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天闲、花语、谢雅和法蓝,四人静静守在医院的四个方向。夜空里传来一阵呲呲的声音,仿佛是毒蛇吐信一般,医院的四周刮起一阵阴风,叫人寒毛竖起,可是在天闲等人眼里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种情形。无数透明人体,在半梦半醒间朝着空中飘去,当然间中也有忽然醒来的挣脱那股力量,逃回医院。
那些透明的身体正是医院里昏迷不醒者的魂魄,所有的魂魄都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那是哪?”四人都聚集到一起,天闲问谢雅道。
“那……我想想,好像是,好像是学校的垃圾处理站啊。”谢雅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毕竟谁没事会去那儿。
“快别说了,跟上去吧。”看着生魂越飞越远,法蓝提醒天闲。
“好!”天闲点点头。
幸好这些生魂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大概是不甘心离开躯壳,飘飘荡荡,飞一阵停一阵地朝一个方向聚拢而去。
最后停在一座巨大的露天垃圾坑前不动,慢慢的,垃圾坑里那些令人呕吐的垃圾产生异常的蠕动,引的一阵恶臭在空气中散发开来。
“好臭。”花语皱起眉。
“嘘,小声,有东西出来了。”法蓝打个手势,制止花语再说下去。
四人中有两个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暴露行踪,另两个却悠闲得很,天闲依旧一身白衣,静静站在那里,阴风带起衣袂飘飞,身后的花语更如临凡仙子,两人搭配成一副绝美的画卷,是那么和谐。
垃圾坑里先出现了一条血红的舌头,前端分叉,左右晃动一下,又缩了回去,接着露出一个三角形的头颅,上面布满暗色的鳞片,舌头不住伸缩,两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最后蹭地窜了出来,现出全身,居然是一只足有六米长的巨大蜥蜴。
“那是什么东西。”谢雅问法蓝。
法蓝摇摇头:“从来没见过,别说话,看它要干什么。”
巨大的蜥蜴抬头看着空中那些惊恐不安的生魂一眼,忽然大嘴一张,喷出一蓬绿色的烟雾,笼罩住那些生魂们,接着只听天空不断掉下一些东西。
等烟雾散去,谢雅发现,地上忽然多了不少只有一米左右的小蛇。这些蛇非常奇怪,身上没有一点鳞片,与它们的长度比起来显得异常的粗壮,而且并不像普通的蛇那样前粗后细,身形还是保持着人类的体形,只不过盘成细小的蛇阵而已。
大蜥蜴满意地看着面前这些小蛇,把大嘴张了张,大概是表示高兴吧,接着小心地扒出一只巨大的木盒。它轻轻地把木盒翻转,从里面滚出更多的那种小蛇。
大蜥蜴又呲了一声,狠狠地用尾巴对这些蛇扫去,因为不是实体,这些蛇被打得扁扁的,发出痛苦的哀鸣。
大蜥蜴不停地以各种方法折磨这些由人类生魂变成的蛇。任凭他们不住哀号,大蜥蜴似乎从其中找到了乐趣,不停地仰天长嘶。
“可恶,他根本就是在拿那些人的生魂做玩具。”谢雅气得咬牙切齿。
“别轻举妄动,再看一会儿。”法蓝按住想要发难的谢雅。现在出去,动起手来那些生魂一定会死伤惨重的。
大蜥蜴似乎过足了瘾头,重新将木盒翻转,驱逐着那些人爬进去。有的人可能意图逃跑,却被大蜥蜴一口吞进肚子里,剩下的人这才老实一点。
大蜥蜴趴在木盒的边缘,看着其中挤成一团的生魂,一动不动。从谢雅的角度,正看到那大蜥蜴其实是用舌头不停地拨弄着盒中生魂。
