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布满了陆陆续续从宴席内走出来准备回去的人。
林舒柔皱着眉头四下寻找着大夫人和林天华等林家的人,她在去宫门口的小道内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未曾见着他们,便折道会了宴席,岂知宴席上只剩下一众的宫人在打赏,哪里还见着半分林家的人。
她寻了一个宫女问了几句,方知大夫人已经带着林天涵,林诗涵等人回去了,轻声道了个谢,便也想着回了。才走到了宫门口,候在轿辇边上的小喜儿忙迎了上来,望着她喘着粗气道,“小,小姐,祖宅,祖宅那边出事了,将军让你去祖宅看看。”
林舒柔眨了眨眼睛,见着小喜儿平息了气息,才伸手轻轻的朝着她的脑门轻轻的敲了下,笑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火急火燎的?方才怎么不让人带了信给我?”说着,她转身往着轿辇方向去,候着一边的丫鬟,见林舒柔过来,忙打了帘子,扶着她进去。
小喜儿跟在后面,待林舒柔坐定,她才皱着小脸嘟哝的道,“这大事啊,小姐去早了去晚了都一个样子。我这不是做了样子嘛,不然回去她们又该说小姐不像个林家嫡女,林家出了事情还这般悠哉悠哉的。”
林舒柔:“……”
“小姐,其实你去不去真的都一样,你又不是大夫。”小喜儿见林舒柔额头上泌出了汗,忙掏出了帕子递过去,待一切妥当后,小喜儿才朝着轿夫喊道,“起吧,稳当些,小姐身子骨不好经不得晃。”
轿子才被抬了起来,从宫门口跑来一个太监装扮的人,嘴里喊着,林小姐,慢些,慢些。
林舒柔闻言,让轿夫将轿子放了回去,打了帘子瞧着跑过来的人,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来人,是宫以城身边伺候的太监总管徐生。
徐生见着林舒柔,老脸刹那间像开了花一般,他福身微微喘着气道,“林,林小姐,咱家终于赶上来您了,万岁爷说怕您方才不曾吃饱,让御膳房的人做了些糕点,吩咐咱家给您送过来。”
林舒柔:“……”
“林小姐,当真是好福气呢。”徐生从另外一个宫人手上接过食盒,递给林舒柔身边的小喜儿。
见是皇上赏赐的,小喜儿心中自然是欢喜的,立马恭敬的从徐生手中接过,偷偷的朝着里面望了一眼,眼珠子瞪得滚圆,十分惊奇的道,“小姐,皇上真是神了,这些个糕点都是你素来爱吃的。”
不想要宫以城的东西,但是,林舒柔知晓,自己根本没有权利去拒绝。
他是皇上,而她只是一个将军之女而已。
她不能,也无法,即便生气,脸上也依旧端着温婉的笑意,吩咐了小喜儿拿了些银子放在徐平的手上,柔声道,“劳烦公公转达皇上,臣女谢恩了。”见徐平推迟,她继续道,“这些个银子,不过是臣女请了公公吃了一杯酒,这般辛苦的将这些个糕点送了过来。”
徐平感谢的做了一个辑,便带着其余两个宫人退下了。
——
轿内,林舒柔瞥了一眼,小喜儿放进来的食盒,伸出将两指,将盖在食盒上面的锦布掀了开来,海棠糕,胭脂酥,豌豆黄还有……小莲轻叩这四中糕点。林舒柔鬼使神般的捻起一块小莲轻叩,张口咬下,细细的嚼着,“好香,好像。”她轻轻呢喃着,只是,眼眶也不知不觉的热了起来。
她以为,今生再也吃不到这种味道。
小莲轻叩是她给这糕点取的名字,她记得小时候,脑海中经常会浮现出一大片的荷花,很是漂亮。北夏国的水,甚少能种那般漂亮的荷花。她记不得那是在哪里看到的荷花,问了娘亲,娘亲说她这是睡糊涂了,做梦罢了。这北夏国没有那般大的荷花池。后来想想,她也觉得是做梦,时日久了,便也淡忘了这件事情。
后来,她死活要入了七王爷府。爹恨铁不成钢的道,让她不要在回了林家。她知道爹只是一时气愤,心中却还是堵着气。宫洛云早早的入了宫,去陪了太后和淑妃赏月。
七王府内的丫鬟见宫洛云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便也疏于了伺候,只是按着惯例,端来了一些过节的瓜果月饼。端过来的时候,那些个东西早已经冰冷一片,丫鬟们也不理会她,只是随意的将东西搁置在桌上,也不曾顾及着她。笑嘻嘻打闹着说,今儿个淑妃娘娘身边来了丫鬟,说是给府中每个丫鬟都有赏,让我们好过了节。
“当真是惋惜,若是淑妃娘娘不曾嫁给了皇上那该多好。”
“是啊是啊,那般王爷和淑妃娘娘定是一段佳话,如今……”说着,还嘲讽的望了她一眼,便走了,
是了,林舒柔突然记了起来,淑妃即便是入了宫,也时常出来,说是想了娘家,她却时常能够在七王爷府见到她。她那日中秋听到这般言论,心中也是堵得慌,便自己一个人出了七王府,看着繁华吵闹的街道,她才觉得自己是这般的孤单。
林家她是回不去了的,想来,娘亲在这个时候定是会犯了老毛病,爹定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她现在回去,不是给爹娘添堵吗?一个人沿着道路慢慢的走了下去,在回过神的时候,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家院子门口,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哪来的胆子,见着门开着便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只点了三四根蜡烛,昏昏暗暗的,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一个裹着面纱的女子蹒跚的走了出来,见着她,明显怔楞了下,才哑着嗓子缓缓开口问道,“小娘子,有是吗?”
