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但很快了,应该是秋收前,因为父亲曾经说过‘人多了,总得有粮食吃,没吃的就会闹事!’。”
自始至终,张宁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情况应该是事情发展得比较严重了。
“那你三叔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你父亲的亲兄弟吗?怎么弟弟也开始不听哥哥的话了?”
别说是张宁,就连朱涵都认为这事大发了,要是张角和他没关系的话,那朱涵此时肯定要高兴得起飞。
黄巾起义可是这乱世的开端,地方有自主募兵之权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虽然以往那些世家豪强都是用各种名义招募,却要担着风险,现在好了,能光明正大的募兵,扩张势力,谁还愿意过以前那种苦哈哈的日子。
“我不知道,前段时间三叔刚从兖州回来就因为这事和父亲大吵了一架,随后又离开了巨鹿去了兖州,三叔说‘既然父亲这么害怕,那就由他来做。’,前不久,二叔…二叔也来了幽州,听说他去了肥如。”
张宁欲言又止,挣扎了许久后才说道:“伯云,父亲迟迟不动其实是因为你,可现在二叔、三叔都已经等不及了,你...或许会被我们牵连。”
“因为我?”
朱涵闻言一愣,暗道这傻妮子怎么那么好骗,张角一代枭雄,搅动汉末的风云人物,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而改变未来的宏图规划,说到底,张角不是为了他朱涵,而是为了张宁啊。
“宁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不过需要我做些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朱涵满脸苦涩,他很想拒绝,可是冀州的许多大佬已经知道了他和张角的关系,现在想要摆脱已经不现实了,与其委曲求全到头来被人家步步蚕食以作晋身之姿的话,那他还不如豪赌一把,跟着张角混,凭借着张角这么多年的积累,他或许能偏安一隅,然后效仿马腾、韩遂之流,用一支强军逼迫汉庭做出让步。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安然无恙,不过...这或许不会如我所愿了。”
张宁眼露期望,看着朱涵轻声问道:“伯云,你怪我吗?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傻丫头,说什么话呢,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决定娶你,那将来不管如何,我都会选择与你一同面对,你若成佛,我便为你斩尽这天下间的妖邪,你若成魔,那我便屠尽苍生,为你正道。”
朱涵连忙打断张宁的话,微微一笑后,柔声道:“哪怕是粉身碎骨、魂魄散尽、不入地狱轮回,我也要走在你的前面。”
“伯云,你.....”
张宁深受感动,捂着嘴娇躯轻颤,媚眼朦胧地看着朱涵。
“呵呵,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忍不住想要马上以身相许了?”
刚刚还一本正经的朱涵,突然痞里痞气地笑道:“傻姑娘,以后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事先谋划是必须滴,但谁又知道未来的事情将会如何发展?搞不好咱们一造反,皇帝老儿说不定会为了天下苍生大计,主动退位让贤呢?”
“你...你...就会胡说,汉帝拥有整个天下,无尽的财富,怎么可能会主动退位让贤呢?这话今后可别乱说,小心被人给听了去。”
张宁满脸焦急,娇嗔道:“到时候被官府抓了我可不去救你。”
“我们都要造反了,你还怕这怕那的?怎么可能成事?乖啊,胆子放大一点,没多大事,造反就造反了呗,典韦,你说对吧?”
朱涵嘿嘿一笑,转头朝不远处的典韦问道。
“主公说的不错,那皇帝老儿忒不是东西,主公要造反,咱们就造反。”
典韦摸着大光头,毫不在意地回道。
“你看吧,就连典韦都觉得没啥,你就别担心了,我身边的这群弟兄都是能交心的。”
朱涵咧嘴一笑,典韦的话让他格外高兴。
“你真有福气,能有典韦这样的豪杰替你卖命。”
张宁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典韦,随后羡慕地说道:“要是我父亲的手下有一两个人拥有典韦那样的本事,我也不至于这般担心。”
“看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我是你丈夫,连我都是你父亲的手下,我的手下自然也算是他的手下。”朱涵伸手刮了下张宁的瑶鼻,笑道:“好了,现在挺晚的,你舟车劳顿,还是先去休息吧,说不定明早一起来,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嗯,那我去休息了。”
张宁闻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起身欲言又止,像是舍不得离开。
“怎滴,小娘子你还不赶紧去给夫君暖被窝,夫君随后就到。”
看着张宁那小模样,朱涵又忍不住开起了她的玩笑。
“哼,想得美。”
张宁闹了个大红脸,想伸手去教训朱涵吧,典韦又在旁边看着,气得她只能站在那里直跺脚,无奈只能娇嗔一句转身离开。
张宁刚走,朱涵的脸色就渐渐阴沉了下来,他呆呆地盯着石桌。
“典韦,你去把戏志才跟张辽叫来。”
“诺!”