那些所谓的蛇其实仍保持着人类的形态,只不过像他们的身体一样,变的仿佛无骨,柔软如棉,而且大概是由于被缩小了不止一倍的关系,透明身体变得很清晰。如果不是因为这只大蜥蜴和那些人脸上惊恐的表情,这副画面该是非常猥亵才是。
但现在,看在谢雅眼里的却是那样的残酷。
“妖孽,拿命来!”谢雅猛然跳出去,手上拿着短木杵朝大蜥蜴的天灵插去。
大蜥蜴被谢雅的声音惊动,敏捷地转身,把木盒藏到身后,就像调皮的孩子藏起心爱的玩具一样,呆呆地瞪着谢雅。
谢雅可不会和它客气,手中的木杵凝聚着所有力量重重砸在大蜥蜴的头顶。
“嘶!嘶!嘶!”大蜥蜴吃痛地连呼几声,急急朝后退去。
谢雅也被震的噔噔噔连退三步,暗自吃惊,刚才她已经使尽全力,没想到居然还是没能砸开那大蜥蜴的鳞片。
“呀!埯波那多拉不拉卡!”谢雅再次念动咒语,这次木杵散发出刺目的光芒,谢雅再次飞身扑上。
“小心!”“使不得,快退!”天闲和法蓝同时叫道。
大蜥蜴似乎并不懂得如何攻击,对于飞在空中的谢雅张开血盆大口,又是一蓬深绿色的烟雾迎着谢雅冲去。
谢雅穿过绿烟,毫无阻碍地落到大蜥蜴头顶,发光的木杵这次终于成功地刺破它的鳞片。
大蜥蜴发出惨痛的呼声,身体开始疯狂的扭动,想把头上的谢雅摇下来。而谢雅也紧紧抓住木杵不放,垃圾坑里的东西被扫的到处都是。
“很麻烦。”天闲似乎没有帮忙的意思,侧头对旁边的花语道。
“怎么了,看情形小雅不是快赢了吗?”眼前显然大蜥蜴只在做垂死挣扎,被制服只是迟早的事。
“你还没看出来?大蜥蜴其实挺温顺的,根本不会攻击,可是谢雅刚才好像吸进不少毒烟。”天闲指着前面的大蜥蜴道。
谢雅的木杵光芒正在慢慢淡去,一尺长的杵身只扎进去不到两寸就难做寸进,而且谢雅更觉得浑身的筋肉都在朝里疯狂收缩。
“啊!”谢雅也发出一声尖叫,失手从大蜥蜴身上坠了下来。
“六芒束缚阵。”法蓝终于等到机会,右手在空中虚画出一个六芒星的形状,一个闪光的六芒星从法蓝手中射出,越变越大,向着大蜥蜴飞去。
一声闷响过后,六芒星的中心恰好卡住那只巨大的蜥蜴,六芒星也似乎变成实体,把大蜥蜴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占星师的主要职能是占卜,像这种法术用起来就比较吃力了。
花语此刻也抢回了中毒的谢雅,谢雅明显比刚才要小了一圈,而且还在继续地收缩中。
“你怎么样了?”花语急问道。
“我没事。”谢雅还在咬牙死撑。
“糟糕,你中毒了。”法蓝也很着急,“你不是生魂,如果变成那样就没法复原了。”
“我,我没事的。”谢雅还不肯认输,不过身体的收缩显然在加剧。
“天闲,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花语催促道。
“知道了。”天闲知道,再不动手,谢雅就真完了,再这么缩下去,就算谢雅能复原,那浑身的骨头也会被挤碎,以后就只能躺在床上过下半辈子了。
天闲右手捻起,中指突出,轻轻放在谢雅的额头,以一种低缓的声音念道:“迷茫的灵魂啊,以我天闲之名祝福你,一切邪恶因我的祝福而消散。”随着天闲念完,从谢雅身体四周暴出一层稀薄的绿气。
谢雅的挣扎也停止下来,慢慢开始恢复原状。
“她没事了?”看着平静下来却因为体力极度透支而昏昏睡去的谢雅,花语问道。
“嗯,没事了,该和那大家伙谈谈了。”天闲指着被法蓝困在六芒星中的大蜥蜴道。
“什么?哦。”法蓝显然还震惊刚才的事里。
刚才天闲的祝福,那是一种只有身份尊贵的神灵才能施行的法术,这种祝福按主神力量的不同而效果有所不同。
不过一般的祝福术只能在事前使用,可以使接受祝福的信徒体能灵力加强,或者不为某种力量伤害。
如果要驱除已有的伤害,那对施行祝福的主神要求是非常高的。普通的法师之类,虽然可以通过种种方法去借神力施行类似的法术,但那需要法师借助神灵之名,可是刚才天闲却显然是以自己的名字施法。
对天闲,法蓝更显得敬畏了!
