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改变的世界，回归的命运线
光辉被遮住了。
当鼻青脸肿的邮递员愤恨自己的时候，「影」无声无息，无比淡漠地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谁？”邮递员迟疑地问。
序列游戏选中他，A级「超速再生」也已赋予他。
「影」笑眯眯地蹲下身，注视他，饶有兴趣地说：
“无名无姓，立志改变世界之人，好心地过来帮你。”
“改……变世界？”邮递员发觉视界变了，系统的存在格外显眼，“……帮我？”
“没错，就从帮你救回妻子开始。”「影」的笑容神秘莫测。
“你……”邮递员皱眉，似乎不敢相信。
但是「影」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无人可见我，无人可敌我，我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我会一直观察你的存在，直到命运终结……”
白昼昏黄。
破报纸依旧纷飞，邮递员一言不发，拖着疲惫的身躯缓慢前行。
麻木的人群对此视若无睹。
……
……
于是，「影」成为只有邮递员知道的存在，成为他既警惕又敬佩的老师。
在生活举步维艰的时候，「影」会教授他超越时代的知识，医学、化学、物理等一切能活下去的知识。
在被地头蛇勒索的时候，「影」会站在他身边，教授如何解决复数敌人的战斗技巧。
在被高阶玩家随意践踏尊严的时候，「影」会面无表情地注视他，教授克制与隐忍的利害关系。
所以，在他准备深入军部，救回自己的妻子之时，他并没有害怕，因为「影」一直都在。
“我以后也能成为老师这样的高手么？”
“你无法超越我。”
“那我以后，能见到老师你的真实存在么？”
“嗯。”
“我一直都有疑问，老师你为何要好心帮助我？”
“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以后你会怨恨我帮助你。”
“你又谜语人了，老师。”
“我乐意。”
短暂的聊天结束了，入侵军部的邮递员，很快就被复数的玩家包围，上个时间线的军官正抽着雪茄。
于是不存在的「影」，无声无息地指点邮递员，指挥他如何处理必死的困境。
血肉复活点，自爆突围法，假死转生术……
在「影」的谆谆教导下，邮递员很快就突破层层封锁，来到囚禁妻子的最深层。
“好厉害，你怎么比我还了解超速再生……”
“肃静，你还在军部的埋伏里。”
又经历数不胜数的死亡博弈，邮递员终于将昏迷的妻子救出去，在一处乡镇小屋中躲藏。
“收集我描述的药材，大概就可以治疗你妻子的伤势，赶紧去。”
“我信你，老师。”
以死首的过往记忆为基础构建的虚假世界，正不知不觉地被改变，邮递员没有上个时间线那么痛苦了。
但虚假终究是虚假，等到梦醒之时，一切都将回归。
白宇一直都是观测者，邮递员一直都是实验体，无论双方如何选择，现实永远不会被改变。
邮递员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但他似乎也不想醒来。
“老师，你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讲社会人文学和国际政治论了……”
“没必要，你反正用不到这些东西。”
“谁说的，等有机会，我要成为德国元首，铸造和平！”
“行了行了，你赶紧准备底牌，没过多久你就会遇到新敌人。”
“谁？我势必将其拿下！”
“A阶，魔女。”
“救我！”
“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帮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啊啊啊啊啊啊——”
偏僻的乡镇小屋中，邮递员十分没骨气地去抱「影」大腿，但无实体的「影」，一脸嫌弃地走开。
“我会不会没有以后了，见不到你了？！”
“关于这点，你大可以放心，会见面的。”
“那真到了那时候，我还会是你的亲传弟子么？”
“你认为是亲传，那就是亲传，随你怎么想。”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去改变世界，将任何邪恶都绳之以法！”
“到了那时候，你会想杀了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绝对会杀我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
“敢不敢赌一场？”邮递员如初生牛犊般展现玩家气场，“如果你说错了，你就要带我一起去改写世界。”
“不赌，麻烦。”「影」悠哉地坐下。
“当初你明明说要改变世界。”邮递员不依不饶，“一直教授我，最后却不带上我？”
「影」打了哈欠，斜视昏迷在床上的女人，淡淡道：
“我带上你，你老婆怎么办？她接触玩家的争端就会死。”
邮递员沉默了，视线缓缓地审视自己的妻子。
“所以，你还要跟着我么？”
在这个世界，普通人根本无法存活下去。
过了数个呼吸，邮递员忽然握紧拳头，斗志昂扬地开口：
“所以这个世界，才更加要改变！”
「影」能看出邮递员说的是真话，感慨地看着他满足晋升A阶的条件之一，莫名地叹一口气。
白宇离开了。
……
……
由记忆构筑的世界，由于「影」无心再去干涉，命运线再度交汇，结局惊人地重归苦难。
邮递员的妻子死了，死于一场军部残余的突袭。
邮递员也再次被魔女作为实验体，种下了血罪荆棘之花，超速再生不断被汲取生命力。
这个时间线的邮递员，虽然没有成为世界头号战犯，但还是疯了，一是老师的不辞而别，二是妻子的死亡。
这个痛苦的世界——死首决心加入永夜哀怜。
时间的车轮缓缓运转，世界战争终结之后，死首来到九京市，被清仙镇压，躲藏于研究所……
终于，大流星雨降临的周五，到来了。
突破研究所收容，玩弄十七局巡查者的死首，见到了「影」。
神秘莫测的未知存在，推测为S级的暗影系能力，超绝的战斗意识……
死首怔住了，环视这处世界，瞬间犹如镜子般破碎，一切都回归了。
来自真实的，真正的记忆，涌上他的脑海。
老师就是「影」，「影」就是老师。
——创造虚假世界，陪他半辈子的敌对存在。
死首什么都明白了，所以他的梦消失了，他睁开眼，心里有莫名的憎恨。
……
……
死寂的晚夜，灯辉半灭，黑压压的一片。
死首正躺在北区边缘的废墟中，从高空坠落的他，将地面撞出血肉爆溅的广阔深坑。
而在废墟深坑的上方，双手插兜的「影」，面无表情地俯视他。
死首又笑眯眯的了，他并没有起身，只是抬起枪，对准「影」的首级。
他想起了承诺不杀「影」的记忆，他知道那个邮递员只是虚假的东西，他是D阶第一的死首。
所以，死首的笑容很慈祥，做最后的告别：
“你该去死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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