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鲜于银一愣,弱弱地问道:“大哥,什么再说一遍?小弟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改还不成吗?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
“不是,你刚才说王泽既然知道常鹏他们的事情后还选择继续往代郡赶?那你觉得王泽的肚子里是在打什么算盘?”
鞠义急声问道:“这似乎不像是世家子弟的作风,区区二百人,还真的不够给我们塞牙缝,除非他还留有后手。”
“大哥,王泽是来上任,又不是来打仗,他没必要带多少人来吧?”
田楷不确定地说道:“两百人足够防备强人袭击了。”
“呵呵,常鹏他们只不过是准备另择东家,就被大人给斩了,而且还被拔草除根,你说,面对这样性格的大人,王泽真的敢只带着二百人就来上任?”
鞠义森然一笑,冷声道:“难道他就不怕在半道上被人给做了?或者说进得了代郡却出不去。”
普通人都能通过朱涵的举动猜到几丝他的性格,更别说出身世家的王泽了,鞠义由此断定人家肯定有后手。
“大哥的意思是说王泽有所依仗?”
田楷纳闷道:“可是常鹏他们都被主公给砍了,难道咱们军中还有人投靠了王家?这也藏得太深了吧。”
田楷的眼神透露着浓浓的怀疑,在鲜于银和严纲之间来回扫视。
“我去,田楷你这是什么眼神?再看小心我揍你啊!”
或许是跟在朱涵身边时间长了,鲜于银等人难免会沾染了一些他的说话语气,亦或许是觉得这种独特的交流方式很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故而也就一直学习模仿,连带着田楷、严纲几人也跟着效仿了起来。
“军中再出现不太可能,张辽、管亥等人忠义,那徐强手下不过百人,即便是他有想法,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况且此人前面都没有跟着常鹏他们乱,现在就更不会了,其他屯长都是刚提拔起来的,现在正是表现的时候,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鞠义起初也心生疑惑,随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分析道:“如果没有内鬼,那只会是有外援,听说王泽的兄长-王柔官居护匈奴中郎将,手中兵马不少,而且还与上谷郡的难楼有交情,咱们得赶紧把这个消息传回去,省得大人不知道,到时候吃了亏就麻烦了。”
“那…咱们还打不打?”
鲜于银满脸纠结,本以为是躺便宜的差事,没成想却是烫手的山芋,吃吧,可能被烫了嘴弄得全是大泡不说,或许还下不去嘴,不吃吧,又不好交差。
“打!”
鞠义沉默了一下,咬牙道:“哪怕是他人再多,我们也得打。”
“打?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田楷一愣,弱弱地劝道:“大哥,要不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田楷说得对,大哥你这时候可不能乱来,咱们身死是小事,坏了主公的大事那才是罪过,若是打草惊蛇的话,可就遭了。”
严纲倒是不怕死,但并不代表他就傻,这敌我实力太过悬殊,明哲保身方为上策。
“大哥说得对,这次咱们得打,不仅要打,还要打漂亮了,不管王泽有什么后手,只要这个正主死了,那其他的手段都白搭。”
鲜于银则是有不同意见,鞠义的心思他能揣摩出一点,虽然心里极度不愿意打,但他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支持鞠义。
“鲜于银,你在说什么胡话?”严纲微怒,喝道:“难道你想把兄弟几个往绝路上逼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啊,我是这么打算的,那……”
“你什么你?没话讲了吧?依我看呐,你小子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严纲说得正爽,可当他看到鞠义那阴沉的脸色时,心情又咯噔一下,变得不好了,连忙解释道:“大哥,我不是针对你,真的不是针对你,小弟一向最服大哥你了,这你是知道的。”
你服不服我,我不知道,但你小子是真的楞,老子都拍板了,你小子还要唱反调,看来咱们不是一条心啊。
按理说,跟着管亥的人不应该啊,那家伙榆木脑袋,只认命令,他的人也应该是这个尿性才对,看来严纲这小子能做管亥的副手,或许真的耍了手段。
鞠义心中思绪万千,想要发怒又强行克制,当下挤了个他自认为“我很信任你”的表情后,“好了,严纲你的意思我们大家都懂,现在还是来说说该怎么打吧!”
“大哥,你不信我?”
严纲诧异,鞠义的表情实在是太怪了,让他有些接受不了,连忙拔出刀,“大哥你说吧,该怎么打,我冲第一个,谁怕谁孙子。”
“当下这情况,硬打显然是不可能了,不过咱们一走了之也不行,有负大人重托,得想个法子把那两百甲士给办了,要不然就棘手了。”
大事当前,鞠义也没了继续和严纲他们拌嘴的念头,皱着眉头一直在那思考计策。
“大哥,既然咱们不能明着来,那就只能偷着搞,明刀明枪不行,那咱们就夜袭如何?”