被困在六芒星中的大蜥蜴显得很焦躁,不停地左冲右突,可是每次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弹了回来,可天闲毫无阻碍地走进六芒星中,给法蓝的心头造成又一次震撼。
六芒星和五芒星不同,它是神的象征,即使神也不能逾越。当然普通人设下的六芒星,神可以轻易破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可是却不可能这么安然无事。
这显然是违反了一贯的神之法则。
“大家伙,你很生气吗?”天闲用一种很温和的声音道。
大蜥蜴的表情由狰狞、焦急变的慢慢平静下来,温顺地趴到地上,任凭天闲用手抚摩着它的头顶,它还不时伸出长舌,舔过天闲流光闪动的右手,还发出“咕咕”的声音,似乎非常委屈。
“好了,好了,你也别委屈了,那个杀你的小姑娘不是已经被你吃了吗?”
“咕,咕。”大蜥蜴还不大服气。
“听话,把东西给我。”天闲现在面对的似乎是个正在怄气的孩子。
大蜥蜴又嘀咕一通,才很舍不得地把刚才藏起来的木盒给刨了出来,想给又舍不得地把盒子推到天闲面前。
“别舍不得,这些不是你的。”天闲笑笑,冲着大蜥蜴一摆衣袖。一道柔风过后,大蜥蜴消失不见了。
可是再仔细一看,天闲的肩膀上正停着一只只有三寸大的蜥蜴,和刚才的那大家伙长的一模一样。小东西好像很开心,正在天闲的肩膀上爬来爬去,还不时伸出舌头舔一下天闲的脸颊。
“你去吧。”天闲小心地把它从肩膀上取下来,捧在掌心。
只见蜥蜴慢慢从天闲手中浮起,变成一个小亮点朝着南方飞去。
“你怎么把它放了?”花语问道。
“由它去吧,这次的事也怪不得它。”天闲摆摆手。什么时候人们才知道尊重其他生命呢?
法蓝抱着巨大的木盒,花语背着谢雅,天闲则空着两手,四人回到医院。
因为找回生魂,除了很少几个被那家伙吞吃掉的,所有人都活了过来,当然还是昏迷不醒,骨质的软化也在继续。如果这样下去,虽然不会死亡,但当骨质定形之后,就是能醒过来,那也就只能像蛇类那样生活了,所以解药还是要配的。
第二天中午,果然如蛇教授所说,精英学院的上空出现无数的直升机。所有飞机都停到实验楼的顶上,飞机上走下来无数个长相怪异的老头,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中年人,几乎个个不修边幅,头发花白。
看着眼前这些简直和蛇教授就是一个模子里塑出来的科学狂人,天闲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知道这叫什么?”
“什么?”天闲身边的除玉蟾一时没反应过来。
“物以类聚啊,我还以为蛇老头那号人该是稀有品种,没想到看这里的架势,我们才是濒危动物。”
本来冷清的实验室楼顶,现在聚集了少说有两百多人。除了天闲、花语、花明心、除玉蟾四个人,基本个个和蛇教授同类,比较之下,确实是天闲等人才显得突兀。
“扑哧。”除玉蟾忍不住笑了出来,引起花语的注意。说实话,她本身是灵界中人,和这些科学狂人其实是天生排斥的,若不是陪着花明心,她才不会和这些人打交道。即使如此她还是一直注意着天闲和除玉蟾这边,见除玉蟾忽然失笑,不禁奇怪地问道:“玉蟾,什么事发笑啊?”
