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真扭头望了一眼,王成冲他做出一个微笑,而后闭上眼睛,与梅莞尔头靠头开始打盹。谭真诧异地回过身来:“竟然……他们真是昨天认识的?昨晚才见面?……不对,其实我刚才早就进店了,我看见你跟这男的手拉手选鞋子,我没跟你打招呼。不对,你不是跟人认识才两天,就能手拉手的人,你们一定早就认识。”
张萍心情烦躁,说实话,她也解释不清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牵上了王成的手,她对这个牵手过程毫无记忆,她甚至难以想象自己牵了王成的手,她怎么能……她怎么能对一个才认识的人,如此不设防?
一滴眼泪从张萍的脸上滑下,她淡淡的回答:“认识多久这没关系,他现在是梅子的人了。”
张萍没有察觉,她现在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昨晚的王成:慵懒,带点漫不经心,带点处变不惊,以及极端的平静。
谭真不说话了,他以为张萍还在生他气。他被张萍这股慵懒的风致迷住了,感觉这一刻,女友特有女人味。等过了一会儿,他悄悄扭头,再度观察王成与梅莞尔,只见那两人正歪着头闭目养神,男人的脸上丝毫没有情绪外泄,女人的脸上,是极度的安心感,特放松,特恬静。
回过头来,谭真低低的劝解张萍:“别哭了,我是误会你了,我只是……只是觉得你今天表现的特失落。哦,刚才在店里,你牵着他的手,整个人容光焕发的,让我心里极不舒服——我从没见过你对我这样笑。我觉得,你当时有点……像摇尾巴。”
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能这样?张萍的眼泪只留下一滴,但她心中,眼泪已流成了长江黄河:没错,我确实感到失落了。这是我谈了一年的男友,我们不止一次谈婚论嫁,现在我却感到陌生;哪位只是昨晚相识,为什么我感到如此熟识?只是喝了一顿酒,聊了半晚上而已,我却觉得跟他相处那么自然,仿佛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牵了他的手了?什么时候做的?为什么我没有感觉没有记忆?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
耳边传来谭真遥遥的声音:“好了,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你笑一笑……”
张萍突然一阵心灰意冷,她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停滞了一下,她展现出一个笑容,转回身向着满车的驴友大声说:“好了,我们已经出发了,大家先彼此认识一下,我网名是‘萍水相逢’,是你们的领队……之一。今天这里有人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活动,有些人则是老朋友了,希望我们经过这次活动,能彼此相识——下一位……”
张萍的声音很大,大多数打盹的人都被吵醒,可是王成与梅莞尔没有醒,王成是因为一夜未睡,根本不想说话,梅莞尔感觉到肩膀上的王成没有动作,她也就放心的继续打盹。张萍说话的时候,不敢向哪个方向张望,等话说完了,她触电般快速扫了一眼王成方向,发觉俩狗男女肩并肩靠在一起,场景很温馨,她不觉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再说点什么,说更大声点,却发现自己的话说完了,轮到两位男领队了。
两位男领队站起来轮番介绍——张萍的男友并不是其中之一。随着介绍的进行,轮到王成了,可王成继续打着盹,他的眼睛隐藏在墨镜之下,看不清是否睁着眼,可他脸上的肌肉不是松弛的,不像是睡觉的模样。
早有女性注意到高高大大,健美而精干的王成,这时轮到他这排座位自我介绍了,后排一个妹纸不管不顾,跳过梅莞尔不管,上前拍了一下王成的肩膀,大声招呼:“嘿,到你了,认识一下,我是宁馨。”
王成懵懵懂懂醒来,脱口而出:“什么?”
宁馨伸出手来:“我是宁馨,不过人家都爱叫我宁馨儿,或者馨儿,你怎么称呼?”
“哦,王成,成功的成”,王成似乎还没有从梦里醒来,迟钝的回答。
“这就完了?你该介绍一下‘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间房?养着几头牛?打了多少粮?你家小狗是公是母,你车牌号码电话号码门牌号码信用卡号码’……说说说说,全交代了!”
“这个……”,王成很配合地用大梦未醒的神情,迟钝地说:“女侠,还要我钱包吗?呐,钱包给你,命还我,求你了,放过我吧……”
普通人的生活,或许像白开水一般平淡,但就这样逗逗趣,打打嘴仗,时间过得挺快的。
车里的人顿时大笑起来,梅莞尔其实并不瞌睡,至少不像王成那样一夜未睡,她赶紧站起来打岔,自我介绍说:“我是梅莞尔,莞尔一笑的莞尔。”
“没问你!”宁馨霸道的说,而后继续追问王成:“你怎么联系?网名是什么?……qq呢?没有qq,msn号也行?什么,都没有,你刚从沟里来的呀?”
