钟,最多到五点钟天就亮了,两个小时就可以结束战斗!”
“两个小时?”刘兴华却不相信,他对自己的部队还是了如指掌的,却反问着熊卓然:“你就信了吗?”
熊卓然也犹豫了一下,依然侥幸地道:“也许可以吧!”
“不可能!”刘兴华非常肯定地道:“敌整编十一旅此时就在那边,高团长没有发现敌人的主力,只看到一支战车部队过来,你想张贤会让他的快速纵队被我们这个团打掉吗?笑话!”
听到刘兴华如此一说,熊卓然也感到了事情的不妙,那边的战斗绝不是高团长所说得这么简单。
也就在这个时候,林庄以北已然传来了激烈的枪炮之声,一个先前被派出去的侦察员浑身是血的被两个士兵架着来到了刘兴华的面前,向他报告着北面的敌情。
此时,梁三旅的第二团已经与敌人发生了激战,但是并不能阻挡住敌人主力的步伐,一一八旅只有部分兵力与第二团纠缠,其他部队还是大踏步地向林庄这边扑来,已经到达了下地关,正与纵直的警卫营交火,显然敌人已经知道了林庄就是襄河纵队的指挥部,离着这里已经不到十里路了。
这真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此时,纵直指挥部里还有一个后备团,却是临时拼凑起来的,连刘兴华自己都怀疑这个团的战斗力,而他最佳的解决方案,还是要让指挥部马上转移。这已经箭在了弦上。
“老刘,我们还是要马上转移呀!”熊卓然也有些着急起来。
刘兴华点了点头,看了看这个指挥部里,此时还有两台电报机在工作,其他的都已经收拾完毕了,当下正要下令报务组收起电报机,马上撤离的时候,那个报务员却急急地举着一份电报跑到了他的面前:“司令员,中野一纵的急电!”
刘兴华与熊卓然都为之一愣,中野一纵正是从东面赶来的援军,当下拿过电报来,不由得大喜过望了起来,笑道:“呵呵,这个王勇还真得不错呀,关键的时候赶来了!”
熊卓然接过了这封电报,只见上面道:“刘司令,我部前锋已近抵洪河塔桥,急盼你部消息!”
熊卓然将这封电报还给刘兴华,却问着:“我们的援军赶过来,我们怎么办?”
刘兴华沉思了片刻,忽然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老熊呀,我看高团长的第三团也不用撤了,我倒要看一看张贤有多大的能耐,能吃掉我们这个团!”
熊卓然怔了怔,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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