“我告诉你。”除玉蟾在谢雅耳边小声地把刚才天闲说的话告诉了花语。
花语嗔怪地横了天闲一眼,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声道:“我们还算不上,姐姐才是。你不知道,如果他们这帮人开会,姐姐一个人坐在中间才古怪呢。”接着想是幻想出那种情形,又是一阵娇笑。
“东西带来没有?”蛇教授大声问道。
“当然带来了。”底下一片七嘴八舌,接着直升机里走出各自的助手,拿着蛇教授要的东西,都用笼子装着,有箭毒蛙,蝮蛇,蝎子,蜈蚣,还有几只丹顶鹤。
既然东西备齐了,配药的事当然就不用天闲他们了,何况这群怪物都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次刚发现的那种奇怪的病毒。
总算一切顺利,解药和疫苗很快就培植出来了,精英学院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可是实验楼那里却平静不下来。
“蛇老,根据这种病毒的DNA组成,该有很强的穿透力,那些没有直接接触的人不算,你怎么居然没染上。”同类生物里一个看来比蛇教授小一些的人问道。
“那当然是我老当益壮,抵抗力强啊。”蛇教授虽然老了却是从来不服老的。
“不对,你发现没有。即使是穿着军队预防化学武器的防毒衣都会被感染,可是有几个人像你这么不做任何特殊预防措施就在医院进进出出的人却相安无事。”另一个人道。
“对对,我发现了,那些人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方法。”实验楼立刻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目标当然是天闲等人。
“嗯,我想想。”蛇教授低着头苦思冥想,说到记一些深奥的理论,蛇教授几乎过目不忘,可是说到记人名他就差的多了。
“教授,你在想什么呢?”花明心也来了。刚才她刚去医院看一些同学,回来就看到蛇教授奇怪的表情。
“对对,你来得正好,和你一起的那个小白脸是谁?”蛇教授问道。
“呵呵,怎么是小白脸,天闲听到会很生气的。”花明心没想到蛇教授居然会这么形容天闲,天闲也不是很白的样子啊。
“那小子一身白,不是小白脸是什么?”说到最后居然是这个原因,天闲整个是欲哭无泪。
“他是天闲啊,不过你别当他的面叫他小白脸,他会生气呢。”花明心道。
“好了,好了,不管那么多,告诉我,他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控制这次病毒的传染?”蛇教授不想在称呼上多做文章,反正只要知道是谁就成了。
“对啊,教授没发现你被他扎了一针到现在还没取下来吗?”花明心好奇地道,她脖子上的针早就取掉了。
“针。”蛇教授习惯的摸摸头,“我没打针啊。”
“不是,是那里!”花明心指指蛇教授的脖子。
“这里?”蛇教授顺着花明心指的部位摸起,果然摸到一个只有一分的突起。
“唐老头,快来看。”蛇教授大声叫道。
“来了,来了。”一个穿着古老唐装的老头应声走过来。
“你看,这是不是针灸的名堂。”蛇教授指着自己的脖子。
“哦,我看看。”唐老头趴着蛇教授的脖子仔细研究,不时还摸摸,然后试着拔出一点,又推回去,就这么捻啊推地折腾了半天,也亏得蛇教授,这么大年纪那么仰着头也不嫌累。
这会儿虽然实验室有两百多人,可是却个个屏住呼吸,一点声音也没有。
“高!实在是高!”唐老头忽然失态地大叫起来,引的所有正聚精会神的人跌了一地,蛇教授也不例外,被花明心从地上扶起来。
蛇教授的头似乎仰的太久,一时还放不下来,责怪地道:“唐老头,没事你不要吓唬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太激动了。你不知道,此人的针法实在是出神入化,化腐朽为神奇,化繁为简,实在是集先辈之大成,融百艺与一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世间居然有此神技,令我等大开眼界。”唐老头似乎酸得很,摇头晃脑地吟了一通,却什么也没说明白。
“唐老头,说大伙听得懂的。”唐老头这一套一套的,别说那些外国佬,即使蛇教授也听的晕晕乎乎。
“哦,知道了。此人的针法实在神奇,而且应该很精通人体的气脉运行,以及人体各器官的功能,他应该还精通古代传说中的那种气功。他取针的部位非常精确,深浅也不差半分。重要的是这种方法下针绝对不能像普通下针那样慢慢捻下去,应该是一扎到底,不说其他,就只这分手法就当得‘国手’二字。他在针上带着一股很奇怪的真气,反正就是练气功的那种气。”说到真气还真不好解释,唐老头自己也说不清,“总之就是这股气在经脉中运行,刺激人的大脑。我虽然不知道那是干什么,不过猜的出来,作用无非是抵抗这次蛇化病毒的入侵。可惜刚才被我拔了,不然蛇老至少能保持三年都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这还是因为这个人留在针上的真气只能保持三年。”