“唉,本以为我能改变什么,没想到这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改变不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朱涵呢喃数语,凝重地看着天上那渐渐被乌云遮盖的明月。
翌日清晨,朱涵就带着典韦一行护卫离开了高柳,匆匆朝着巨鹿赶去。
数日后,巨鹿郡,廮陶城。
才一年未见,张角就两鬓斑白,眼神落寞,满颜沧桑,他身上散发的气息给朱涵的感觉就像是六七十岁的老翁,没几年活头的那样。
不过他在面对朱涵的时候还是那么慈祥,亦或许他只对朱涵身后的张宁才会露出这般模样。
“小家伙,雁门关一战,你可谓是名扬天下了,看来老夫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些许战绩,微末寸功,不足为外人道哉。”
朱涵轻笑一声,自顾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下,张宁则犹如小媳妇一般低着头坐在朱涵身旁。
“唉,女大不中留啊,小家伙你看看老夫这宝贝女儿,进了门见了老夫都不会问声好了。”
张角示意周仓上茶后,朝张宁笑道。
“父亲…你…我不理你了。”
张宁脸色羞红,娇嗔着瞪了旁边不帮自己说话的朱涵一眼后,起身跑出了门外。
“额…”
朱涵苦笑连连,这能怪他吗?一边是准岳父,一边是未过门的妻子,哪怕是情愿得罪妻子,他也不会得罪岳父啊。
对于未来会达成统一战线的同志,朱涵还是分得清的,对此他也就只能硬挨张宁在自己腰间掐的那一下了。
“小家伙,喝茶!”
“老大人先请!”
“此茶如何?”
“入口苦涩,随之甘甜,现在又口齿生津,还带有淡淡的余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茶。”朱涵轻抿了一口,笑赞道:“如此极品,要是能够量产的话,绝对赚翻了,不过想来是不可能的,这么好的茶能喝上一两次都算是极为幸运了。”
“哦?小家伙你的见解很独到嘛,那要是你拥有此茶,该当如何?”
张角面露赞赏之色,他缓缓放下茶杯,饶有兴致地看着朱涵。
“自古都是物以稀为贵,我要是拥有,那肯定是坐地起价,价高者得,采取拍卖的形式,賺那些富户豪门的钱。”
对于营销之道,朱涵在这个时代绝对称得上行家里手,听到张角发问后他想都不想的回道。
“呵呵,小家伙你也算是个明白人,可为何身在其中就变得不明白了呢?”
张角手指轻敲扶手,叹息道:“这做人呐,有时候吃亏才是福。”
“老大人您此言何意?莫非是想说小子手中的醉仙酿?”
朱涵微微一愣,看张角这样子,似乎是有意敲打他,可这话他又听不明白,要说是醉仙酿的话,那应该在以前就说了,不会拖到现在。
思来想去,朱涵也没有明白张角到底是想提醒他什么。
“平日里挺聪明的一个小子,怎么就突然变糊涂了呢?你那醉仙酿虽然是极品,但还不至于让真正的豪门对你动手。”
张角老眼浑浊,静静地盯着朱涵,眼中似有失望之意。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你的那个酿酒技术,迟早都是他们囊中之物。”
“嗯,老大人说的是,不过小子的酒也曾经让冀州八王垂涎过,他们还不惜付出代价赶走小子,若是老大人不是说的此物,那还请恕小子愚钝,一时之间猜不出老大人您说的是什么。”
朱涵年轻气盛,纵然是面对张角,他也没有丝毫怯场,反而还有些不服气。
“这世间上的人,一生追逐的不过名利二字,有些人或许能做到淡泊名利,但那却是极少数,大多数人的一生都在为这两个字而奋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也有人因此而功成名就。”
张角淡漠地看着朱涵,叹息道:“你命格不硬,却占尽天机好处,活不久的,老夫在时,或许能护你一时三刻,可这人呐,终究会老。”
“老大人,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还请明言,小子虽然出身不好,文不能安邦兴国,武也不能威震四海,但是小子胜在年轻,殊不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比少年穷,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张角这话听得朱涵十分不喜,当即站起高声道:“如今这天下乱象已生,谁不想拔剑问这天有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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