正说着,张萍手里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张萍扫了一眼屏幕,立刻把电话压上,可电话执拗的再度响起,这个时候,梅莞尔正低声向宁馨解释:“他刚从国外回来,所以……”
“那好办”,宁馨儿压根不想问王成与梅莞尔的关系,直接塞了一张名片给王成:“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回头我跟你一组走,记得跟我联系。”
张萍迟疑地接起电话,电话中一人怒气冲冲的问:“张萍吗?”
张萍下意识回答:“我是……你谁呀?”
电话里的人嘟囔一声:“敢压我的电话……王成在你身边,是吧?让他接电话。”
张萍又纳闷有憋气:我靠,老娘我成了传声筒了。你妹的,传个话也不说客气点,这谁呀,这么大脾气。
把电话递给王成的时候,宁馨儿已坐在王成附近,正嚷嚷:“多说点再多说点,你做哪一行的?刚从国外回来,是留学回来还是回国创业。”
正说着,又有两位女子站起身来,向王成递上小纸条:“这是我的联系电话,我下班后随时有空,记得联系我哦。”
张萍肚里骂一声:这头狼卖相真八错,这样都有人递小纸条?!你妹的,这么说起来,姐姐我今天拉了他的手,也不算过分吧?
“找你的”,张萍大声喊:“电话都打到这里来了,你朋友够神通广大的。”
王成一边跟宁馨儿闲扯一边接过电话:“我呀,专业维修核潜艇、各类反应堆,精擅核弹头翻新、抛光、打蜡;承揽清洗航母油槽、航天飞机保养换三滤、高空作业擦洗卫星表面除尘业务。另兼回收二手航母、二手卫星、航天飞机,批发各类战斗机、f35、b2轰炸机,及各类核弹头。量大从优,预定从速——特别注明:有发票!
哦,注意了:三个月内提机,送两年保养,送飞机后视镜。另承接火车补胎、蚊子白内障、蚂蚁剖腹产手术……”
梅莞尔笑得弯下了腰,宁馨儿也笑得前仰后合,王成一脸严肃的站起身,接过张萍的电话,呆板的露出八颗牙齿的傻笑,威严的说:“你的电话号码,肯定是你们校长告诉他的——找我的人只要把电话打到我家,我老娘会告诉他我跟你在一起,然后……”
张萍顿时焉了,但马上,她憋不住的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一车的人也跟着笑,有个女子边笑边问:“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问一下:二手航母多少钱收?”
王成随意地挥挥手,而后指了指电话,他将手捂在电话机旁,小声的问:“谁呀?”
“还能有谁?我呀!”,电话里的声音是李响:“我说,你那里热闹得很嘛?可你怎么不来上班呢?”
“今天是星期六”,王成压低嗓门说,这时候,车里的自我介绍还在进行,另一头,谭真忍不住阴沉地问张萍:“找他的电话,怎么打到你这里,怎么不打到梅老师哪儿?还说你跟他不熟?”
张萍笑意盈盈地看着王成,她听不到王成说话,但这不妨碍她望着王成,摆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同时压低嗓门回答:“我不想跟你吵,现在我没法跟你解释,我累了,随你怎么看吧。”
谭真怒了,他嚯地站起身来,大喊:“停车,我下车。”
这时候王成继续与电话里的李响低声交谈:“老大,我刚回来,你总的让我过个周末吧?”
“可是咱的剪彩仪式没几天了,如今每一天都忙忙碌碌的,你不来,这不让人抓瞎吗?”
王成扬起脸来,惊愕地看着吵架的两人,张萍被谭真的孩子气惹恼了,寸步不让地回答:“司机,停车,让他下去。”
司机打圆场:“都开出去这么长的路了,下什么下,马上就到地方了,我说,忍一忍吧。”
张萍一怒,谭真反而软下来,他低声下气地说:“好吧,是我错了……”
张萍压低嗓门:“公众场合,你怎么就不控制一下自己,老是这么孩子气,你……我简直没法说你。”
谭真怒气未消,他觉得自己都大度的原谅张萍了,怎么她还是那么不依不饶。于是他恼怒地把头猛地扭过去,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与他们隔几排的位置上,王成见到这里争吵平息,他微笑着冲张萍点点头,继续打自己的电话:“那些老外要加班吗?”
“我哪儿敢让他们加班啊?人家有工会的,要他们加班要预先发书面通知,等他们签字认可才行,再说,我那付得起让老外加班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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