“真的假的?”听唐老头说的这么玄乎,所有实验楼里的人都一惊一乍起来。
这也难怪,东方医道现在已经日见其微,很多事迹那只是见乎与传说而已,谁也没真的见过。
“当然是真的。针灸之道博大精深,唐某今天才知道天外有天。若有幸得见此人,唐某当以师事之,求习大道。”说不了两句唐老头的老毛病又犯了,摇头晃脑起来。
“停,停,不要拽文了。这人真有你说的那么神,你还就从这一只小小的针上看出他这么了不起?”蛇教授还是带着怀疑。
“当然,所谓以管窥豹,可见一斑,见一叶落而知秋,这一针之技唐某又为何不能看出深浅?”唐老头吟道。
“好,我决定了。”蛇教授忽然猛地一拍唐老头大声道。
“你干嘛?”唐老头想是还想再酸下去,却被蛇教授这一下差点没吓叉了气。
“我决定了,一定要把这小子拉进我们‘真理社’。大家同意吗?”蛇教授问所有人。这话立刻引起一震骚动。
所谓“真理社”,就是由这群脑袋都不太正常的科学狂人组成的一个社团,不过通常外面都会称他们为“狂人社”。因为这帮家伙研究的都是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东西,上到星际飞艇下到丝线牙刷,无所不包,而且这群人都是在各国学术界有着非常高的地位,现在即使是再强大的国家也不想招惹这群不正常的家伙。
当然,也幸好这群人除了对研究执着外倒没人有什么野心,不然早就天下大乱了。
实验室里的人还在议论,花明心却插道:“教授,其实天闲对这次的病毒好像早就清楚,以毒攻毒的建议也是他告诉我的。”花明心其实也蛮想把天闲拖下水的。这什么真理社,基本都是些七老八十的家伙,以前花明心还有静君姐妹以助手的身份陪着,现在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如果能把天闲拖下水,至少花语跑不了,甚至还能把吴佩、除玉蟾她们也拖进来。
经花明心这么一搅局,真理社的老怪物们终于达成共识,为了不使英才被埋没,一定要说服天闲加入真理社。
花明心暗自得意的同时,天闲的灾难就要来了。没来由的天闲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第二天天闲住的八号楼简直变的跟菜市场一样,一大群的老头老太太把天闲的宿舍围得水泄不通。按理这种情况学校的警卫是该出面驱散人群的,可是警卫显然也不敢招惹这帮不是很讲道理的老家伙,都只是远远看着。
“一大早你们要干什么?”这么热闹要是还睡的着那就奇怪了。天闲刚打开门,外面就安静下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已经有一个声音传来。
“我代表真理社所有成员,邀请你加入我们社团。”站在最前面的蛇教授道。
“对,加入我们真理社好处很多的。”
“对啊,你这么年轻有为,不要埋没了自己。”
七嘴八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没有墙壁的阻隔,天闲只觉得脑袋都快被吵爆了。若不是怕招来麻烦,天闲恨不得招来一阵龙卷风,把这群家伙都送到天上去。
“停。”天闲大声吼道:“一大早,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天闲啊,加入我们真理社有很多好处的。比如你可以凭借社员证自由来往于世界各地,不用护照。你还可以拥有没有限额的研究经费,有困难还可以得到各地社员的无私帮助。就比如这次,不是大家的帮助,能凑齐所需要的那些药物吗?还有……”蛇教授滔滔不绝地述说起加入真理社的好处来。
由于真理社几乎囊括了全世界所有最尖端的人才,各国对本国真理社的成员那是给予绝对的经济支持,加上因为有时研究的需要,对于他们的出入境也是一律开绿灯。
“不要说了,我加入!”天闲知道,他再不点头,还不知道这些人会折腾到什么时候呢。天闲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烦。
“嗯?哦,好。”蛇教授大喜,本来他准备了一大堆的话,现在看来是没机会发挥了,不过也好,总算达到了目的。
“没别的事吧?”天闲想进去。
“等等,还有一点小事。”外面的那些人已经陆续散去。
这其实是花明心想出来的馊主意,只要这么多人的阵势一摆,天闲他不答应也得答应。对于天闲的脾气她实在太了解了,就不知天闲对自己有了这样个知己该高兴还是该绝望。
送走一大堆麻烦,天闲把蛇教授和穿着一身唐装的唐老头让进客厅。
蛇教授先递给天闲一张磁卡:“这是社员证,凭他你可以自由出入各国边境,甚至一些戒严区。你先将指纹和声带频率输入识别器就可以使用了。”
“指纹?”天闲一呆,他终究不是人类,并没有所谓的指纹。
“怎么,有问题吗?”蛇教授也问道。
“没,没什么。”天闲回答道,不动声色地把磁卡收入怀中。
“还有这是超微型电脑,可以和各地的社员通讯,还有卫星监测系统,同时也可以侵入任何主机。他是由脑波控制的,戴上之后它会自动寻找你的脑波频率。”蛇教授又递过来一枚戒指。
“哦?”天闲饶有兴趣地接过戒指,好奇地戴在手上,却找不到需要的显示屏,“它怎么显示呢?”
