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霸天下
第三十七章 或许,那是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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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在那里,银色的车身几乎从我的鼻尖擦过,我看到张雨婷被奥迪A4撞飞了出去,足足有五米的距离,然后,又被无情地碾压而过……

我看到张雨婷倒在血泊之中,一头时尚的长发被鲜血染便,变成了浓烈的殷红色。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了。

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般,周围往复来去,吵吵嚷嚷的路人,也在这一刻停了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来,一张张呆滞的脸,一双双惊愕的目光,朝着车祸现场看来。

整个世界都在凝结。

我感觉到天和地在旋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真切起来,城市的灯光变得朦胧迷幻,人群的吵闹声也变得那么的邈远。

我站在喧闹的人群之中,脑海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奥迪停了下来,醉醺醺的秃头司机满脸惨白地从车里跑出来,周围的人群像是被吊线牵引着的傀儡木偶围聚过来,把现场包围地水泄不通。

不知道多久,我感觉到自己的膝盖碰到了坚硬的地面,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跪在了浑身浴血的张雨婷身边。

“快把她带去医院!快啊!”

我声嘶力竭地叫着,颤抖着手,轻轻抱起了无力地躺在地上,早已是面目全非的张雨婷。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不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就像是身体里有另外一个灵魂在代替我喊叫着。

肇事司机没有当场逃跑,或许是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吧,他在回过神来之后,第一时间上前来,抱过了我怀里的张雨婷,然后抱上了车,送去了医院。

人真的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

明明在前一刻,你觉得某些事你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做,可是下一秒,我却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我的身上满是鲜血,或许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我也跟着坐上了肇事司机的车,一路上护送着张雨婷。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隔着车窗,我看到史兵遥遥地站在人群中,满脸惊诧。

“我闯祸了……我闯祸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开那么快的……妈的,早知道我开那么快干什么啊!!哎!我真是倒霉啊!”司机开着车,一路上懊悔着,痛苦地叫着,他几乎已经慌乱了。

司机的话传进我的左耳,又从我的右耳钻出。到了后来,司机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就只是模糊不清的叫声,我已经听不清他的声音了。

我只是浑身颤抖地坐在张雨婷的身旁,看着面目全非的她,像一只落水狗一样,狼狈,落魄,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我的大脑才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因为我对她用了勾魂术,对她说,让她爱我到死,她才会奋不顾身地救我。

我才是真正的凶手。

刚才如果不是张雨婷撞开了我,应该被撞死的人,是我。

可是,我无法理解的是,在被车撞飞前的那一秒,张雨婷应该已经听到了我对她说的“解”字了啊。

可为什么,她还是奋不顾身地救我。

我到底解开了她身上的勾魂术没有?

如果已经解开了,那她,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救我呢?

恐怕,我永远也无法知道答案了。

这也将成为日后纠缠着我的无数噩梦之一。张雨婷最后的那一扑,那一句轻轻柔柔的话语,还有那一丝一闪而逝的微笑,成为了我青春期永远也解不开的谜题。

之后的事情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镜头一样,肇事司机带着我和张雨婷一路直奔最近的无锡市人民医院,张雨婷被赶出来的医务人员用担架抬着送进了急救室,我半身染血,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车门口,看着张雨婷被用担架抬走,最后,被推进了手术室。

那天,我看着自己的妹妹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今天,我又看着另一个女孩因为我进了手术室。

人世间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这么悲哀。

我和肇事司机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我沉默不语,既没有像其他男朋友为自己女朋友报仇那样歇斯底里地发狂,也没有崩溃,只是僵在那里,像一座没有意识的石雕。

司机流着眼泪,不停得祈祷着,不停得对我道着歉,好像要把他这辈子所有的歉意全都化作流水倾倒到我的身上,要把我的鲜血洗去。

“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是没想到会这样,刹车档有点失灵,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司机在我的耳边聒噪着,我却是沉静着,呆呆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仰起头,带着血腥味的手掩埋了脸。

没多久,张雨婷的父母和同学赶到了。

赶到的时候,张雨婷的父母当场就和肇事司机大打出手,破口大骂,几乎要和司机拼命。要不是在场的医生及时拦下,恐怕手术室的走廊上又要多一具尸体。

整个过程中,我就像是一个毫不相关地旁观者那样呆呆地看着司机和张雨婷父母的冲突,看着他们互掐,看着司机被打得额角冒血,看着张雨婷的父亲满面赤红,张雨婷的母亲掩面痛哭。

但是在司机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我不也是这样么?