林舒柔摇了摇头,见她也是独身一人,不由得悲从心中来,“我,我出来赏月,循着月色不小心走到了这里,方觉得有些口喝了,见着院子里的门开着,便想进来讨了一口水喝。”
“这样啊,今儿个是中秋节,若是小娘子不嫌弃,便陪了我这个老婆子一同儿吃了些东西,瞧着小娘子定也是个好人家的姑娘,老婆子这里没什么好东西能够招待小娘子,所幸,老婆子这手还算灵巧,会做了些糕点,若是小娘子不嫌弃,便吃些。”话音刚落,她蹒跚着步伐从屋里将几碟子糕点给端了出来。
这小莲轻叩便是其中的一碟子,用荷花和莲藕混着面粉做成,在用荷叶包着,酥酥脆脆,清清香香,林舒柔咬下第一口,心中便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淡淡的荷花荷叶香人让人很是安心。她不由得将小时候脑海中的那片荷花告诉了那个面纱妇人。
妇人闻言,好些个时候不曾开了口说话,过了许久,林舒柔以为她是睡着了,便将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盖在她身上,哪知这妇人并未睡着,轻轻的拍了下她的手,叹气道,“天色这般晚了,小娘子你独自一个人便早先回去吧,这个糕点没个名字,是老婆子没事捣鼓出来的,小娘子这般爱吃,给它取个名字吧,老婆子去将剩余的给你打包。”
林舒柔闻言,歪着脑袋轻轻想了下,借着月色,看着碟子里那被荷叶包裹着的精致糕点儿,樱唇微微一张,小莲轻叩这四个字便吐了出来。
妇人看上去很是激动,“小莲轻叩,小莲轻叩,这名字取得甚好,多谢了小娘子。”她将打包好的糕点递给了林舒柔,恰巧一阵风吹来,将她的面纱吹松了些,露出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水汪汪的,倒映着林舒柔的影子。
盯着那妇人的眼睛好一会,林舒柔只觉得有些相识,呆愣了会直到她催促,她才接过了糕点,想着这个时候,宫洛云许是回来了,这糕点她没有见过,想来他也没见过,便想着拿回去给他尝尝味道。
怕回去的路上糕点凉了,她特意将糕点放到胸前,小心的护着,小跑着到了七王爷府,待去了宫洛云的院子,却是便门口的丫鬟给拦了下来,说王爷有事,林姑娘请回吧。她有些不甘心,却也是无可奈何,将小心护着的糕点递给了门口的丫鬟,说是自己做的糕点,给王爷尝尝。
取了头上戴的金钗子给那丫鬟,她才犹豫的捧着那些个糕点进去,林舒柔还特意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那丫鬟出来的时候,手上没有了任何东西,这才放下了心,心里升起一股子欢喜。边想着宫洛云吃糕点的样子,边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听了屋子外面的丫鬟在说,她才知晓,原来那糕点被宫洛云给拿去喂了狗,她辛苦一路护着的那些个糕点,因为她在来七王爷府的时候,神色匆忙,又时不时的用手捧着胸口,不由得引起了人的注意,许是他们以为她胸前的是什么宝贝儿,竟跟在她身后想要抢了她。
幸好她发现的早,加快了步伐,中间还因为跑的快了,摔了好几次,宁愿摔的疼了些,也要护住的这些个糕点,却被宫洛云拿去喂了狗。
“小姐……”突然,一声担忧的轻唤,让林舒柔从以往的悲痛中恍然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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