“很简单,你只要直接下达启动的命令后,它会自动出现全息影像的。”蛇教授解释道。
“好,我试试。”天闲对手上微型电脑下达了启动指令,只见一道强光闪出,天闲的宿舍变成了浩瀚的宇宙空间,无数的星云飘移,恒星运转,灿烂恢弘的场景看得蛇教授目瞪口呆。
“星图洛书?”唐老头的声音忽然响起。
天闲这才发现,刚才无意中竟然想起在天外的日子,幸好自己一向不喜欢北极大殿,不然就麻烦了。
“挺不错的,不过它真能侵入任何主机吗?”天闲不想纠缠刚才的问题,也怕蛇教授问起,随口岔开。
“这个,理论上是没问题的,不过最近这些年发生一些小故障。”蛇教授不好意思地道。
本来他们的微型电脑确实是可以侵入任何主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却有两部主机无法侵入,一部是天闲在星宗时用来当游戏机用的那台,另一部则是在虎王集团那个神秘人所用的主机,这两台主机所用的加密程序都是远古的星图。
对于天上的繁星,人们毕竟了解的太少,很多还只是凭借着猜测而已,所以对于这种密码,即使是真理社也无能为力。
“师父,请收下我吧。”蛇教授刚向天闲解释完,唐老头也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很不顾形象地朝天闲拜了下去。
蛇教授是研究西医学的,对于刚才的星图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对于精通河图洛书的他来说,却造成很大的震撼,刚才那一刹那,他忽然悟通很多道理,原来自己以前所了解的不过是皮毛而已。
“你这是干什么?”天闲左手衣袖微微一动,就阻住唐老头的身形,还把他送回沙发上,柔和的劲风压得唐老头再也站不起来,却又没有丝毫不适。
“师父你一定要收下我。”见识到这种传说中才有的气功,唐老头更坚定了拜师的决心。可是却被天闲压住爬不起来,只能坐在那说话,不知情的人看来简直是毫无诚意可言。
“你这么一把年纪,我怎么能收你。”天闲找藉口。
“不会,虽然你看上去很年轻,可是从你的眼神我知道,那是一种饱经沧桑的眼神。”唐老头可是精明的人,而且精通相人之术。
天闲那种看遍人世变幻、世态炎凉的眼神那是丝毫做不得假的。
“唐老,其实你也不用这么辛苦,我告诉你一个方法。”花明心出了馊主意给天闲找麻烦,所以早早地就躲起来,以避嫌疑,这会听说天闲已经答应加入,才从外面回来。
“什么方法?”唐老头现在起不来,只能那么倒仰着头问话。
“天闲是炎龙集团的星宗宗主,以唐老的身份如果要求加入星宗,日宗的苗秀一定会欢迎的。”花明心居然揭穿天闲的身份,不过似乎蛇教授和唐老头都不把炎龙集团放在心上。这也难怪,那些事情可不是他们关心的。
“好,好,谢谢你。我这就去找她。”听到花明心的话,天闲也很认命地松开唐老头,唐老头仿佛孩童似地雀跃而出。
“天闲,我也告辞了。下个月在这里有我们真理社例行的社团会,别忘了准时参加。”看唐老头也离开了,蛇教授随之起身告辞。
※※※
总算送走了所有的麻烦,天闲挤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了你?”早就躲在门后的花语走到天闲身后,很温柔地靠在天闲身上。
“别提了,和这些家伙混在一起,日子难过哦。”天闲发起牢骚来。
“天闲,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这些人虽然看来很怪,不过除了在各自的研究领域非常有天份外,大多其实都是小孩脾气。日子久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他们很好相处。”花明心一直把蛇教授送出老远才回来,不过一回来就听到天闲发牢骚。
“我讨厌麻烦,最近怎么竟是些麻烦事。”天闲苦恼地道。
到现在七星二十八宿还没下落,现在黑暗法则已经启动,一个不好,即使以北斗七星的能力,也有可能被黑暗法则所消灭,而执掌黑暗法则的自己却老是被这些有的没有的所拖累着。
“天闲,天闲先生在吗?”外面响起一个声音。
“谁啊?”花语边开门边问道。
“是我,我是法蓝。”外面的人回答道。
“法蓝?”花语奇怪地自语,法蓝怎么忽然跑来了?