我的手下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我早已不算是没见过血的小白生。可是,当初看着张岳死在我的面前时,我没有任何的愧疚感,因为我知道他们该死。

可是现在,我心里除了愧疚,就是自责。

我是个真正的杀人犯,因为我乱用勾魂术,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我无法忘记的,是那条生命,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爱着我……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穿着蓝色制服的手术医生缓缓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一同被推出来的,还有被白布覆盖着的张雨婷。

“走开,都走开,让我看看我女儿——怎么样,我女儿怎么样了?”看到手术医生,张雨婷的母亲颤抖着上前询问。

手术医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闭上了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摇完头后,他才说道:

“没希望了。”

通!

听到这个消息,坐在一旁长椅上的我,心落到底。

接下来,最悲催的就是司机,他被张雨婷家人抓着头发一顿殴打,打得面目肿胀,遍体鳞伤。而我也被张雨婷的父亲抓着衣领怒斥,被扇了两个耳光。

“你怎么不救我的女儿?为什么要婷婷来救你,你是不是男人?你怎么不替我女儿去死啊!”

我挨了不知道多少个耳光,也没有反抗,我只是站在那里被打,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而且我心里的痛苦情绪,远远比脸上身上的痛楚要更强烈。那种感觉,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整张脸抓下来。

张雨婷的家人对我风言冷语,目光冰冷地看着我,甚至恨不得上来把我踢得残废,最后是医生和保卫人员赶到把我从人群中拉了出去。

到了门口后,我就碰到了前来抓人的警圝察。

警圝察带走了肇事司机,事实上,那时候肇事司机已经被打得伤痕满满,根本不可能逃走,被警圝察带走的时候,他低着头,非常的惊恐,但是似乎也认命了,没有多余的反抗。

作为这次事故的第一见证人,警方的调查员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那时候我的大脑里一片混乱,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自相矛盾。

唯一印象最深的,就是警圝察看着我的眼睛,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跟张雨婷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救你?”

问到这个问题时,我清醒了过来。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和张雨婷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甚至根本就说不上有什么关系。

建立我和她之间关系的,仅仅是我的勾魂术而已。如果不是勾魂术,我和她,是生命里不会有任何交错的男女。

可是,看着警圝察那清澈而不耐烦的眼睛,我还是下意识地出口说道:

“我是……她的男朋友。”

或许,那就是我的初恋。

……

“所以,她就这样爱上了你,为了救你,死了?”

一位雪衣女子斜倚在床榻上,年纪不足双十,肌肤雪嫩,明眸生波,梨腮含春.

天花板上,一盏昏黄的吊灯散发着淡淡的朦胧光芒,给狭窄的卧室覆上了一层融融暖意。

她一动不动,只目光定定地盯着床头柜上一只饰着彩纹的瓷器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塑料水仙花,女子的面上无悲也无喜,她蓦然纤手微扬,皓腕撩起了层层黑发,如同波浪般上下跌宕着。

“对。”我站在床边,靠着墙壁上的日历,低着头,看着地上零零散散的软皮书和精装书,应了一声。

“王一生,你真是蠢透了。”

狐仙柔腻的声音传来,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像是一根尖针,刺在我的心头。

当我和狐仙进行这番对话时,已经是张雨婷出事的那天夜里了。

“……”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狐仙数落着我。

在你最自责的时候,有个人能够数落你,辱骂你,哪怕是嘲讽你,你也会好受很多。

“勾魂术用法千千万万,但是最不该的,便是让别人爱上你。”狐仙斜倚在床榻上,伸展着玉指,五根象牙玉一样的光洁手指像蒲扇一样舒展开来。

“是么。”我两手背在身后,看着自己的脚趾,什么话也没说。想到白天的事,我的大脑就会浮现出张雨婷被车撞飞刹那的脸。

狐仙慵慵懒懒地说道:

“因为当那人闯进了你心窝时,你会分不清到底那是真爱,还是假爱。你若是当真了,终有一日会发现自己活在虚假的情感里。”

“她对你笑,你以为那是真实。她对你好,你以为那是真心。她把自己最宝贵的给你,你以为那是真意。渐渐的等你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假,直到有一天你忽然清醒了,你失去所有。你会痛不欲生。”

说着,狐仙眯起了眼,纤纤手指拨动着她那蜿蜒流动在床头的黑发,一缕又一缕,轻轻地搓揉着,一直拧成一束又一束的麻花状。

听着狐仙的话,我想到了白天我对张雨婷说出那个“解”字时张雨婷的表情。那时候的她,到底是清醒,还是依旧中了我的勾魂术呢?