当初朱涵夜袭鲜卑军队大营,打得檀石槐丢盔弃甲一战成名,要是没这点战绩傍身,他即便是再有钱,汉帝也不会让他同时出任代郡的军政两职。
鲜于银就是出身鲜卑一族,对这场战事自然是格外关注,四处打听其中的细节,现在寡不敌众,他也就想起了朱涵的打法。
“鲜于银说的不错,咱们人少,虽然各个精锐,可也不能蛮来,要想以少胜多,不是夜袭就得下药,什么效果来得快就用什么。”
听了鲜于银的话后,田楷也随之打开了思路,兴奋地在那出谋划策,“或者分而歼之,再不行的话就弄点毒药、泻药什么的,给他们灌进去后不就好办事了?”
朱涵麾下屯长以上的军官都参加了为期三天的军事能力速成班,其中朱涵出任讲师,专门给这群没读过几天书的汉子讲解打仗的法子,什么夜袭战啊、下毒战啊都是小儿科,到后面连伟人他老人家的麻雀战、袭扰战都讲出来了。
还真别说,这种新奇战法鞠义他们听得格外来劲,总之就是一个原则,只要你带兵出征,那就不能吃亏,不管你是绑架勒索还是敲诈搞闷棍,都可以随着战场变化灵活运用。
以往鞠义他们也就会个伏击什么的,现在思路被打开了,哪怕是对方人数不比自己多,鞠义也会优先想到自己是不是该先想个法子削弱对手后再去打。
“下药?那是爷们干的事吗?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严纲似乎很不乐意,为难道:“主公的亲卫各个身手了得,咱们夜袭的话,也不是打不过对吧?”
“对方人数几乎是我们的十倍,哪怕是咱们打赢了,又得死多少人?只要能赢,管他是绝户计还是下三滥,主公曾经说过,咱们打赢了是本分,死伤太大那就是罪过了,而且咱们也没有接到死命令一定硬来不是,那就表示可以灵活操作,我赞成先下药,再夜袭。”
鲜于银白眼一翻,举手建议道。
“我也赞成!”
田楷想都没想地举起手来,期间还无奈了瞥了眼直楞的严纲,暗道这家伙真是个榆木脑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那一套,看样子他真的只适合当骑兵直来直去。
“平城距离高柳不远,也就一天路程,要我是王泽的话,那就会选择在平城休息一晚,调整状态后再出发前往高柳,平城北边是长城,南边是治水,盛产铁矿,有着刀剑之乡的美称,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军卒三百,守备严密,进出都要盘查,如此重镇,想必那王泽进了城以后会掉以轻心吧?”
鞠义一边琢磨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依我看来,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在城里下手,得手后趁乱离开,你们看如何?”
“大哥所言极是,咱们想不到,王泽也肯定想不到,得手几率很高!”
鲜于银赞通道:“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赶紧分批进入平城猫着,等候时机。”
“那这个药...该去哪弄?”
严纲总觉得这样干有损正规军的颜面,不过鞠义都同意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药店啊!还能去哪弄?再说了平城里不是有周家的铺子吗?咱们弄不到,他们还弄不到?到时候多给他们点钱封口就是了。”
田楷不以为意的笑道。
“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赶往平城,分批进入,然后联系周家的人把咱们的兵器给带进去。”
打定了主意后,鞠义先是派人进城联系周家和赶往高柳通知朱涵,然后把这支小分队化整为零,潜入平城。
次日一早,周家人就来传信,言王泽的车队已经进入平城,此刻正在城东的王家客栈修整。
“该来的总得来!”
鞠义微微一笑,独身出门,朝着王家客栈走去。
“这位大爷,小店今日已经客满,劳烦去别处下榻!”
刚走到门口,鞠义就被一小二挡在门外。
“混账,这大年初一的,你让我去哪找休息的地方?怎么?看不起我外乡人?你小子是不是想讨打?”
鞠义裘衣罩身,戴着毡帽,腰别弯刀,提着壶酒骂骂咧咧,似乎是骂的不过瘾,伸手就要去打。
“打人啦,打人啦,快来人啊!”小二抽身后退,扯开嗓子就朝门内喊道:“弟兄们快来,这里有个醉汉想闹事!”
正在大堂上用餐的王泽见状后眉头微皱,大年初一他风尘仆仆地赶路就不说了,还遇到这种糟心的事情,心情难免有些不愉快,当即起身朝门口走去,准备泄泄火。
“哎呀!大爷别打了!别打了!”
“哎呀,妈呀,我手断了!”
“这野汉子也太生猛了!”
......
当王泽走到门口时,只见鞠义四周已经躺了二三十人,他们大多是客栈的伙计,这样的场景对视觉的冲击很猛,王泽眼睛猛地瞪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发神威的鞠义。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闹事?”
王泽见鞠义勇武不凡,手段不似常人,顿时起了结交之心。
“怎么?你这小少爷也想下场练练?”
鞠义一屁股坐在小二身上,仰头灌了口酒,骂道:“要不是大雪封路,老爷我早就回到凉州了,哪里还会受这种鸟气,我说你小子安分点!”
说着说着,鞠义又抽了身下那人一个大耳巴子。
“这位英雄,你若是想要住店,可进屋,若是想要闹事,我王家也不是好惹的!”
王泽负手而立,鞠义的浪荡让他有些不爽,毕竟这是在他王家的地盘上,手下人被打了,他怎么也得讨个说法。
“我没钱,住免费的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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