“花前辈,我是来找天闲先生打听一些事情的。”法蓝很有礼貌地道。
“早就要你不要叫我前辈,天闲在里面呢,你进来吧。”花语让开门。
“还有我,语姐,我来向天闲道谢。”
谢雅紧跟在法蓝身后。
“算了,有什么好谢的。你们来有什么事?”天闲才不以为谢雅是为道谢来的呢。
“这……还是法蓝先生先说吧。”谢雅道。
“不,不,我的事不急,而且不是一句两句说的完的。”法蓝忙道。
“那好吧,”谢雅见法蓝这么说也就不再客套,“听说你放走了那妖怪,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谢雅从小接受除灵师的教育,除恶务尽,正邪不两立的观念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对于天闲放纵妖怪的做法很不认同。
“它做错什么吗?”天闲反问道。
“它杀了很多人,而且还把那些人类的生魂当成玩具,使那些人受尽痛苦,难道还不该死吗?”谢雅问道,她昨天身受缩骨之刑,对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依然记忆犹新。
“死的人都有取死之道,至于玩弄,它不过是向人类学学罢了。”天闲满不在乎地道。
“取死之道?什么意思?”谢雅可不是占星师,无法凭推测知道事情的所有因果。
“谢雅小姐,死的人要嘛是当初杀死它的人,要嘛是杀死它族类的人。而它一直都是被人来当成宠物来饲养,人们从来不管它的感受,所以才会引起这次它的报复。”法蓝替天闲解释道。
“可是,它不是没死吗?”谢雅问道。
“死了,你所看到的其实是它的死魂。”天闲道。
“可是,它不过是一只蜥蜴,难道要人去为一只爬虫抵命吗?”谢雅道。
“哎,很多人就是像你一样,漠视其他生命,却不知道,任何一种生命都是有思想有感情的,浓烈的恨意最终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别说它这种本身毫无攻击力的蜥蜴,即使是对人类危害严重的蜈蚣,蝎子之类,如果被人残杀过度,都会引出这种怨灵。”天闲无奈地叹道,看来人们始终没能警惕,难道这个世界也要像阿特兰提斯一样最终成为黑暗法则下的牺牲品吗?
“可……”谢雅还想再说。
“谢雅,你本身是附身神的使徒,知道附身神和人们所说恶魔的区别吗?附身神给予人类的是公平的交易。人类付出多少,他们就给予多少,而恶魔则是一味向人类索取。在其他生命眼里,有时人类和恶魔有区别吗?”天闲的话有感而发。
“是啊,谢雅小姐,其实我们占星师虽然没有强大的攻击技法,可是我们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天地万物,必有是非,绝不是谁就该主宰谁的生死。”法蓝道。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天地如此,谢雅,如果你还是抱那种想法,我劝你千万不要使用附身神的力量,否则对你而言绝对不是好事。”天闲接着法蓝的话道。
“我……”谢雅低下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闲改看着法蓝:“你来有什么事呢?”
“天闲先生,这次法蓝离开占星殿其实是为了几天前的连续三天的日月食现象,这是继十八年前群星陨落之后的又一次异变。在我们占星殿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当恶魔的羽翼频繁挥动,太阳神和月亮女神的光辉将被掩盖,掌握新次序的黑暗使徒诞生,他们将尽力恢复神的光辉,但当神的光芒完全被遗忘时,他们则承担起毁灭一切的职责。所以这次占星殿派我出来,就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看的出来,天闲先生可能就是所谓的黑暗使徒。”法蓝道。
“嗯。”天闲做出沉思的样子,似乎欲言又止,“这样吧,你跟我出来。花语你也一起来吧。”天闲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有谢雅在场,她才是真正的黑暗使徒,很多事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我?”花语指着自己。
“对,很多事其实也该让你知道了。”天闲道。
一行三人,留下花明心陪着还苦苦思索的谢雅,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刚才法蓝的猜测大体都是对的,只有一点。”天闲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道。
“哪一点?”法蓝似乎并不是很吃惊,反而是花语一时无法从震惊中醒过来。
“我不是黑暗使徒,我是黑暗法则的掌管人,是接受黑暗使徒召唤的裁判者。几天前的日月食频繁交替,正如你所说,黑暗的法则已经取代了光明的法则。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人类还不知道悔悟,我们这些人就只能选择摧毁这个文明,而使的人类从头来过。”占星殿是个很超然的地方,而且他们是比谁都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告诉他们实情或许也是个帮助吧,所以天闲没有对法蓝隐瞒身份。
“天,天闲。你是说……你是神?”花语结结巴巴地道。虽然早就知道天闲的身份不简单,在她看来,天闲就像神一样,却没想到天闲真的是神。
“神这个称呼是人类所用的,我们从来没有把自己认为是神,我们只不过是能力比人类强一些罢了。当然相对的我们就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天闲很平静地道。
“那,你迟早是要走的?”花语的神情变得很暗淡。
本来嘛,人和神的结合最终都只有悲剧结尾。花语一直不计较名分,只想一生陪伴在天闲身边,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心愿也变的那么遥远。何止人鬼殊途,人神同样是那么遥不可及。
“语姐,你放心吧,除非你选择离开,否则即使回去,我也会带着你一起去。”天闲看出花语的想法,激动的情绪溢满胸膛,他又怎么舍得丢下花语呢?