“可是……我根本对张雨婷没有任何感觉。我和她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我那么做……只是,看她不习惯。”

“情情爱爱这类东西,可是会浸染的呢。”听到我的话,狐仙哼笑了一声,“若是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对你好,你终究会亏欠于她。便是你不爱她,当这份亏欠到一定分量,便自然而然成了爱。你会难以自拔的,王一生。”

狐仙轻巧地笑着,缓缓说道:

“王一生,奉劝你一句。若是你有一日你用勾魂术得到了爱。你便好好珍惜它,永远不要解开。”

“可是……那种虚假的东西,我要干什么?折磨自己?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抬起头,看着被房间的灯光照亮了半边脸的狐仙。雪白的灯光照射在狐仙的右脸上,就像贴上了一层光亮的面膜。

狐仙淡淡地笑了,她探出了一只鹤首一样的玉手,手指一捻,就摘下了我床头柜前那个瓷器花瓶里的那朵塑料水仙花。

“呵,说的倒是轻巧。既然如此,那王一生,为何家里的摆设要用假花?”狐仙轻轻地伸出手右手,把塑料水仙花的花瓣,一瓣一瓣地摘下。白色的花瓣碎片,如同雪花般,翩翩飞落。

听到狐仙的话,我心头一震。

狐仙呵呵一笑,道:

“因为在你心里,你也很清楚,虚假的东西永远比真实的东西来的恒久,不是吗?”

我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风姿绝世的女人,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说不过她的。

看到我不做声,狐仙淡然一笑,把手里只剩下花茎的塑料水仙花重新插进了花瓶里,然后用她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弹动着水仙花的叶脉,柔声说道:

“不过,那小姑娘也是幸福的吧。毕竟有的女人,可是一辈子也未必能那般疯狂地真心爱上一个人呢。至少在虚伪的记忆里,她收获了真爱呢。”

狐仙黑如钻石的眼睛散发着清清冷冷的光辉,红色的嘴唇泛着迷人的光泽。

“朝闻道,夕死可矣。情之一字,何尝不是道呢?呵……”

我看着狐仙,看着她那白如寒玉的绝世脸蛋,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到底曾经失去过多少,才能让这个女人说出这样的感悟来?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挑了挑眉,看着狐仙,心里却是一阵麻木和苦楚。

狐仙撩拨着耳侧的鬓发,静静地看着我,不予回答。

“你说呢。”

“我没心情跟你玩猜谜。我只是想问一下,说出你的名字,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就算说了名字对你有什么不利的,我也不会说出去。更何况,对别人来说,你都消失了了三十年了。”我眯起眼,沉这声音问狐仙。

“不好意思,太久了,我忘了。”狐仙眨了眨眼睛说道。

“小孩子都骗不过去的谎话。”我哼笑了一下。

“你不就是个小孩子么,王一生。”狐仙眯起了眼,淡淡地说道,樱红色的朱唇里吐出芬芳的气息。

“如果凭外貌来判断一个人的年龄的话,你不比我大。”我淡淡地说道。

“还是不知道的好。”狐仙看着我,玩捏着自己水葱般的手指,“可没人会喜欢我的名字。呵。”说到这里,狐仙自嘲地笑了笑,黑发丝丝垂落,仿佛榕树的垂丝,一张白得不真切的脸隐藏在发丝后面,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容。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是谜。

甚至,到现在为止,我连她的真名都不知道。她是哪里人,有过什么样的身世,她有什么样的不为人知之处,我压根一点都不清楚。这个女人也咬得死死地不肯说漏半个字。

“我也这么觉的。”我看着狐仙说道,声音却没有什么。“不过……”

“我困了,我睡了。”还不等我说什么,狐仙便拉过了床头的被子,往她那玲珑窈窕的身体上一遮,沉沉睡去。

我叹了口气,靠着墙壁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滑落……

原本喧闹的房间,又重归寂静。

看着床上的那一堆曲线的人形突起,我无奈地叹气。

一直到半夜三更,我也没有睡着,而是抱着膝盖,坐在地面的垫被上,想了很多,从人生到历史,从天空到海洋,从生到死,想了很多很多……

不经意间,突然听到一阵呢喃的人语声。

那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几不可闻。

我惊讶地抬头,才意识到那声音从狐仙的身上传来。

这个女人,居然在说梦话。

我心头一惊,咽了口水,下意识地起身,朝她靠近。

一头横躺着的黑发渐渐逼近。

狐仙,好像在睡梦中念叨着什么?

我一点一点朝她靠近……

只是,当我落下了最后一步时,她的梦呓声,却是戛然而止了。

我一愣。

屏气等待着。

可是狐仙,却再也没有任何的梦呓传出。

我叹了口气,重新退回了床下。

心里却始终有一个疙瘩。

刚才狐仙,好像是在念叨某个名字?

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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