“真的!”花语的眼神恢复了明亮,定定地看着天闲。
天闲轻轻张开双臂,花语化成了一股香风,投入到天闲的怀中。这就是天闲的承诺吧,有了这个承诺,花语再也不会不安了。
“咳,咳。”被冷落的法蓝大声咳嗽起来。
花语这才想起有外人在场,羞急地从天闲怀里挣脱出来,低着头,脸上一片绯红。
“咳。”法蓝又清了清嗓子,说实在他也满尴尬的,打搅人家的好事,那是要下地狱的,“我想请问天闲先生,所谓新的次序究竟是什么?”
这才是法蓝来的真正目的。占星殿已经可以肯定这次是新次序的变革,问题是没人知道所谓的新次序到底是什么,那样根本就无法知道祸福吉凶。
“很简单,新的次序只有两个字:‘公平’。以前的光明的法则,属于光的众神对人类是有所偏爱的,他们不会真的对人类怎样,因此也就在人间积累了太多怨气。这种怨气再次引起更大的怨气,如此恶性循环,人间最终将被怨恨所笼罩。
“可是黑暗法则的众神不同,他们不会也不能偏爱任何一方,无论是谁,错了就要承担罪责,对了就要给予回报,直到人间那种不平之气消散到可以为大自然所接受。当然这种驱散能力是有一个临界点的,如果超过这一点,黑暗的法则就会发挥另一种作用,毁灭这个污浊的文明。”天闲很严肃地道。
“这样,谢谢指教。法蓝告辞。”不知道法蓝是不是想到什么,总之脸色很不好,甚至最后还没等天闲回答就很失礼地匆匆离去了。
“他怎么了?”法蓝离开了,四周又回到天闲和花语的二人世界,花语悄悄靠在天闲身上问道。
“没什么,我想占星殿多数人其实都自视奇高,或者他们一直都无视别人的感受,所以才这么急着回去。”天闲轻轻地道。
“哎,是啊,刚开始师父离开我的时候,我觉得很无助,根据师父的遗愿我去了占星殿,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日子,那里的人确实眼高于顶,他们还经常把一些所谓恶魔之子抓回来监禁终身。有时想想,确实过份一点,占星殿的后山专门关押那些人的地方就是魔胎洞,那洞里有好多都是不甘被监禁而自杀的所谓魔胎的尸骨。我从来不敢靠近那里。”
“魔胎洞?”天闲脸色微微一变,听这名字就充满无比的怨气。天闲笼在衣袖中的手指连连掰动。
“你怎么了?”感觉到天闲轻微的动作,花语好奇地问道。
“法蓝赶回去也来不及了。你说的魔胎洞那是怨气最重的地方,一般所谓的魔胎本身只是性情暴烈,大多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如果没有外界的诱因,魔胎是不会成型的。现在被你们这么一来,反而逼使他们的怨气凝聚。本来如果光明的法则还在,因为光之神对人类的眷顾,怨气是无法发挥威力,可是现在黑暗法则已经启动,为了宣泄这股怨气,占星殿一定要遭受一次灭顶之灾。”天闲道。
“那……难道就没有办法挽回?”花语惊道,毕竟她曾在那里生活过,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来不及了,那么浓的怨气,事情要发生已经发生了。”天闲摇摇头。
如此看来,这次人间危矣。黑暗的法则啊,不要太无情啊。
不知不觉,天闲其实也开始对人间产生了眷顾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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